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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怕]差点误诊
作者:baicelona

《中华散文·我的故事》 2008年 第04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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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题目在我的心里已经放了12年了,总想把它写出来,却不知写给谁看,念给谁听,看到中国康网的患者园地,我感觉终于找到可以倾诉的地方了。
       那是1995年6月的一天晚上,一个平静的夜晚,一切和其他的日子没有任何两样,孩子睡着了,爱人睡着了,按照习惯我看一会儿书才能入睡,可在看书的不经意间,我发现爱人下颌角处有些不平,伸手一摸果然有一个包,花生米大小,爱人被惊醒,他自己也不知道什么时候长的,只是说:“没事,快睡吧。”从事医务工作的我没有他那么轻松,第二天我就把他拉到医院检查,口腔科说好像是一个腺瘤,普外科说可能是一个脂肪瘤,脑外科说不排除神经瘤,但有一个共识是:肯定良性;处理意见:可以观察,为了去心病也可以切除。我们选择了后者,于是在门诊手术室15分钟解决了问题,按照常规切除后送了病理。我彻底放心了,甚至忘记了去取病理结果。
       这一天上午,我正在为一位重病人上特护,同事推开门示意我出来,她递给我一张纸说:“沉住气,你爱人的病理结果出来了,我们必须告诉你,好商量下一步怎么办。”接过病理单,上面赫然写着“恶性淋巴瘤”几个大字,怎么会呢?怎么可能呢?我一下懵了。接下来有人接替了我的工作,有人帮忙带着病理结果去他院会诊,两家在当地很有权威的医院给出了相同的结果——伯基特样恶性淋巴瘤,是恶性程度比较高、预后比较差的一种。
       几天来,我像在做梦一样,残酷的现实不时把我从梦中惊醒,我强忍住不争气的总要滚出来的泪水,用谎言把爱人骗进了当地一家最好的医院,主治医生说需要全身化疗和局部放疗,但他们医院没有放疗设备,于是我们又转到肿瘤专科医院,科主任查体后说,发现颌下、腹股沟都有肿大的淋巴结,加之住院后病人有些低烧,保守估计病程已到中期,需要尽快化疗和放疗,但效果只能听天由命,不过解放军总医院可以做骨髓移植,据说有3%的治愈率。
       我不知道有谁有过类似的经历,每天都有坏消息给你以致命的打击,我一直搞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还会发生什么,我不敢想,又不能不想,爱人才30多岁,身体一直很好,经常打乒乓球打得通身大汗地跑回家来,加班一干就是通宵,生龙活虎,精力旺盛,难道真的会很快离开我和孩子吗?不行,决不能!骨髓移植有3%的治愈率,这是几天来我听到的最好消息,我如溺水者抓住了救命稻草,绝不放过!就是1%也要做110%的努力。
       我到单位请了长假,把女儿托付给了亲戚,打了一些筹钱的招呼,带上所有的积蓄,在朋友的帮助下,带着爱人来到了解放军总医院,准备请一位叫纪小龙的病理专家会诊,然后排队等病床做骨髓移植。我不知道等待我们的将是什么。
       纪小龙,曾是全军最年轻的副教授,最年轻的教授,在全国病理界都很有名气,每天都有来自全国各地的患者慕名而来请他会诊,他看过解放军总医院建院以来所有的病理片,对淋巴瘤的研究有独到的见解,这是来北京前我所了解的关于纪小龙教授的全部信息,这足以让我对请纪教授会诊怀抱迫切的期望。在朋友的朋友介绍下,我们来到了纪教授的办公室,一位40来岁的年轻人接待了我们。
       他看完病理片后拍着我爱人的肩膀说:“小伙子,你不用等病床了,今天就可以回家。”“为什么?”我禁不住插话问。“你得的不是恶性淋巴瘤,是良性增生。”我的大脑一下转不过弯来:“怎么……那么……纪教授呢?”“我就是啊。”啊?!按照思维定势,这么有名气的教授应该是白发苍苍的老人!大概看出了我的怀疑和不解,纪教授笑着说:“怎么,头发不够白?”在后来的交谈中,他解释已经习惯了因为年轻带来的不信任。然后他让我爱人补做了免疫组化检查,并把结果寄给了我们。后来的事实证明他的诊断是正确的:十几年过去了,爱人一直健康地生活和工作着,是我和女儿快乐和幸福的源泉。
       在周末安静的办公室里,我终于把这个故事写完了,尽管我们很幸运遇到了纪教授,纠正了误诊且没有误治,但那毕竟是一段不堪回首的往事,每次回想和提起都会使我感到一种真切的痛,像揭开刚愈合的伤疤,而今天的一吐为快来自于一种认识。
       ——纪教授的黑发使我认识了自己错误的思维定势,误诊的研究和讨论使我认识了疾病过程的客观和变化,新的认识释然了心中的不快,我也渐渐地谅解了许多,包容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