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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疑惑]这是我的公公
作者:寒梦蝴蝶

《中华散文·我的故事》 2008年 第04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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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和我老公是校友,在读研的时候认识的,从刚谈恋爱开始我公公就反对,那时他都没见过我,不知道反对的理由是什么,现在想想都觉得好笑。当然我们在外地,他拿我们也没什么办法,我和我老公毕业后,双双考取公务员,小日子一安定,连房子都没买就把结婚证领了,这中间老公和他爸断绝过两次父子关系。这时我还一面也没见过我公公,所以其中细节不说也罢。
       就从我们私自领了结婚证一年后开始说吧。那年他爸终于先低下了头说:你们可以回来见父母了。真的好像我们做了多大的错事一样。不过我们也没多和他计较,听说可以回去了,马上就决定春节回去。他爸一听却说:不行,你们要是有诚意,明天就给我请假回来。我和老公当时有点为难,但也没办法,想想算了,第一次先让着他,就请假吧。于是我和老公双双请了假,当天买好火车票,还好不是春运期间,当天买票,居然也能买到卧铺。
       我们半夜到了火车站,没一个人去接我们,我问我老公现在打车回去吗?我老公说,他爸说了因为我们是半夜到的,那个时候家里人都在睡觉,要我们就先在火车站坐一会儿,天亮了再回去,不要影响家里人休息。我当时还不知道老公家离火车站很近,叫个三轮车也就两块钱,我还以为多远呢,看着老公脸上表情很复杂,我还安慰他呢。我们是夜里不到2点下的火车,就这样在那火车站坐到了早上6点多,看看天亮了,我老公说:哥哥们都要上班的,这个时候家里人应该起来了,我们回去吧。说完叫了一辆三轮车,我才坐稳,老公就说:到了,下车吧。我当时还没回过神来,只是心里感觉到了,这次回家不会像我以为的那么顺利了。
       我第一个见到的是我婆婆,我叫了一声妈,她看了我一眼,冷冷地说:“洗一下脸,吃早饭。”我和我老公对看了两眼,没说话,那就先洗脸吧,这时我公公出来了:“叫他们出去吃,早饭没多做,他们吃了,呆会还有人吃什么呀?”
       不过后来还好,我婆婆还是让我们在家吃了早饭,不过整个吃早饭的过程中,我公公都在训我们,训我老公不孝,还说:“以为你不要爸妈找了个多好的女人,原来找了个傻子回来。”我真的没话说了,我怎么说也是一个文学硕士,可他说我傻。
       饭后,老公的哥嫂、两个姐姐去上班了,我公公开始审查我了,问我爸妈是做什么工作的,爷爷奶奶做什么工作的,家里有谁坐过牢?前面的话还好,一听他问我家里有谁坐过牢,我傻了,连忙说:“没有,我家里干嘛要有人坐牢呀?”我公公说:“你不承认也没关系,你别以为隔山隔水的,我就没办法打听出来,你家要是没有人坐过牢,你为什么要嫁外省人?你为什么不在你老家嫁人呢?”这时我老公说话了:“现在年轻人都出来了,有的会找同事,有的是学校时谈的,有的是工作了人家介绍的,一般没有人再会回老家去找了。”我公公一听就跳了起来:“你和我顶嘴,你敢和我顶嘴。马上收拾东西,从哪来的还到哪去。”当时我老公也火了,真的就要走了,后来还是我婆婆把我们拉住了。
       后来可能是婆婆也觉得对我们太过分了,就给了我500块钱见面礼,我公公看我婆婆给我见面礼的时候就说了:“我大儿媳妇那时给的是8800,我二儿媳妇那会儿给的是9900,你不是我们中意的,我们只给了一点意思一下就行了,在我们心里,其实你500块也不值的,你别想从我们这得到什么。”我当时真的很委屈,后来想想我老公为了我和他家人都两年没见了,为了顾全大局,我收了那500块钱。回来后,我哭了好几次。
       这是第一次见面,第二次见面是春节,我公公说,他认了,让我们回去把酒水办一下,不过酒水钱是我们自己出,他不可能给我们出的。这一次回去我心里真的很怕了,我和我老公说:“只在家呆两天,再长我就可能要疯了。”我老公答应了。
