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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酸]我不是小偷
作者:王 芳 刘金红

《中华散文·我的故事》 2007年 第02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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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天早上我仍然像往常一样,四点就起来了,这么早起来是为了赶在扫地的工人前面,因为他们五点要扫地。原本今天是要去蔡屋围的,但是早上很幸运遇到洒水的车要去梅林水库那里装水,所以我就搭着车到了梅林水库,那里也是生活区,还早,没什么人,下车后我进了对面的小区,那里叫河背村,和深圳很多村一样住满了租客。我对那里不熟,我只是来捡垃圾的。
       当我穿过一条道时,隐隐约约听见隔壁道有喊声,还夹着跑步声,我知道有事发生了,这么早声音显得特别脆,听了一秒钟“抓贼啊!”四处无人,有人喊抓贼?跑步声越来越近了,我知道了,有人在追小偷,此时我不知道哪来的勇气,抄最近的路跑过声源地,果然看到了,三四个小伙子,前头那个可能是看到了我,在拐角处拐到另一个小道,我再次抄小道,跑了过去扑了过去,从后面抱住了他,其他几个分头跑了,“抓住了!”我一边喊,一边死紧抱住他,他企图想撞我,但是我力气大,他挣不开我,我还在喊,“我抓住了”,后面就来了人,那个人还穿着短裤。后面来了一些人,那个男的上来就拽住小偷,我就松开了,此时小偷再也跑不掉了,一伙人围住了,男的一边打电话报警,一边还在拽住小偷。打完电话,男的才转过神来对我说:“谢谢!”我说:“不用客气!”说完我正想走,男的说:“请等一下,我报警了,可能还要麻烦您一下作个证。”我想作证没什么,于是一起等警察,这时候人越来越多了,我感觉气氛不对,低着头一语不发,男的也没跟我说什么话,一直在叽叽咕咕地说小偷什么的,有的人开始说我跟小偷是一伙的,有人不断问怎么抓到的?有人说不清楚,有人就指着我说,是那个女人抓到的,可能是一伙的吧,逃不掉了就说是她抓到的,当听到这些话时,我恨不得钻了下去,我不敢看周围的人,也不敢说话,男的自始至终没正眼看我一眼,我心理很委屈,为什么做了好事反倒成坏事呢?10分钟后,警察就来了,我想有救了。
       警察一来就问是谁报的警,男的说:“是我!我家被盗,小偷进我家时让我当场发现,那个时候我刚好醒,我起来就追,抓到一个,另外几个没抓到跑了!”
       警察说:“你家住哪,哪层的?”
       男的说:“××栋××楼!”
       警察说:“带我们去看一下!”一群人开始走向男人家那栋楼,我对男的说:“警察来了,我可以走了吧!”“她是谁啊?”另一个警察说,“她是抱住小偷的人。”男的说,“一起带走调查,不相关的人员请散开!”人群开始慢慢散了,我在后面跟着他们,一言不发!此时我真后悔当时的勇敢,现在才明白,深圳为什么那么多人都很冷淡,对抢劫打架偷东西都不闻不问,一动不动!原来都是这样搞成的!
       跟到了男人的住处,我花了几秒钟瞄了一下男人的家,老婆和两个小孩子都在大厅里坐着,很多家俱,应该算是中等人家吧!
       “说一下详细情况吧,都丢了些什么,怎么发现的,怎么抓到的,详细说一下吧。” 警察拿着纸和笔坐在大厅饭桌上开始询问男人,并作记录。我在一边站着,小偷也站在我旁边,此时的我,真像个小偷。叫我过来不是什么作证,而是调查,我的心凉了一大截!10多分钟之后。警察开始问我了,住哪,干什么的,老家哪里,这么早来这里干什么。跟小偷有没有关系,怎么抓到小偷的?请详细说一下情况!
       详细说完经过的时候,警察的眼光显得很异样,他可能认为我是在撒谎,接着问我,洒水车是什么牌号的?叫什么,有联系电话吗?我说没有,牌号我记得,前面的字不认识,但是数字我知道是多少,我把那串数字报了出来。说完这些警察反过来又问我,住在那么远跑来这里捡垃圾?我没有说什么,我无话可说。
       我不想多说一句话,我也不想跟他们多呆一分钟,可是后来,在男人家里做完笔录的时候,警察把我同小偷一起带进了梅林派出所。开始详细调查此事,据说被偷的东西上万,但是没在那个小偷身上,而是在另外两个身上,加上那个小偷问他什么都不说,一句话都不说,连问他认不认识我也不说,所以我必须被带回派出所!详细调查!
       到了派出所,我欲哭无泪,没人相信我,此时,我唯一的希望就是洒水车司机了,他认得我,他知道我的,他能证明我不是跟小偷一伙的。所以我请求警察我要去找证人,可是他们却说,证人不用我找,他们会去调查的。我失望了,但是我还是抱一丝希望,我知道一定可以洗清的,找不到证人,只要小偷开口,是可以洗清的。所以想到这里时,我就不难过了!我慢慢放松自己,等待机会!
