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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伤心]亲人逼我当二奶
作者:娟 娟

《中华散文·我的故事》 2008年 第01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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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是河南省南召人。除父母外,家里还有一位80多岁的老奶奶。我是家中长女,还有两个弟弟。1998年,18岁的我以12分之差高考落榜了,而我的男友孙聪敏考上了大学。他家里也很穷,凭他家的经济实力要供他念完大学是不可能的。男友拿着录取通知书来找我,希望我能帮助他。当时我很想复读一年,但考虑到我们两家的实际情况,在得到孙聪敏大学毕业后保证和我结婚的承诺之后,我果断决定外出打工挣钱,使家里过上幸福生活并供男友完成学业。
       1998年10月,我来到了广州打工。由于我长相还算标致,很快在一家星级饭店的餐饮部找到了一份服务员的工作,月工资800元。
       每个月发了工资后,我第一件事就是跑到邮局,除留下200元食宿费用外,将600元钱一分为二,400元寄回家里,200元寄给男友。家里接到钱,总是写来信称赞我懂事,知道心疼家里人。男友更是感动得不得了,几乎每周都写一封情书给我。每天16个小时的工作,常常累得我筋疲力尽,但看看父母的来信,尤其是读男友的情书,很有一种虽苦犹甜的感觉,浑身的疲惫会很快消失。我暗暗鼓励自己,要多挣钱供他们花销。为了省下钱,我只能苦自己。到广州一年多时间,我没有买一件像样的衣服,使用的化妆品都是在小摊上买的。
       我的节俭,引起了一位名叫阿龙的中年人的同情。他有一定的权力,找他办事的人很多,一有人请他客,他就往我这里领,每周总有那么两三次。他对我很有好感,每次来,都会给我带些小礼品。
       有一天,阿龙突然恳求我做他的情人,每月给我4000元钱。问我愿意不愿意,说不愿意就当他没说,愿意了就给他打电话。
       阿龙的突然请求让我惊呆了。我虽然对阿龙很有好感,但只当他是大哥哥般对待,真做他的情人,我还没有那个勇气,我心中装着孙聪敏啊!要不是一次突然的变故,我和阿龙的关系可能永远都会停留在好朋友这个层面上。
       2000年7月,我家里突然打来电话,说奶奶心脏病突发住进了医院,家里急需用钱。而前天我刚收到男友的来信,说他想利用暑假上电脑补习班,得2000元学费。我找同事借了点,1000元,连同我的工资一分不剩地寄到了郑州。现在奶奶又住进了医院,我上哪里去弄钱啊?但奶奶总不能不救吧。万般无奈,我只好拨通了阿龙的电话。
       阿龙接到电话后,当即送来了1万元钱。我给他打借条,他当场就撕碎了。这让我很感动。
       7月28日是我的生日。这天晚上七点钟,阿龙找到我说要给我过生日。独在异乡为异客,竟有人记着我的生日,我真有点受宠若惊。阿龙把我带到一家娱乐城。我惊讶地发现他把整个舞厅都包下来了。他把我拉到聚光灯下,音乐响起时,阿龙说他要同我跳舞,我感动极了。在轻盈的舞步中,我陶醉了。
       在这个迷人的晚上,阿龙又将我带到了香格里拉大酒店。开始我还有点犹豫,觉得贞操应该献给将来同我结婚的男友。但经不住阿龙的哀求和他在我耳边不断重复的那些甜言蜜语,再想到平时他对我的种种关怀,我终于与他倒在了床上。事后,阿龙再三保证,今后一定要善待我。说着,他从衣兜里掏出一串钥匙,说他早已在我工作的饭店附近,为我租好了一间单元房。原来,他早已谋划好了,只等我上套。
       我也曾感到很对不起男友,常常责备自己。但我之所以这样,全是为了使家里摆脱贫穷和让孙聪敏能顺利念完大学。想到此,我也就心安理得了。打那以后,我就开始了与阿龙的同居生活。
