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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怜]再婚女人:幸福装给前夫看
作者:林 兰

《中华散文·我的故事》 2007年 第10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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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爱情赌一把
       杰明来到公司成为我的同事时,我和前夫振华刚离婚半年多。
       振华和我是大学同学,大学四年,相爱四年,一毕业我们就结婚了。振华在一家德资企业做翻译,也许接触的外国人多了,他老想出国,甚至争取定居国外。
       在这一点上,我与他完全是格格不入,我总认为远离故土怎么都不会幸福。每次他提出去国外我就反对,因为这一点我们吵架多次。
       女儿晨晨三岁那年,他终于有了个去国外工作的机会,而且可以带我去。
       可我怎么也不愿意去,毕竟这里有我年迈的父母和多病的弟弟。这次,我们彻底闹翻了,一气之下,他竟然提出离婚。
       当天晚上,振华再次跟我交心:“小芯,你离开我是不会幸福的,毕竟我们相爱了这么多年,你已经习惯了我的一切。”
       “正因为我们相爱,你就不能为了这份爱做一点点牺牲吗?我相信你在国内一样可以有大作为。”
       ……
       最终,振华还是选择了分手。
       我不得不流着泪和他办离婚手续。始终记得振华离开那天,女儿抱着爸爸的腿,哭着喊着不让他走,我的心碎了。
       也就是那一刻,我发誓,我一定要活得比他好,活得比他幸福。
       最让我痛苦的是,后来我才知道,其实振华早就有个关系很密切的女人,一直在德国和中国两地间做外贸生意。
       这更让我下了决心:我不能输给他,我要让他有一天看到我的幸福,甚至让他后悔当初放弃了我。
       杰明出现时,我始终是怀着警惕的,毕竟他是个从未经历过婚姻的青年。
       我一直认为,杰明对我的感情里掺杂了崇拜和好奇的成分,毕竟我在业务能力上是有一点名气的。
       可杰明并不愿分析这些,说爱情就是爱情,别问理由。“爱情”二字于我熟悉又陌生,但我深知,爱情要变成美满的婚姻还需两种作料:良心和牺牲。
       这是那一段失败的婚姻教给我的。但没有谁教给杰明什么,他的经历是一片空白。可他不管,他只知勇往直前。
       那是深秋,一场感冒之后,我不停地咳,却不得不忍着坚持上班。杰明经过我身边的时候,将止咳药放在桌上,说别忘了吃。
       中午他买了上好的梨子,一片片削到玻璃杯里,倒上开水,放上两块冰糖,递给我,说凉一凉喝下去,很管用的。这些细节的背后蕴含着怎样的情愫,我是非常清楚的。
       我直截了当告诉杰明,我是经历过婚姻的女人,而且女儿跟我一起生活。他说我全知道。我说公司不准同事之间恋爱。
       面对如此有前途的公司,我想他也许会退缩吧。但杰明说,凌珊,为了和你在一起,我什么都可以放弃!
       我以为这话说出去只有一个结果,他后悔了,然后不了了之。但是事实是三日后,杰明向公司递交了辞呈。
       我要阻止已经来不及了,我在走廊里遇到他,他说凌珊,这就是我的决心。面对杰明的追求,我无处可逃,我选择了投降。
       对于这件事,女友们的反对最厉害,比父母还有理有据:杰明没有经历过感情和婚姻的磨砺,两人经历“不等价”,而婚姻就像是走平衡木,况且我又带着孩子,爱不等于就一定能使对方幸福。
       转告给杰明,他并不屑于那些细枝末节,他摇着我的肩膀说,相信我。此时此刻,我只有赌一把。
       前夫看到了我的快乐
       2004年的“五一”,我们举行了婚礼。30岁的我做了杰明的新娘,杰明28岁。
       对杰明而言是真正的新婚,什么于他都是新鲜的。
       开始的那段日子,我们的确很幸福。一起去菜市场买菜,一起做饭,手牵手散步,顺手租张喜欢的碟回来,两人挤在一张沙发上看。每到动情处,眼神交会,心有灵犀,柔情缱绻。
       那时女儿晨晨在父母家,而父母年迈。杰明体谅我,主动提出早日接晨晨回来,他说,晨晨是我们这个家一元素啊,怎么可能老呆在姥姥家呢?这番话让我无法不感动。
       星期天,杰明亲自接回了晨晨。晚上,两人一人一个游戏手柄快乐地玩游戏,屏幕上一大一小两只老鼠你追我赶,他爷俩笑倒在沙发上。这场面能不让我感动吗!
       那段时间,我真正感觉到了幸福,离婚带来的伤痛也渐渐得到了抚慰。
       刚好这个时候,出国的振华因为在国外遇到挫折回来了。我有一种莫名的高兴,至少我让他看到了我的幸福。
       可是,幸福的日子并没维持多久,我们之间很快就出现了不和谐的音符。那时晨晨三岁多一点,我自然让她跟我睡,可这样我和杰明若要在一起就很不方便。
       常常是等晨晨睡熟了,两人才敢亲热。杰明说怎么这么别扭呢,像偷情似的。
       而晨晨这边也开始悄悄地向我诉苦,我讨厌爸爸了,爸爸不陪我玩,有时候还凶巴巴的。我就哄女儿说,爸爸工作很累,他还是很想和你玩的。
       虽然是一些小事,却让我苦闷极了。最可笑的是,那天杰明忽然在电话里问我,你是爱晨晨多一些还是爱我多一些?
