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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麻烦]我有一把枪
作者:陆战队

《中华散文·我的故事》 2008年 第03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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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996年,我在入警两年后向分管治安的副局长申请配了一支五四式枪,枪号:29017425。那年月,在办公室工作的同志照样可以配枪的,现在入警的同志如果到机关就没这个待遇了。
       因枪保管得一般,枪身上还有点锈,对我来说就十分激动了。我领枪后当时还不会分解,专门请了位同事讲了十分钟,然后我就带枪回去自己研究,将枪从里到外地擦干净,反复试验枪的性能,感觉还是不错,特别是五四式枪那重量配我的体型正合适,带在身上一点都不觉得吃力。
       与我同时领枪的还有刚从警校毕业参加工作的阿洪,他也配了支五四式,因他在治安科,枪的外表选得比我的好看。
       我们第一次到郊区去试枪,开着全局唯一的老式摩托(像日本鬼子那种),找了一块空地,放上自己做的靶子,便轮流射击找枪的感觉。他到底练过,除了枪法不准之外,安全常识很有一套。他的枪外表好看,但内部擦拭得不好,每打一枪就是不退壳,我这枪还从没出过故障。我以前练过步枪,原理也懂一点,试几枪后就能中靶。
       这之后,我又找别人要了几个弹匣,这五四式枪弹匣一般都没人要,所以我每天身上都带三个弹匣,加上枪里的那个,每天在身上的子弹有32发,可以随时进行练习。遇到劫匪肯定只有他吃亏的份,可惜我直到交五四式换六四式时,除了打靶外一直没有正式用过这枪。
       我对枪的认识很早。六岁时就开始玩真枪。
       1970年代大搞全民皆兵,民兵年年训练,并且训练还十分严格,估计现在县一级武警中队战士的军事水平还不如他们。他们中间还有不少神枪手,虽没正式当过一天兵,那枪法真是让我佩服。其中有一个民兵连长,打跑动的野猪从来都是弹无虚发,并且专打脑门。
       一个公社(相当于现在的乡)都成立民兵师,我父亲以前就当过公社的人武部长,所以到现在当地很多年长的人都叫我爸是部长,当然级别比团县委的小,管的人很多,全民皆兵,基本相当于一个正规军的师编制。大队相当于现在一个村,有连级建制,一个大队有10个小队,小队就是现在的村民小组,至少有一个加强班,10人左右,一个公社一般由10至15个大队即连组成,1000人左右的编制啊。一个师是多少人我也不知道,但写在悬崖上的标语我是读懂了的:“大办民兵师!”那标语经久不褪,现在还在。
       当时的武器就保管在民兵手里,开始我见的是《南征北战》里的扳一下打一下的步枪,还有歪把子机枪,后来就全部换成了五六式半自动,还有少量的五六式冲锋枪,之后又换了些六三式全自动步枪。
       六三式自动步枪不太好看,听说准确率低,还不如五六的半自动。不久又全部不要了,又用五六式。
       他们还在训练扳一下打一发的步枪时,我就可以经常去玩他们的枪,并且很容易得到子弹。有一个大队的民兵连长看在我爸是部长的分上就送给我两发步枪弹,还让我乘他们休息时随便拿了一支枪在山边放了两枪,那感觉真是好极了。
       怪就怪在他们睡觉时枪就这么随意架着,就像电影里的一样,没有谁去动坏心思悄悄拿一支私藏。那年月就是不一样。