       自从与阿龙同居以后,我觉得自己背负了沉重的思想包袱,在同事面前再也没有办法坦然了,说什么话都要三思,以免把自己的“机密”泄露出来。然而,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事情还是被传了出去。同事们知道我做了阿龙的“二奶”,对我很不齿,上班时都用鄙夷的目光看我。那时,我的脸烧得火辣辣地疼,真想钻到地缝里去。看来,在这家饭店是干不成了。在我的要求下,阿龙在另一家饭店给我找了份迎宾的工作,钱虽然没原来挣得多,但上班时间比原来少了六个小时,这样我就能有更多的时间与阿龙厮守。
       2000年9月,奶奶出院以后,妈妈到广州来看我,知道我做了阿龙的“二奶”后,也很生气,她要带我回去。但她又想到,失去我等于失去了经济来源,两个弟弟就可能辍学,男友也可能被迫中途退学,这是我们都不愿意看到的结果。这件事使我们左右为难,没办法,我与妈妈只能抱头痛哭。
       妈妈走了以后,我试探着问阿龙:“你既然非常爱我,你能不能同你老婆离婚娶我?”阿龙十分坚定地说:“不可能,咱们事先讲好的,你只能做‘二奶"!”听了他的话,我心中十分不悦。直接进攻不行,我就采取了迂回策略。我知道阿龙只有一个女儿,而阿龙的传宗接代观念又比较强,在我面前他不时说出想要男孩的愿望,所以我想用生孩子的方法套住他,逼他就范。因此,我在他不知情的情况下怀孕了。怀孕三个月时,我到医院做B超,检查出是个男孩。我喜滋滋地将这个消息告诉了阿龙。不料,阿龙当时就变了脸:“我想要个男孩不假,但不是要你生。”他逼着我到医院去做人流。尽管这是我第一次怀孕,尽管我非常想要孩子,但想到未婚生子更遭非议,只得同意做人流。
       不久,我接到妈妈的来信。她让我向阿龙多要些钱,并说家里的房子被雨淋坏了,准备盖新房。为了早日将新房盖起来,她给我订下指标,每月必须寄回去4000元钱。接到信后,我试图让阿龙提高我的生活费,遭到了他的断然拒绝。他说:“原先说好的每月4000元,多一分也不给。”并说这就已经使他很拮据了。没办法,我只能每月将阿龙给我的钱统统寄回家里,打工挣的钱寄给男友。
       一晃两年过去了。2002年夏天,家里来信说,新房盖好了,希望我能回家看看。接到信,我终于松了一口气,心想,我做“二奶”的苦日子终于可以到头了。我已经快三年没有回过家了,对家里人十分想念。于是,我决定回家看看,如果可能,回来后就同阿龙分手,去过一个正常人的日子。
       2002年7月20日,我回到了久别的家。家里的房子盖得的确很漂亮。不仅是二层小楼,很大的铝合金门窗,而且房顶还模仿江浙一带,起了深红色仿古琉璃瓦的顶脊,古色古香,很有韵味。据说这么漂亮的小楼,在我们乡是独一份儿,方圆几十公里的人都来看稀奇。
       回到家后,家里人把我当“功臣”,像贵宾一样地对待。顿顿为我做好吃的,什么活也不让我干,妈妈陪我搓麻将。妈妈也会打麻将了,我感到很惊奇。
       看着我穿着前卫的时装,村里的小姐妹们很羡慕,婶子大娘们也都夸我有本事。特别是男友,他假期也回来了,找到我千恩万谢,说没有我,他就不可能顺利地上学,并说大学毕业后就同我结婚。想到早晚也是他的人,我就主动住到他家与他同居了。同孙聪敏生活在一起,我感到他才是我真正的丈夫,暂时忘却了做“二奶”的屈辱与痛苦。那一刻,我真的再也不想回广州,我多么想与家人、聪敏厮守到永远。
       在家住期间,阿龙没少打电话催我回广州。妈妈也说,房子虽然盖好了,但大弟弟高中毕业,没考上大学,想让他到南阳去学厨师;小弟弟也该上高中了,这一切都需要钱,希望我回广州去。于是,我就又回到了广州。
       2002年冬,广州一部分颓废的人中流行换妻游戏。阿龙不敢拿自己的老婆同人交换,就同我商量,希望我能同他一起参加这种游戏。我认为这很无聊,甚至认为是对人格的污辱,不想参与。而阿龙却认为这很时尚,很前卫。经不住他的死磨滥缠,就勉强同意了。见我答应了,阿龙就开始物色交换对象。2002年11月20日,我同阿龙与另外一对夫妻到了深圳,我们住进一家星级饭店。吃过夜宵,我们唱了一会儿卡拉OK之后,阿龙就拥住那个女人进了另外一个房间,留下我与那个男人在房间里,他们刚出门,那个男人就如饿狼一样地扑向了我……
       
       我烦透了这种无聊的游戏,可阿龙却乐此不疲。但我又不敢得罪阿龙,我需要他那每月的4000元钱啊!
