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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版图(之二)]十堰八诗人小议
作者:王征珂

《诗歌月刊》 2008年 第06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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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800年前,周太师尹吉甫沿汉水采诗,辑录《诗经》,其中的《关关雎鸠》就产自武当山下、汉水之畔的湖北十堰地区,《汉广》则是对汉水母亲河的深情唱咏。时光忽忽飞渡,世界上许多事物都已消失,而诗的种子永远不会消失。这片灵秀的土地,培育了当代著名诗人王家新。上世纪80年代后期到90年代初期,潘能军、鲍勋、杨府、梁乐、李麦、孔云明、金虹等一大批诗人,开辟了十堰诗歌的黄金期,奠定了“湖北诗歌重镇”的地位。2000年以后,张泽雄、王征珂、张尹、苏瓷瓷等诗人以其多元化的书写,在全国崭露了头角,十堰诗歌再现波浪翻涌之势。
        张泽雄的诗歌向度专注于一种潜入内心的个人生命体验,诗歌里的物象和词句传递着诗人内心的悲伤、怜悯、跌宕、不安、颤栗、孤单和幽暗甚至绝望,以及日常存在对一个人的消耗和压迫。几乎每一首诗都能读出诗人的内心世界。在《一个人的内心》里,“我看见一个人的内心/孤单地挂在草叶间”,“用一颗星星/道别整个天空/一个人心里盛满了水,眼睛里只有悲伤”。这颗水珠一样的内心除了晶莹剔透的悲伤,还有一个大海一样的悲悯情怀,“不如把所有的黑暗/收集在一颗水珠里
       ——/直到看见大海”。在《2月14日》里,我们从“石头”、“深陷水里的月亮”这些“寂静”简单的事物中,读出了诗人内心的复杂和波澜。可以这样说,张泽雄诗歌的光芒来自诗人的内心品质,来自诗人内心的温度和坡度。
        出生于1982年的张尹,是一个早慧的、颇具沉静气质的青年诗人。在不事张扬中固守着本真写作,自觉拒绝着左右摇摆的书写姿态。经过数年的潜心习练,找寻到了属于自己的发声方式,渐具了个人的独立面目。其诗作揉合了诗性的叙述和缓慢的抒情,缔结了少年才子的悲欢苦乐,笔触指向个人生活空间、日常物事人情、时代精神境况,散解为带有漂泊感、恍惚美、忧伤意味、悲悯情愫、理想主义色彩的短歌长制。《抵达乡村》中,诗人移情于一幅幅“乡村镜像”,以此“抵御”着俗世的凶相与恶声、茫然与虚空,“你说这里才是你最终的家园/你将长留,用一生的心血,与泥土,与乡村/与所有纯朴的乡亲们真情相伴”,你要抵达的其实是灵魂的终极归属之地:一片安然的风景,一座宁静的居所,一方和美的家园。《黄昏的山岗》中,诗人立足于看似寻常而单纯的细节,透过简约而微妙的语言,表达了内心深处稍纵即逝的感悟,触发了骨子里的浪漫情怀:“她指着那片白云,说:如果我们现在/在那片云端,那就可以自由自在地看/天下所有的鸟”。不舍不弃这份浪漫情怀,诗歌将因之增添心灵的光辉,而诗人抛弃诗歌中的浪漫主义精神,如王干所云:“与其说是文学观念的变化,还不如说是对世俗观念的巧妙认同。”
        孔云明的诗歌中翩翩着一个亦人亦仙的形象,带着些士大夫情调,怀揣着风雅和高洁,出没于幻想之境。“茶悠然南山/你扶一只罗扇/而上/心静盈水/并让一枚荷锄/葬花横秋/完善古代的红肥绿瘦//最后见仁见智梦系桑地/你坐在柴门之外/叩月听萧煮石洗风/直至目光幽蓝/河水闪亮”,用词古雅、精炼,意象跳脱、飘逸,联想开阔,富有张力,既具空灵之美,又含有隐逸情结。如杨府所言:“就像聊斋中的狐,仙鬼之气兼具;诗人的前世似乎是鬼,诗里笼罩着神秘、怪诞的色彩,又似乎是披在夜行人身上浓重的暮色。”孔云明诗歌中的物象取譬大多采自具有古典感、轻灵的、唯美的事物:罗扇、青袖、瓷器、桃花、茶道、竹器、木屐、檀木、团蒲……经由这些意象脉络,他的诗歌渐次达到了“超凡脱俗”的地步。
        王征珂的诗歌或许如李小洛指出的:“在现实的土壤,他铸造‘钢铁’,期求获取沉稳、厚重、内敛的质地;在梦想的天空,他放飞‘蝴蝶’,希望拥有飘然、洒脱、灵动的姿影。他的诗集取名《蝴蝶和钢铁》,蕴含了他对自身诗歌定位、诗艺流向的追求与托付。他偏爱描写生命、病痛、死亡、扭曲、异化、沉沦……于此具结了敏感的观察、特有的感应、痛彻的悟知、内省的思索。这类具有‘钢铁’性质的诗篇是有重量的,时光、生灵、博爱……盘踞在他诗歌的心里。人的软弱就是:面对死伤的恐惧;人的顿悟就是:活在人间,多么美好;人的坚强就是:‘我咬牙,狠狠咬住’。而他的另一些作品,摆脱了现实的拘泥,穿梭于古今时空,语场亦真亦幻、若隐若现,吹奏着神灵之风,弥散着谣曲味道,构筑着幻美的佳境,一些篇章还隐隐含有某种禅意。其间构思巧妙,想象大胆,语言精到,意象灵动传神,音调流转自如,情境深切动人,诗意往往能进驻读者心头……”
        杜树人的诗歌触须频频伸向现世、现时场景,侧重于描写人的生存困境,在直面现实之中持有乐观和希翼,“我们热衷的城市,最近经常断奶/大面积拉闸限电,让夜晚花容失色/整个冬季,我们都在等待一场桃花汛/她一来,我们的小水电就能唱出声来”,因了诗写者内心的诚挚,据有了亲和性和感染力。冰客是一位坚守着“乡土情结”、致力于“新乡土诗”写作的歌者,“秋风中/农人收获了果实/而我却收获着/一脸泪痕/是什么让秋天这么残酷/剥尽了树木的衣裳/披给大地”,语言朴素、平实,情感真切动人。十堰是我国著名的汽车城,因车而建,因车而兴,杨丹的诗歌鸣响着自豪的车笛、欢快的机声、炙热的金属:“工厂的歌站在车床上/随着飞溅的铁屑波动//工厂的歌贴在大锤上/歌声让大地随之颤抖//工厂的歌飘在烟窗的轻烟里/总让我们张开驰骋的翅膀”。罗全斌的诗歌犹如他的为人,质朴无华,流泻着真情,体悟着诸般人生的况味:“春天/有花没开就谢了/夏天/有鸟没飞就死了/秋天/想见的人没了/冬天/风雨带来大雪/世界/好白好白”。是的,诗人们之所以写诗,乃是因为他们坚信荷尔德林的一句说辞,写诗是世界上“最清白无邪的事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