       整整一天过去了,大概晚上11点多的时候,有个警察突然面带微笑地进来跟我握手说道:“委屈你了,同志!”我一下子眼泪出来了,哭着说:“我是被冤的,我跟他不是一伙的!请你们一定要调查清楚!我才是抓小偷的人!”他仍然面带微笑,一只手紧握着我,一手拍着我的肩说着:“我知道,事情这不清楚了嘛?现在没事了,你可以回家休息了!谢谢你配合我们的工作!”“我没事了,谢谢!那我可以回去了吗?”我停了哭声,用手直接擦了泪水!走出了门,“等一下,同志!我们用警车送你回去!”那位警察对我喊着说道。我说“不用了,我自己走回去!”我说着。“从梅林走到南投很远的,现在没车了,加上你一天没吃东西,我们送你回去吧!”我怕,我再次怕别人误会我,我只想好好睡一觉,坐警车?别人会有什么想法?所以我一边快步走一边说:“谢谢,不用了!”但是后面警车跟上来了,硬是把我拉上了车。快到家的时候,我远远的就叫他们停车。
       这一天很长,很漫长!让我再次看到深圳这个社会的冷温风情!
       回来后,我像是什么事也没发生一样默默地躺在床上!今天没有捡到垃圾,没有收入。
       这件事后,心理有了阴影,开始不敢出太远的门,就在附近转转捡捡!大概三四天过去了,阴影开始慢慢淡了,直到那个男的来找我的时候,我再一次想起它!
       那天晚上我很晚回来,儿子居然还没睡,看我回来就说:“妈,今天有个男的来找你,他说姓廖,有事情想要感谢你!这是他提来的水果!”“哦”我随声应了一句。“他说什么了吗?”我问儿子:“这么晚了为什么还不睡呢?”“那个男的说要我一定要告诉你明天上午在家等他,他还会过来找你。”儿子说道,我说:“知道了,睡吧!有事明天再说!”儿子还不知道我每天干什么!我不想让儿子知道!第二天上午我就在家打扫卫生,快到吃午饭时,楼下有人喊说有人找。我站在阳台上看到是男的,果然是他!
       那个被偷的男的,这次不同的是他穿戴很整洁,西装革履,皮鞋擦得亮亮的。我下去了,他看到我面带笑容,上前就甜滋滋地喊了我一声:“大姐!可找到你了!”我冷冷地说道:“找我有事吗?”“其实也没什么事,就那个什么,我们公司缺个人,缺个清洁工,想请你去我们公司上班!一是为了表示感谢那天的事情,二是为了报答你的救命之恩!也算是救了我一命吧。要不这东西被偷走了,公司损失可大了!”我不高兴地说:“要是为了什么报答和感谢那就算了吧!”我生气的是如果当天他只要说一句他亲眼看到小偷是我抓到的,那么我就不会受这些委屈,可是他一句也没说,天地良心啊!
       我说:“你走吧,我不会去你们公司当清洁工的,我现在很好,自由!一天也能有个二三十的样子。”他说:“大姐,你要是生气那天的事而误了你自己的工作机会,很不值的,我找了你好几天,案子一结那天我就去派出所找你的详细地址,想当面谢谢你,今天好不容易找到你了,要不我们一起去吃个饭,慢慢聊!”我说:“不用了,我吃过了。”那天我接了他的名片,但是没有接受他的邀请,我不喜欢活在别人的同情里!
       晚上,我拿着卡片给儿子说:“看看这个卡片写的是什么?”“那是个人片名,人名是:廖启铭,职位是经理,公司名称是新和电脑科技有限公司,地点在华强北××大厦××室!是不是那个前几天来找你的那个男人啊?”儿子问道。“那不是个公司吗?你怎么认识他的?找你有什么事吗?”“他是来找我去他公司上班的!做清洁工!”你不是有工作吗?现在这家公司不好吗?”儿子不解。我说:“还行吧!只是你没工作,我放心不下!”“那我可以去他们公司上班啊?”儿子兴奋的说道。“哎!已经晚了,人家已经走了。”我叹了一口气!
       整个晚上,我又开始失眠,我开始后悔没能抓住这个机会,因为像我这样的人,上哪能找到工作啊?我开始自责自己的自私,自以为清高!
       第二天起来的时候已经五点多了,由于太晚了,我怕今天捡不到,加上昨天的耽误,就更紧张了,我心慌慌的,匆匆忙忙洗漱完了之后,就出门,刚要下楼,就遇到那个男的,此时的心慌一下子变得惊喜和意外起来。“大姐早,怕你太早出门,所以早早来了!”他还是昨天那样,笑着跟我说,“今天来是想请你到我们公司看看,觉得好就你留下来工作,要是觉得不好,我也不勉强!”“你怎么又来了?我都跟你说了我不会去的!”我嘴上没什么好脾气的,而且这次说话声音还大了起来。但是其实我心里还是挺高兴的。“这样总比你捡垃圾强啊。而且,你儿子现在书也不能读,又找不到工作,你天天这样会很辛苦的!”他听到我声音大起来这次声音比我还大。“那是我的事!”一边生气的说,一边甩头就走,我不想跟他大清早就在这里吵。
       “妈!”儿子不知道什么时候下楼从里面跑出来了。“妈!”我转身,儿子流着眼泪站在那里!“我跟你一起去,我也要去捡垃圾”他哭着对我喊道。此时,我的眼泪流出来了,跑过去抱着儿子哭了起来。
       “不哭了,咱们回去吧!”我停下了哭声,给儿子擦眼泪,边说:“我们不去捡垃圾,我们去上班!”
       我决定去他们公司看看!这个早上他请我们吃了一顿来深圳以来最好的一餐早饭!吃了近我们两个人半个月的生活费46块!我们平时早上不吃,中午儿子吃两个馒头1块钱,晚上吃一个馒头加一个包子,共1块2,一天下来要2块2!相当于我捡20个易拉罐。我有时候一天都用不到1块钱,总共我们一天要用去3块多,我一般会控制在两个人一天用钱不超过5块钱!至于喝水什么的,能省就省。深圳是一个吃喝拉屎都要钱的地方。
       吃完早饭,我换了一件衣服,去了他们公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