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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版图]那令人感动的灵魂坚守者
作者:茂 兴

《诗歌月刊》 2008年 第10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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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主持人语
       因为对于西藏人文地理的过度热衷和臆想,西藏诗歌或者西藏诗人这一群体概念,几乎成了一个当代诗歌的“高原”景象——被我们的习惯性视觉所忽略。因而,一次“西藏诗人”的纸上版图式集结与亮相,看起来有了它一点独特的意味。
       或许,这些诗歌是“传统”的,对于已经习惯了先锋或口语的很多诗人来说;或许,这些诗歌是“低沉”的,正如高原凝重而广袤的土地;或许,这些诗歌是“重复”的,仿佛西藏人民千年的劳作与歌唱……但是,在此时,它们都将以自己的色彩擦亮我们世俗的眼睛,它们都将引领我们,从现代汉语诗歌的路径,去重新走向一群默默写作者的心灵圣地。因为:“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文字”(刘晓丽《吟唱》)。
       ——阿翔
       当这一期《诗歌月刊》“西藏诗人专辑”摆在我的面前,我的内心受到一次又一次强烈的震波冲击,我完全能感受到这些站在“世界屋脊”的歌者在高处放声的激动心情。
       西藏,这个神秘土地,到处是歌舞的海洋。诗歌是西藏文学最值得品味的文学体裁之一,在厚实的民歌基础上,曾出现了许多优秀的诗人和作品,她独具高原神韵和芬芳,为西藏的文学发展做出了不可磨灭的贡献,特别是西藏当代文学,诗歌发挥了突出的作用。西藏新时期的文学自1978年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开始,迄今三十年了,西藏这片热土在天时地利人和的大好形势下,诞生了马丽华、魏志远、阿来、加央、蔡椿芳、杨晓敏、加措、曾有情、杨剑冰等一大批诗人,掀起了诗歌创作的一次高潮。
       但是,进入上世纪九十年代中后期,特别是进入新世纪以来,一大批诗人像马丽华、阿来等都纷纷转行写散文、小说,诗人的“流失”让西藏诗歌这朵奇葩黯然失色。西藏诗歌创作逐渐走入低谷。近些年,国内的一些权威诗歌刊物如《诗刊》、《星星》诗刊、《绿风》诗刊以及《诗歌月刊》等均以较大篇幅集中刊发西藏诗人的新作,但是,这种看似繁荣的诗歌现象并不能驱赶我对西藏诗歌的担心和忧虑。
       我认为,西藏的诗歌至少有以下几个方面的需要努力:一是要改变西藏诗人“一盘散沙”的现状,把诗人集中起来、团结起来,二是要缓解西藏诗人的浮躁心情,让西藏诗人把诗歌的创作当作事业来做;三是要加强西藏诗歌的“领域”研究,让西藏诗歌本土化,特色化……
       尽管我有这样和那样的忧虑,但当组稿的凌仕江先生把这一期的“西藏诗人专辑”放在我的面前,我还是感动了——一种对西藏诗歌忧虑之上的感动。
       感动之一:我认识了凌仕江、乙乙、陈跃军等长期致力于西藏诗歌的诗人。我不否认,凌仕江在散文上的成就远远大干在诗歌上的成就。但是,凌仕江在散文创作的同时,并没有丢掉他的诗歌,我们可以从他这一期的《改邪归正》中看到他诗歌创作的深层次思索,我更愿意把这首诗歌看成是他在西藏经过l5年的“文化苦旅”之后的一次反思,一次追问。乙乙的诗歌让我感动,更让我感动的是他二十多年来对西藏诗歌的执著追寻,他在他的诗集《生活中有很多的奇痒》中自序说:上个世纪八十年代,我就开始了对诗歌的热爱……走到今天,无论如何也把诗歌割舍不掉。他的话,我相信,也看到了这位从军营里走出的汉子的执著。陈跃军我没见过面,但我经常从一些报刊杂志中读到他那带着灵性的诗作,我知道他也是一位长期致力于西藏诗歌的诗人,他创办过“西藏文学论坛”,当过诗歌编辑,现在和乙乙等一帮文人在办《格桑花开》,诗歌是这份报纸的主打体裁……
       现在这个社会,谈论诗歌是奢侈的!尽管今年汶川大地震后,“汶川诗歌”为我们带来一次群众性的诗歌盛会,诗歌,焕发出了一次前所未有光彩,但是,我敢断言,随着汶川震后的重建,人们生活回归到正常轨道,诗歌的现状又会趋于从前。而像凌仕江、乙乙等诗人,他们十多年、二十多年来对诗歌的坚守就显得是那样的弥足珍贵。