       2003年5月,我发现我又怀孕了。我告诉了阿龙,希望这次他能陪我去正规医院做人流手术。不料阿龙竟然说:“谁知道这是谁的种?”根本不陪我去医院。我威胁他:“你不管我,我就把孩子生下来。”他旁若无事地说:“想生你就生,不想生拉倒,反正不关我的事。”听了他的话,我的心顿时凉了。万般无奈,我只好自己去了一家大医院。妇产科的医生检查后说,上次人流手术,将子宫刮得已经很薄,若再做人流,很可能造成终生不育,希望我保住孩子。我虽然也很想留下孩子,尝尝做母亲的乐趣,但我是人家的“二奶”呀,以我的处境能要孩子吗?所以我只能忍着痛苦,冒着终生不能再生育的危险做了人流。手术后,阿龙仅是礼节性地给我送了一束鲜花,以后再也不管我的死活。
       我终于明白了,在阿龙的眼里,做“二奶”的我不过是他的玩物。人家出钱,在购买你的青春美貌的同时,连同你的人格尊严也一同买去。
       对阿龙彻底失望以后,我想到了男友。我认为那才是我的真爱。2003年6月5日,我到达了郑州。当我找到他的寝室时,他正拥着一个女孩。看到眼前的一幕,我真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孙聪敏发现我时也很惊讶,但他很快镇静下来,很平静地向那个女孩介绍说:“这是娟娟,我的一位同乡。”天啊!我用出卖灵魂与肉体的钱供出的大学生恋人,竟成了“同乡”。他的话如同晴天霹雳,将我彻底击垮了。我只记得那天同他狠狠地吵了一架,然后,我负气回到了广州。
       回到广州以后,我慢慢地清醒过来。一天,我告诉阿龙,我不再做他的“二奶”了,我要回家,我要趁现在还年轻,要在一个新的环境中,找一个男朋友,安安稳稳地过日子。不然,等人老珠黄了,谁还要我呀?我根本不顾他的挽留,将我所有的东西,包括冰箱、彩电、沙发、茶几、席梦思床垫等统统装箱,发往南阳的一个远房亲戚家,并通知妈妈到南阳接我。
       到南阳以后,妈妈看我拉回去了许多家具,非常高兴,说房子装修好了,就差家具了。当她知道我的真实意图后,表情很失望。在亲戚家住了两天,妈妈就带我回到了家。
       回到老家以后,妈妈对我暗示说,好马得配好鞍,南召县城的家具土气,她一样也没有看上,只有我弄回来的家具才合她的心意。又说她睡了一辈子硬板床,想尝尝席梦思床啥滋味。她三说两说就将我的心说动了,便跑到南阳市拉回了全部家具。
       家具拉回来以后,妈妈又开始做我的思想工作。说这些年,由于我经常往家里寄钱,她和爸爸享惯了清福,现在胖得什么活也干不了。大弟学了厨师,在招待所上班,谈了个女朋友,他想在县城盖一栋房子。二弟还在上高中,也需要钱。这一切全指望我了。妈妈虽然没有明说,但我知道,她的意思是还让我回广州,继续去做“二奶”。
       为了亲情和爱情我做了“二奶”,做了“二奶”反丢了亲情和爱情。男友的甜言蜜语、海誓山盟是为了我的钱,妈妈口口声声的亲情也是为了钱。至此,我算彻底明白了,在他们的眼里,我只不过是一台会赚钱的机器。至于我过得是否幸福,将来如何,他们是不会顾及的。下一步我究竟该怎么走?我的出路在哪里?我的心中好累、好苦、好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