       我哭笑不得,说你怎么和一个孩子争呢?你不觉得很无聊吗?他说对,我就是无聊!说着猛地挂了电话。
       终于,杰明和我商量把晨晨送给前夫。我当时就火了,说这不可能,不要说振华已经再婚,就是不再婚也不可能,孩子判给了我,我有义务养她,结婚前我就说得很清楚了。
       杰明的脸阴沉沉的。那天我们的谈话恰被躲在门后的晨晨听到了,她虽然很小,但小小年纪就经历了这么多,孩子早已是敏感的。
       我发现她时,她大睁着眼睛看着我,然后一言不发地去了另一间卧室,关了门,很快传来她哭泣的声音。那一刻,我的心碎了。而杰明还依然在客厅抽闷烟。
       “十一”长假,杰明本来和我商量去黄山玩的,可偏巧那天晨晨发烧还咳嗽。我带她去医院挂吊瓶,医生检查后说,是肺炎,需要住院。
       在打针的时候,晨晨一声不吭,而别的孩子却是哭声一片。我心里很难过,小小的女儿已不敢随便撒娇了。女儿成了我这桩婚姻的牺牲品!
       我把晨晨抱在怀里,她却对我说,妈妈,对不起。晨晨的眼神里满是歉疚。我明白孩子的意思,这些天,她受委屈了,也长大了。
       坚持一个相爱的假象
       第二天,杰明接到大学同学的电话,说要聚会,最好带家属来。我在医院里自然不能去。晚上他醉醺醺回来,鞋一踢就和衣躺在沙发上嚷嚷:拿水!拿水!拿水来!
       我递过水去,他却故意失手掉到地上,碎了。杰明用脚猛踢茶几,说你怎么这么笨啊,连杯子都不会递,你真是个笨女人!
       那些天,我想到了离婚。但转念一想,如果自己这么快就遭遇了失败,岂不是让当初反对我的亲朋好友笑话,更重要的是印证了前夫那句话——“你离开我是不会幸福的。”为了争口气,我必须在人前人后装做很幸福……
       出乎我意料的是,几天后,杰明说离婚吧。这是他第一次提这两个字。
       原来聚会时他看到老同学个个身边如花美眷,过的是滋润的二人世界,赚钱,旅游,潇洒地生活,无碍无绊,再看看自己却早已稀里糊涂地成了父亲,烦不胜烦!
       狠狠地抽完第六支烟后,杰明再一次开口:爱情不是我想象的,凌珊,我并不想伤害你!
       我拉了他的手说,我知道你心情不好,让我们一起努力,这是磨合期,熬过最难的这段时间就好了。
       我觉得其实我们还没到分手那一步,不到万不得已,我命令自己必须坚持下去。
       但是安静了没几天又出了一件事,而我不得不承认,这件事使我们的感情产生了裂痕。那天晚上,杰明在书房上网,说要水喝。
       因为那段时间晨晨和杰明的关系一直很紧张,为了缓和,我就让晨晨端水去。
       晨晨听话地送过去时正好杰明转身,满满一杯水全都洒在杰明刚写的一份文件上,杰明竟起身“啪”地打了晨晨一巴掌,晨晨就哭起来,我跑过去气冲冲地说,你干啥要打孩子?这么点小事你真下得去手?她这么小我从来还没舍得打过呢!
       杰明那边更是紫涨着脸,说我已经打了,怎么办吧?我说,你必须给晨晨道歉!
       杰明没有道歉。于是我和他冷战了一个月。不久我升职了,我请同事们吃饭,有个男同事还和我共舞了一曲。这事不知怎么传到了杰明耳朵里,他并没有从跳舞说起,而是说我们该有个孩子了。
       我说你怎么突然想要孩子呢?不是说好了三年后要吗?况且我刚升职……杰明一听就站起来,升职升职,升了职就可以搂着别人跳舞吗?
       我气得哑口无言。
       有了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这是规律。我们的战争开始了,而起因都是鸡毛蒜皮的小事。女儿晨晨见多了我们吵架的样子,有一天偷偷地对我说,妈妈,我们两个人过吧。
       我忘了从何时起,杰明开始晚归,身上有别样的香水味,沉默,不再主动碰我……也许我早觉察到了,女人都是敏感的,只是不愿相信罢了。
       不久,女友阿柔打电话约我逛街。逛完后一起坐在肯德基的时候,我才知道逛街是幌子,女友告诉我,她在一个大厦的咖啡座里见到杰明和一个女孩子喝咖啡,态度亲昵。
       女友“咚咚”喝了两口可乐:然后他们去开了房。这才是关键。
       我愣愣地无语,虽早有思想准备,但还是大脑一片空白。我早提醒过你,你们不合适,所以这么快就出现了问题。女友再次给我和杰明下了结论。
       那天我把晨晨送到父母那里,我坐在家里等杰明。我可以忍受冷漠,却不能接受背叛。没想到杰明死活不承认。
       待我说出房间号时,他才耷拉了脑袋。我的眼里已蓄满了泪。
       整整一天,我一直在犹豫该不该离婚。晚上,杰明却抱住我,泪水哗地流下来,凌珊,请再给我一次机会吧!
       面对他的主动求和,我刚刚积蓄起来的一点勇气顷刻间就瓦解了。其实我比他心虚得多,我怕失去他,失去这些虚幻的表面的幸福。
       家里再次恢复了平静。但我清楚这种平静可能只是暂时的,同时我也知道,我还会容忍他的出格和跋扈,因为我需要一个幸福的假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