       这一次见面因为做好了心理准备,什么也不计较了,所以心里还好受一点,加上家里客人多,我公公也没多少时间折磨我们。不过还是又发生了不愉快的事。当时我们正在打算买房,正在看,我公公就说,买个大一点的,至少要买四房以上的。我就笑笑说:“我们也想买大的,但是钱不够,三房就可以了。”我公公又问:“你家里出多少钱?”我就说我们不想要父母的钱,我们打算自己贷款买。我公公又说:“那你家里不给嫁妆么?”说到这里的时候我已经有点生气了,我就说:“是我们自己不要的,我们当时说了,不要彩礼也不要嫁妆。”我公公马上又跳了,问:“你和谁说过不要嫁妆了,我同意了吗?”我老公马上就说,他不要嫁妆的。我公公当时就又拍桌子又骂:“你有什么资格不要嫁妆?小李(我姓李)你现在把你爸妈的电话给我,我给他们打电话,女儿出嫁没嫁妆,就嫁女儿了,叫他们把你带回去,什么时候把嫁妆准备好了,再把人送回来。”
       现在想想,我当时真的是很坚强的,硬是没哭,只记得我老公和他吵了起来:“男方不给彩礼,女方不出嫁妆,这很公平。”我公公就火了,说我们要抢他的家产了,他没义务出钱。
       这一次见面又不欢而散,回来后我老公好久没和他家里人联系。
       后来,我们买好了房子,买的还是三房的,接着忙装修,这一阵子,老公家人也一直没和我们怎么样,房子装修好,我公公来电话了,说要过来看看,我老公不敢答应,问我怎么办?我说他要来你肯定得让他来呀,要不全是我们的不是了。于是我老公就约定了时间,要他们周末过来,方便我们去接,可他爸一听就火了:“老子想哪天去就哪天去,为什么要我周末,你不会请假出来接一下吗?”后来果然星期一大早上的他们就到了,我老公也没办法,请假去接他们了,我就没去,因为我老公自己觉得没有必要两个人都请假去接,结果他爸在火车站就发火了,说我不把他放眼里,马上就要买票立即回去,要我老公给我打电话,叫我马上去火车站向他赔礼。
       后来是火车站那的人说了他,他可能也觉出自己无礼,就不闹了,跟我老公回到了我们的新家,然后我老公要回单位上班,他就把脸拉下了,说:今天就算了,明天开始,你和小李一人一天,轮流请假,陪我们出去逛逛。
       到了单位后,我老公在QQ上对我说,估计他爸这次过来又是找茬儿的,问我怎么办才好。我就说我们轮流请假陪他们玩肯定是不可能的,只有周末才能和他们出去。后来我老公又问我,觉得人家的父母怎么都不这样呀,他是不是抱养的,我当时就说他别瞎说?你都有两个哥哥两个姐姐了,他们有必要再抱一个儿子吗?
       这一次为我们不肯请假陪他们玩的事,他父母非常生气,打电话到处说我们不孝之类的坏话。他爸来的第一天晚上,就问我们要看一下房产证,我们就拿给他看了。他爸一看,上面只有我和我老公两个人的名字,又不高兴了,说要加上他们两个老人的,还说他还没死呢,哪里就有儿子争家产的?我老公也急了,这房子全是我们自己的钱,没你一分钱,怎么成了你的家产了?他爸也火了,说:“你人还是我的呢,你的钱就是我的钱,你(指着我)嫁到我们这个家了,也就得服我管,你们现在两人把工资卡,交给我们来管,我们每个月给你们伙食费和生活费。”我一听就不高兴了,心想哪有这样的呀,我就不说话了,看我不说话我老公没办法,只得和他爸争:“工资卡给你们管是不可能的,又不住一起,有个急用什么的多不方便呀。再说了,哥哥们和你们住在一起,都没有把工资卡给你们管呀。”一听到说哥哥们没交工资卡,他爸哑了,说:“你们这房子装修了多少钱呀?”我老公说18万。他爸一听,马上对我大吼起来,说18万在他们老家一个楼房都买好了,说我和别人一起骗了我老公的钱,还说了好多很难听的话,说到最后,居然叫我老公和我离婚,我晕死。
       看到公公越说越不像话,我婆婆好像也急了,赶忙说公公酒喝多了,叫我们不要理他,由他一个人说去,然后叫我和老公赶快回房间去,把门关好,不要理他爸。在房间里,我和老公就那样对看着,我老公那脸吵得红红的,我想想又气,又觉得好笑,后来居然笑出来,我老公一看我笑了,忙问我是不是不生气了,我说不是的,我是搞不懂了,我看我们很有必要带你爸去查一下,你不要生气,我不是骂他,我只是感觉他好像真的有点不正常。我老公想想说等几天再说吧。
       