       那时的公社干部很多人都有二八盒子,李向阳和双枪老太婆用的那种,打五四式枪的子弹(51弹)。我经常拿在手里玩,就是没打过。
       读小学三年级时,我就自作主张地向大队的民兵连长借了一支五六式半自动,压上十发子弹准备上山打猎时,被姐叫住缴了枪。妈还说,不准多上子弹,只准上一发。现在想起来真是笑死了,我这老妈也够幽默的了。
       我拥有五四式枪一年后,我们单位用抓赌抓嫖返还的500元钱买了一支六四式。因七七式的贵50元,再说扳机不太好用,所以没买七七式。于是我就交了这支五四式,用上了六四式,枪号3300****。
       我用这支六四式参加过一次真正的实战。
       1999年2月3日,我县一个乡镇发生了一起杀人纵火案。一个人一心想生个男孩,但前两个都是女娃娃,女人被强行结了扎,于是对管理区的干部十分不满,多次扬言要杀人。这一天他终于实施犯罪,持斧头进了管理区办公地。当时管理区正准备开会,这家伙见人就砍,计生专干首先被干掉,然后他又杀了管理区的主任。
       他做案没有遇到人反抗,吓得那些人一个个全部跑了,这家伙又放火烧了粮库,损失约四万元。发案后两小时,信息才传到县局,我便随分管刑侦的副局长出发到现场。现场已是一片狼藉,罪犯已逃得不知去向。
       因杀的是政府系列的人,县政府也派人来了,每个领导发了一通指示后,我们到现场的20人分成两组追击,当晚12点时,又有大批人马到这里参加行动。同时得到消息,这家伙做案后回家睡了一觉,带着被子逃进了深山。群众很快将这信息反馈到了现场指挥部,于是武警、巡警、刑警等约30余名民警深夜一点出发,将这家伙躲藏地点围住,计划天亮后将其击毙。领导已发话,打死算了,反正没钱办案。
       我因参加了下午的追捕行动,在驻地休息。说是休息,其实这里连睡觉的地方都没有,管理区里干部的铺盖也被那家伙烧了。
       就这样我东走走、西走走过了一夜。
       第二天天亮,当地参加围捕的民兵传来消息说,犯罪分子已被击毙了。
       于是我和副局长一起赶往他们设伏的地点。刚走到山头,听他们说,人又跑了,没打倒,开枪的是武警的一个中队长,除了他之外其他战士的手中没有子弹,他们扛着空枪玩呢,他们用的八一式自动步枪。后来我才知道,武警平时都怕出事,出来一般都背空枪。
       情况急转直下,让人不可思议。这家伙藏匿的地方是一岩缝,武警就在他对面的山上,与他大约150米的距离,打的死靶,就是没打倒。
       之后的追捕工作真是难上加难,四处都是大山,且山高坡陡,地势十分复杂,没当地人带路很容易迷路。
       我们就这样在山里追了几天几夜。第三天带队搜一山洞时我还掉进了天坑,好在洞不深,不然我早就牺牲了。牙被石头碰松动了,现在吃排骨都很成问题。
       我受伤后,领导安排我回家休息。
       第七天,我正在休息时,政委通知我参加行动,说发现了罪犯的行踪,是悬赏5000元的结果。我们一行人还有部分武警一起出发来到另一个省的边界地区,与各路人马会合后,向罪犯藏匿的地点出发,走了大约两小时很陡的山路,到达山顶后就可以看见我们将要围捕的房子了。这时向导对我们说,过去时动作一定要快,不然那家伙要跑进前面的另一座大山就麻烦了,于是我们又跑步行进了约两公里,很快将房子围住。
       在此过程中,治安科长不会用八二式微冲,先是将子弹装反,他说子弹上不了膛,找到阿洪,叫看看枪怎么上不了膛。阿洪拿过枪说,这枪不需要上膛的,你子弹装反了,更正后又将枪交给治安科长,结果枪走火,向地上射了近十发子弹。
       我和几名武警在一起,等我们走近房子时,另一面又有七九微冲响起,估计是与罪犯遭遇了。我们忙跑过去,见派出所一民警提着枪,慌张地说,我刚才打了一匣子弹,弹匣掉里面了。他已经换上备用弹匣。