       感动之二:一些新兴的诗人如李丹、何飞等让我看到了西藏诗歌的希望。在写这篇小文之前,我曾同凌仕江先生好好地盘点了在西藏八零后的诗人,李丹这位“八零后”的诗歌让我看到西藏诗歌的未来“阳光咀嚼着肉体/从寒冷中生长出鲜艳的花”(《拉萨河边》),李丹把五月拉萨河边那道美丽而诗意的风景展现在我们面前,一个八零后的诗人能写出这样灵异的诗句,不得不让我等嘘唏不己。在本期的十位诗人中,何飞的诗也让我眼前一亮。何飞是一位“七零后”的军人,他在繁重工作之余,一直坚持诗歌的创作。我跟何飞有过几年的交情,他创作的大部分诗歌我都看过,他的反映西藏的诗歌从最初感性的抒情到现在理性的创作,他的诗歌越来越成熟,已逐渐成长为西藏新时期的新兴诗人,我相信他会走得更远……
       其实,在西藏,还有很多非常有潜力的诗人。我曾知道有一位八零后的西藏军人,他的诗歌也非常有潜力,但我们多方联系也没有联系上。这些有潜力的诗人是西藏诗坛的明天。有明天,就有希望。我们期待着。
       感动之三:致力于西藏诗歌创作的女诗人让我惊喜。本期西藏诗人的专辑,给我最大的惊喜就是王旭全、龙水蓉、刘晓丽、子嫣和白玛娜珍等五位女诗人的诗歌,我对写诗的女人总怀着一种特崇敬的眼光去看待她们,她们,为诗歌增添了一份独特的芬芳。本期的五位女诗人中,我认为王旭全的诗较其他四位更成熟一些。王旭全的组诗《荒漠与城》是她对藏北草原的大声疾呼:“荒漠你这孤寂的辽阔/谁与你分享这片蓝天/当我转身再度触摸你时/已经分不清是夏季还是冬季”她的这种疾呼,而她并没有完全陷入这种疾呼之中,她巧妙地用“城”这个意象连起了她的疾呼,让我们读到了她诗中的“荒漠”以及她心中的“城”某种意义上的和解。她这种对诗歌情感的理性驾驭无疑会让当今诗坛的一些“大腕”诗人们自叹不如。龙水蓉的诗也很见功底,我喜欢她诗里的那种清新扑面而来的感觉:“拉萨河畔。夕阳/一杯酥油茶/薄薄一层时光的虚掩”(《西藏,在路上》)“生命/空灵 飘逸 圣洁/似一首透明的诗”(《雪莲花》),刘晓丽的诗如神秘的西藏高原一样充满了神秘的气息,她“从一处山尖迈向另一方云端”,于是她说:“我轻轻地游走/象是遇到了传说中的神”……骤然回首,我才发现,我多年来寻找的西藏竟然就在刘晓丽的诗中。子嫣对诗歌的把握稍欠一些,但她一些灵光的诗句仍让我惊喜:“我要从黑暗中过滤光明”、“孤独而独立独立而自由/自由而美好”等;白玛娜珍是本期惟一的藏族女诗人,她长期生活在这片热土,她没有其他刚踏上西藏的人们那样多情,她的情感多了一份理性,多了一份从骨子里对西藏的恋情:“只能祈愿来世/沐浴佛的光明”。
       从这一期的女诗人中,我可以提炼一个关键词:“梦幻”。无论是王旭全、龙水蓉、刘晓丽、子嫣,还是我们的藏族女诗人白玛娜珍,她们在诗中都带着梦幻,这是她们作为女性的梦幻,更是她们对于西藏这片热土的梦幻。是她们作为女性对西藏的梦幻般的向往和追求,甚至疾呼和呐喊。
       感动之四:本期诗歌让我读到太多的感慨。凌仕江的诗歌《改邪归正》我读得激情澎湃,一个个关于雪域高原的意象如“藏獒”“藏刀”“酥油”“哈达”“雪山”等等接踵进入我的视野,我相信,这些深邃的意象已深深地进入了这位已在西藏呆了15年的汉子内心,所以他说“如果我不能把我的想法拒绝/请马蹄将我吐出的珍珠玛瑙/葬西/葬西”。“葬西”这样如梦幻的诗句让我想起他曾在他的散文里说过的一句话:我被西“葬”了。无疑,“西‘葬’”和“葬西”都引申于“西藏”这个词汇。能把“西藏”这个词以诗的语言用得如此深邃,凌仕江,不能不说为我们西藏诗歌注入了一缕清鲜空气。荒流的诗歌《驮盐的孩子》我认为也是本期诗歌中比较优秀的一首。加央西热是西藏本土的诗人,四十七岁就离开了人世,荒流把他诗歌的人生完全地溶入到这首诗中:“你本是驮盐人的孩子/谬斯艰难放飞的诗歌之旅”,如果荒流仅仅这样来写,就显得单薄了些,但荒流无疑是一个在诗歌里充分运用情感的高手,他在诗里又进一步深入地写到:“又一次点燃驮盐的酥油灯”、“驮盐的苦难和你相依为命/时光的汗渍透视着诗的忧患”等,把加央西热对诗歌的“驮盐”精神展现在我们面前……
       还有,乙乙本期的诗歌是平和的,这种诗歌的平和让我读到西藏的安详:“云彩比以前亮了/雨水比以前多了/风暖了……”(《火车开进了雪域圣城》)陈跃军的诗歌让我读到西藏独特的美丽:“多少年后/假如我还能触摸西藏的雪花/那一定是你今天的笑脸”(《德吉的笑脸》)龙水蓉的诗歌让我们深思:“一生只为一个苍凉的地方/为何我忍不住/总是去想”(《我的可可西里》)……可以说,本期的每一首诗歌都能让我们从中读到一份惊喜,读到一份感动,这是诗歌的魅力,更是诗人们自身的魅力。我在前面也说了,我的这些感动是在忧虑之上的感动。本期的西藏诗人的诗歌仍让我看到一些诗歌诗性的缺失以及“为赋新词”的“强说愁”。但是,“星星之火可以燎原”,我相信,有了这些令人感动的诗人的坚守,会有越来越多的诗人们致力于西藏诗歌的创作,西藏诗歌必定会有更加绚烂的明天。
       我也是西藏这片热土上的诗歌爱好者(本期选发了我反映西藏民间故事的诗歌《我的铁匠明珠托央》),让我们共同努力,共同奋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