       第二天早上,他爸又跟个没事人一样,还笑着和我们说话。吃完早饭我们要去上班了,他爸说:“小李,你等一下,我问你个事。”我赶忙停下来等他问,结果他问:“你们夫妻生活怎么样?”我一听怔在那了。他爸一看我不回答,火又上来了:“我儿子以前很乖,从认识你以后我们就一直在吵,你用的什么手段?我儿子没什么心眼,你不要害了我儿子,男人做那事很伤身体的,今天晚上,你和妈妈睡,一个星期你们再同一次房。”我当时听了这话,真的是无地自容,我结婚后我妈都没这么直接问过我这方面的事,再说,如果婆婆问还好一点,他一个公公,也不熟,让我这个才见三次面的儿媳妇怎么回答呀,我老公当时也火了,说你管那么多做什么,上班了。
       然后拉着我赶快走了,后面还听到他爸用家乡话在那叫什么,又听到婆婆在和他吵什么,我们是逃一样地跑了。
       后来我没想到我老公把我的话当真了,上班时在QQ上问我什么时候带他爸去检查一下,他也觉得他爸脑子不正常了。我说你选个时间吧,以体检的名义带他去查一下吧。
       好不容易挨到周末,我老公说现在城里的老年人每年都体检两次的,要给他们也做一个体检。他爸一听很高兴,就跟我们去医院了。我们也不敢去什么神经内科,或是精神病院,于是就真的给两个老人做了一个全面体检,两个人的身体都很好,没什么问题。
       在医院的时候,他爸突然说也要给我做一个体检,我就说不用了,我们单位每年都做的,他爸说不行,一定要看着我做一个。没办法,那天早上我吃了早饭,没法做,只好星期天又去做了一下,结果我也没病。他爸又不高兴了,说这个医院不行,他下周到其它医院重做。我和我老公又好气又好笑,我本来就没病,体检当然正常了。
       这一次玩了十多天,公婆就回去了,回去后就和我们说给他们生活费的问题,说是不够,还得再加一点,还有要每个月按月寄,不能像现在这样按季度寄了。我觉得他根本就一点也不体谅我们,不过我们现在也要还贷,也是每个月都跑银行的,按月就按月吧。跟他要银行卡号,他又说不行,还是像以前那样通过邮局寄,不能通过银行。我觉得这完全就是和我们过不去,好像故意要折腾我们。
       说到这真的想夸一下我老公了,我老公这人真的还不错,他对我和他父母之间处理得很公正,我做错了的地方他也不会帮我,他父母做错了,他肯定会站在我这边,用他自己的话说,一个是他婚前的一切,一个是他婚后的一切,都是他很重要的人。他也和我说过,小事情让着他爸,不要和他爸起什么正面冲突,他说什么听了就当没听到,多大的委屈说给他听,由他去处理。
       他爸不愿意我老公去我家,不许和我的家人接触,这个我老公就没听他的,相反,对我的家人也很好,对我的父母也不错。不过我的父母基本上也不来我们这,因为我还有一个哥哥,他身体不好,智力也有一点问题,我妈基本上都要在家照顾他。我公公就特别担心,怕以后我哥哥会成为我们的负担,不止一次和我老公说,不许承担我哥哥的事。我老公就说了,那还是很远的事,再说真要有那一天,哥哥只有我们一个亲人,我们不管谁管。然后我公公就更认为我是骗了他儿子结婚的,总认为我是在当地嫁不出去的,这些我们也没和他说什么,他爱怎么说就怎么说吧。
       后来又发生了好多小事,我和公公就一直没有见面。比如,我公公觉得我老公对我太好了,这不行,我老公不能对我太好了,女人打了才听话,我就是少打;还有觉得我管家里的账不行,我老公的钱最好还是由他们保管;还有就是我一定要给他们家生个男孩,因为老公的两个哥哥家全是女儿,所以我必须生个男孩儿,我老公说如果这能由我们自己决定就满足你,但这事我们也做不了主的,是男就男,是女就女呗,我公公急了,说等我怀上时做B超,是女孩打了。开始说几次我老公没理他,后来他总说,我老公火了,说:“你有本事现在把两个姐姐,还有两个小侄女,包括两个嫂子还有老妈一起放绞肉机里绞了,我就答应你去做B超看男女。”我后来知道了也说过我老公,怎么可以这样说话?说把小侄女扔绞肉机里就算了,哪能连老妈也骂进去呢?估计我老公是气昏了头了,为这事,闹得我真的怀上了。我公公知道后赶快买了一本什么清宫图,看了一下,乐了,告诉我老公说是男孩。我和我老公就偷偷地笑了,那清宫图怎么可能那么准呀,不过他认为是男孩也好,至少我们可以暂时安静一会儿了。
       谁知道,没两天,我老公正在上班的时候突然接到他爸的电话,说到我们这了,在火车站,让他去接一下。我老公当时就傻了,心想怎么不先说一下呀,赶快给我打电话,他又担心他爸这回会有什么花招。我就说你放心好了,我现在怀上了,而且又是他认为的男孩,他不会像以前那样的。我老公就说我不了解他爸,他爸这个人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我说真要这样也没办法,他来了你也不能把他扔火车站呀,去接吧。