       武警带队干部持一支八一式自动步枪,向楼两边一阵狂射,我说,莫乱打。武警带队干部说,怕这家伙在楼上。
       屋后的民警和民兵吓得退后十余米,然后趴在地上不敢站起来。
       我们又询问了房屋的主人,问这家伙在不在,主人吓得不敢多说,只说了在里面,你们莫乱打。我又问,有没有其他的人,他说没有。
       武警带队的领导看样子是想争功了,他左一枪、右一枪对可疑目标一阵乱射,然后进入屋内,又是一阵乱枪,当武警喊“在这里”时,我也在门外进行掩护射击。最后罪犯终于死了,身上中了很多枪。我相信他身上有我六四式枪的枪眼。
       罪犯被击毙后被两名武警倒着拖了出来,扔在田边,被指认后领导才松了口气,不然打错了人是交不了差的。
       
       在通知退子弹时,先前开枪的那个派出所的民警又走火了,打完了七九式枪中的20发子弹,全部射在自己的脚下,吓得旁边的人一身冷汗,自己也吓得被人扶下山,刑警队长当时气得缴了他的枪。
       因被击毙的地点是在外省,当地300多人围观,其中有几名大学生说,你们这种搞法太野蛮。
       副局长拿出600元给村长,叫他组织把人埋了。然后大队人马就下山了。很多程序都免了,连检察院都懒得通知,我们算是搞赢了。也是这次之后我觉得警察也得懂点战术了,不然都乱搞,不晓得要搞出些什么事出来,也就是从那时起我开始研究警察的战术。
       再后来听说,那房子上有150多个枪眼,打烂瓦片500片。我们赔了5000元才劝住他不要继续上访。房子的主人再也没住这房。
       现在回忆起来,这房子的主人又不是窝藏罪犯,受这么大的刺激,真是划不来。
       这是我真正的一次用枪。之后“三项教育”开始,刀枪入库,我也被缴了枪,那段时间里我都不愿要这东西了。虽然有时我想念六四式老伙计,但在经常被人当贼防的眼光下,我甚至都不愿摸这家伙了。
       不带枪一直到2003年,为保卫领导需要,特批我再次带枪。2004年我调入巡警,当所谓的大队长,正式开始当配枪警察,天天可以带枪。几经周折,我又新配一支QSZ92-9毫米手枪。
       2005年,我调入刑警当教导员,仍然带这支九二式手枪,开始因子弹较少,打得不多,偶尔去试一下都十分小心,子弹有点贵,所以打的不是很多。不过这支枪的精度很好,配备两个弹匣,装满共30发子弹,9MM。威力不错,有时下乡遇到野猪什么的用过这枪,50米内都能击中。后来子弹多了点,便开始校枪,找准了弹道高,现在也就随时能发挥其威力了。15米内打斑鸠是有绝对把握的。
       在这期间,我经常用七九式微冲,近距离还是可以的,我也用这枪射过树上的斑鸠,30米内还是很准的。也玩过防暴枪等等,轻武器我都能熟练地使用,全局的枪一般的故障修理都是找我处理。今年,我们局里又买了一支八八式阻击步枪,基本原理我懂,但没用过。武警有一支八五式阻击步枪,我找领导要了点子弹(53弹)准备试试却一直没时间。
       2007年我调入交警后,因经常下乡,经领导特批,我值勤巡逻时仍可以带枪,仍然是九二式,遇重大刑案时还要参加行动。原先派出所有几个人的枪都交了,遇几次事后觉得还是要带枪,所以不少人值班备勤时都领了枪出来。
       其他地方的人可能就没我们这么幸运了,刀枪入库、马放南山,怎么得了。
       再说训练,一般人可能没什么机会训练,我算是幸运的了,两次参加过全州的射击比赛,其中一次应用射击比赛获得了十佳手枪射击能手称号,比赛用的是七七式。每年我都找机会训练,一年下来一般都得消耗500发子弹以上。
       最后总结一下,要用好枪就得练,没真枪用假枪都要练,要不然真到要用时恐怕就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