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隧道]严阵:诗比所有的酷更酷
作者:邢少红 王 健
《诗歌月刊》 2008年 第11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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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见73岁的老诗人严阵,他那远比想像中年轻的形象给了我小小的意外。面对记者的吃惊,诗人天真地笑了,他说:“几乎所有的朋友,见到我时,问我的总是那句话:你为什么不老?而我的回答也总是那句话:我为什么要老?”
和诗人交谈了短短半个多小时之后,我的心受到极大的震动。诗人那颗充溢灵性、责任感和使命感的心一直在激情地跳动着。他说,诗比所有的那些酷更酷。他自喻,我那棵开花的树依然繁花满枝。我想,我可以知道诗人年轻的秘密了。
于是,就有了下面这段年轻的对话。
记者:2001年,作家出版社出版了你的长篇抒情诗《含苞的太阳》,反响很大。某媒体记者采访你时,你说:我敢断言,到目前在中国还没有一个诗人的作品可以超过我的这本书,这本诗集的规模和篇幅都已经达到了我理想的高度。你非常自信,是吗?
严阵:我是说过。这部诗集近两万行,从规模上说,少有;从结构上说,打破了传统的方式,用感情的横断面来表述我的爱国主义热情,是我积累了多年的感情的爆发;在语言的运用上,也做了最现代的处理,是一种意象的连接,而不是平铺直叙。贺敬之老师读了我这部540多页的诗集,他在每一页上都做了详细的批示。艺术,不能自己妄加评论,我相信每一个读过这部诗的人都会实事求是地评说。
记者:听说你早些时候的长篇诗体小说《山盟》的出版,还有一段不平凡的故事?
严阵:《山盟》是1989年由人民文学出版社出版的长篇叙事诗,也近两万行。这部作品是我在“文革”之前完成的,“文革”的时候,大家都知道我有这样一部作品,工宣队就找我:“把你最大的毒草交出来!”我当时写诗没有底稿的,我所有的作品都是没有底稿的。我当时就想,我要是把这部稿子交出去我就什么都没有了,而且我永远也写不出来了。于是,我就跟工宣队说,我爱人觉得那也是一本毒草,所以她老早就把它给烧掉了。当时,就是我的爱人把稿子保留在我家窗户外边装煤球的箱子里面,她先把煤球取出来,然后把稿子用塑料布包好,放进箱子里面去,然后再把煤球堆在上面,这样放了好几年,一直到“文革”结束。
记者:你认为诗歌创作需要多元化吗?
严阵:需要。爱诗的人,他愿意怎么写就可以怎么写。就像山上开的花,长的草,有生命的自由,我们没有权利限制它应该怎样生长,限制就是抹杀。但读者可以去选择,群众自会鉴别,鉴别就是诗歌成长的关键。
记者:您怎么看待当前青年诗人的创作?
严阵:要一分为二。我有两种观点,一种是支持,像我在(上世纪)80年代任主编的《诗歌报》,扶持青年诗人就是非常鲜明的特色,我鼓励青年诗人大胆创作,标新立异。另一方面,青年诗人要珍惜自己的大好时机,不要随地吐痰,不要乱扔垃圾,这对所有的诗人都一样,狂妄要有实力,有根据。
记者:诗在现代人的生活中还能占一席之地吗?
严阵:我想你是在说诗的位置。你到全国各大书店的货架上去看看,就能得到准确的答案。
记者:诗是否存在主流和支流之分?
严阵:主流与支流不是对立的,而是一体的。有了众多的支流的溶入,才会出现浩瀚的主流。应该说,诗的主河床是在国家、民族利益高于一切的大幅的精神版图上自然形成的。天容万物,海纳百川,我们的土地上应该既拥有主流的奔流,也允许支流的存在。
记者:除了在文学方面取得的成就外,你的绘画也引起国内外注目,有“诗人严阵水墨画,画家严阵水墨诗”之美誉。那么你是怎么走上绘画道路的?
严阵:金华特别重视文化,街道、公园以文化人、历史名人命名,虽然是下雨,雨中的金华却孕育着美好的东西。我从上世纪50年代就开始绘画,但我画画不是因为想做画家,是因为写得太累了,或者有时遇到挺纳闷的事,我就用色彩使心静下来。我在美国、澳大利亚和北京的中国美术馆都举办过个人画展。很多国外、国内的记者问我,你是画山水,画花鸟,还是画人物?我说,我的画不能这么来分,我是在用感情来画,用诗人的美感提炼色彩。需要一只鸟出现我就画一只鸟,需要天空我就画天空。我画画没有老师,我认为技巧不是手把手就能学到的。有一次,我在美院办画展,那些教授都在叫:看,他把我们的框框都打破了。
诗人说:我仍才华横溢,我不愿看到的是,一棵落尽最后一片叶子的树,依然站在原地被迫含笑展示自己的那种无奈。诗人又告诉我,在《含苞的太阳》和《谁能与我同醉》之后,他要遗憾地作别大家,他要封笔了,希望今后,当人们在某种诗的场合提到严阵时,都能毫不吝啬地送上一声轻轻地叹息。
早晨,动笔写这篇专访之前,我翻阅了诗人赠我的那本最近出版的新创诗集《谁能与我同醉》,我仿佛听到诗人的声音,像一曲柔婉深邃的旋律从心间流淌,我再次感动并且深深地叹息。
诗人小传
严阵,山东莱阳人。中国当代著名诗人、作家和画家。中国作家协会名誉委员。
迄今为止,他已出版个人文学专著30余部,并在国内外成功地举办过多次个人画展。
严阵早于1985年就作为中国作家代表团的成员出访过美国,并曾应邀出席过世界诗人大会。他的文学作品已被译成多国文字。他的绘画作品在一些国际性画廊里受到极大欢迎。
作为诗人的严阵,他的诗歌曾风靡一时。除了《江南曲》《琴泉》《竹矛》等诗集,至今仍有人能够背诵外,他以二十年心血铸成的由人民文学出版社分上、下两册出版的长篇诗体小说《山盟》,至今仍是中国诗坛上里程碑式的巨著。
他最近出版的长篇抒情诗《含苞的太阳》和抒情长诗集《谁能与我同醉》,不但以最现代的意象组合,以新颖的感性飞跃的创作流程独具匠心地表达了对祖国对人民的深厚感情,而且在透析人生和开拓汉语表达能力方面,作出了前所未有的贡献,因而受到了广泛的重视和欢迎。
作为作家的严阵,在小说、散文、报告文学等方面,也同样做出了自己的贡献。他的散文《牡丹园记》已被收入近百种选本或读本;他的中长篇小说《岩音小筑》《南国的玫瑰》《乱世美人》《荒漠奇踪》,也各以其抒情诗般的语言和奇丽凄绝的故事,把广大读者带进了一个久久难忘的高雅的艺术境界。
作为画家的严阵,他主张绘画是一种精神的表达,是一种激情,一种发现,一种感悟,一种超越。因此,画家必须有自己的视角,有独树一帜的艺术表达方式。他认为不论是中国还是外国,不管是今人还是古人,—切已经出现的艺术现象,只能供画家借鉴,而不必让画家摹拟。他认为绘画的原创性才是绘画的生命,才能体现一个画家的价值。
《严阵诗选》《严阵散文选》已于近期问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