       我老公就只能硬着头皮去了。晚上到家,我公公看上去很兴奋,对我说只要我生下男孩,以前的事就算了,他不计较。我心想,你能计较什么呀,我有什么对不起你了吗?你那样对我,我应该给的生活费从来没少过,东西也没少给你们买过,你还计较什么呀?我公公又说,虽然清宫图上说是男的,但也有可能不准的,让我还是要去看一下,是女儿就弄掉。我只听没说话。然后他又说了,现在开始要我积德,不许吃鱼肉,只能吃素。我老公一听急了,说:“那营养跟不上的。对大人对小孩都不好。”我公公也火了:“什么营养跟不上,孙子没生出来就想吃好的?我的钱只给孙子吃,给她吃,我欠她的?”我就说:“爸,我吃自己的钱。”我公公说:“你的钱,嫁到我们家就是我家的钱,轮不到你乱花。”我听听不对劲,但为了肚里的宝宝,算了,不和他说什么了,我回房间去吧。就这么个事,我公公又说我摆谱,丢脸色给他看什么的。
       后来他看我用洗衣机洗衣服又叫了,那费电、费水,两个手好好的,就不能自己洗吗?一点不会过日子。他不许我吃肉,我开始心想,我中午在单位多吃一点,晚上回家就吃素好了,可才坚持几天就不行了。那时我已经怀孕四个多月,胃口开始变好了,只吃素我就吃不饱,晚上才8点多就饿了,饿了要吃东西,我自己做,我公公就在那说风凉话,什么你要是不嫁给我儿子呀,哪个人家容得了你呀,一天到晚就知道吃,吃那么多有什么用呀?你这样吃,从明天开始,伙食费要多给我一点了。
       我老公开始和我一起在厨房里做吃的,听了他爸的话就问给什么伙食费?好像买菜之类的事他们从来没做过。他爸就说生儿子白生了,总向着外人。这时还好我婆婆出来说了一句话,我婆婆说:“是呀,儿子结了婚就不由父母了,不如还是生女儿的好。”我公公骂了句回房间去了,我和我老公偷偷地笑了。
       周末我公公说要逛街,买几件可以出门穿的衣服,要我们一起去,我老公说不让我去,商场里的空气对孕妇不好,我婆婆后来也说不去,说脚扭了,有点痛,让他们父子去。他们前面刚走,我婆婆就对我说:“小李,菜场在哪?快告诉我,我去给你买只鸡回来炖一下。”听了婆婆的话,我当时挺感动的,也没客气,两个人出去买了鸡回来炖,我吃了一大半,叫婆婆吃,婆婆说等我吃不下再吃,还说要赶在他们回家前把鸡吃了,要不老头子回来又得说了。她又让我给我老公发个短信,告诉他,让他带着他爸在外面多玩会儿,直到晚上在外面吃了饭再回来。
       可是很伤心,第二天就让公公发现我们吃鸡的事了。因为平时吃素,我公公这人很小气,把洗洁精收起来了。那天吃了鸡,为了不留下一点点痕迹,我婆婆就用洗洁精洗了几次锅。我公公第二天发现洗洁精原来那个白猫是朝外面的,这次到中间去了,肯定有人动过,为什么动?肯定是吃肉了,于是在那吵得不得了,后来还把我婆婆骂哭了。我老公气极了,拉着他们就要去火车站。我公公也气,二话没说,就收拾东西回去了。
       后来我生了,是个女儿,我们都挺高兴的,也打电话回去报喜了,我公公说女儿就女儿吧,他们这有一个人家不生,要我们把女儿送人家领养,我老公舍不得,为这事又是大吵了一架。后来他又要我们离婚,那肯定更不可能,很可怜,女儿直到两岁多了,还没见过爷爷呢。
       他这个态度,我们是不敢带女儿回去的。女儿有时候和我妈玩,也问过一次,外婆也是爸爸的妈妈吗?我们只好说是,不知道应该怎么和女儿解释,只有等她大一点,告诉她爷爷家很远的,要宝宝长大才能坐火车回去的。我是不想告诉她因为她是女孩,所以爷爷不愿意见他。
       我以前以为只要女儿生出来,说不定过个一两年,我们把她养得非常可爱,他爸会心软的,没想到年前我们把女儿的照片做成的挂历寄回去,我公公就问花了多少钱,我说没多少,几百块。我公公就在电话里说:“你以为你的女儿很值钱吗?”说完就把电话挂了。这句话我本来没有告诉我老公,可是晚上他又自己打电话骂我老公,说我老公被我迷了不知道什么跟什么了,一个女儿还花钱做什么挂历。说我生个女儿还把自己当一回事呢。
       这次我老公没和他吵,只是挂了电话完事,我也不知道这一次冷战会持续多久,从我女儿出生到现在两年多我们都没见过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