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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期头条]爱的三昧 情的哲学
作者:屠 岸

《诗歌月刊》 2007年 第10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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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祁人兄:
       不久前收到您寄来的“祁人80年代情诗选13首”、“祁人90年代情诗选10首”、及“祁人2000年后情诗7首”。已拜读。
       您的爱情诗写初恋,写婚姻,写爱情的千般旖旎,万种风情,写出了爱的三昧,情的哲学。爱情是最古老的诗歌主题,《诗经》的第一首《关雎》就是爱情诗,彼得拉克的《歌集》,但丁的《新生》,莎士比亚《十四行诗集》都写了爱情。中国和世界诗歌宝库中,爱情诗浩为烟海。今天的诗人写爱情诗,怎样才能不重复别人,跳出窠臼,写出新意呢?
       当今中国诗歌处于“双轨制”现象时期。一方面是平庸之作,媚俗之作,低劣之作,下流之作泛滥成灾;一方面是优秀之作、真诚之作、崇尚真善美之作不断涌现。您的情诗属于后者。关于爱情题材,有些诗作不是写爱,而是写性,性不是禁区,可以写,爱包括性,但性不等于爱。“下半身”写作不可取,因为它往往走入了误区。您的诗歌赞颂了爱的忠贞,爱的坚定,爱的纯洁,爱的高尚,这是对那些俗滥之作的有力反击!认为爱的忠贞这一主题已经过时、已经老化的观点是一种短视的眼光。只要读读您的这些诗,便可觉察到上述观点的谬误。
       我很喜欢您的《春》、《给你》。“多年后,当我从远方归来/在茫茫人海中/即使你认不出我风干的模样/也会看见我不变的心肝”。这样的诗句,出人意表,然而,给人一个惊喜。“高山陷落的时候/你不会陷落/群山之中/你是最高的山峰/山峰之上/你是惟一的风景”,然后是“大海枯竭的时候”——“生命终止的时候”,“你”和“我”处于何种状态,层层递进,逼近巅峰。最后是“你的容颜/可以一天天老去/但在我心中/你总是四季为春/在我生命的草坪上/繁衍为绿”。这些似乎都是“老生常谈”,但给人耳目一新的感觉。彭斯有这样的名句:“我将永远爱你啊,亲爱的,/直到海洋枯干。/一直到我所有的海洋枯干啊,/到阳光熔化了岩石;我仍然永远的爱你啊,亲爱的,/只要生命不消逝。”莎士比亚有这样的名句:“爱不是时间的玩偶,虽然红颜/到头来总不被时间的镰刀遗漏;/爱决不跟随短促的韶光改变,/就到灭亡的边缘,也不低头。”中国古代有这样一首无名氏的《菩萨蛮》词:“枕前发尽千般愿:要休且待青山烂,水面上秤锤浮,直待黄河彻底枯。白日参辰现,北斗回南面——休即未能休,且待三更见日头!”这些都是千古绝唱,读这些诗永远有新鲜感。然而,再读上面我所引用您的诗句,并没有重复滥俗的感觉。这正是您创新成功之处。
       您有一首《遗书》,写到“倘若终有一天,假如我死去/我的爱人啊,你不要悲伤也别哭泣/请从这一首诗中走下来/将这些诗句,抛向空中/让我的灵魂随你轻轻起舞……”这使我想起莎士比亚十四行诗第32首:“如果我活够了年岁,让粗鄙的死/把黄土盖上我骨头,而你还健康,/并且,你偶尔又重新翻阅我的诗——/你已故爱友的粗糙潦草的诗行,/请拿你当代更好的诗句来比较;/尽管每一句都胜过我的作品,/保存我的吧,为我的爱,论技巧——/我不如更加幸福的诗人高明。”您的诗嘱咐爱人:“请从这一首诗中走下来”,是奇想;让爱人把你的诗句抛向空中,让你的灵魂随爱人轻轻起舞,也是奇想。您的诗还写到,让爱人带着你的诗,犹如带着你的身体,风雨兼程,赶回你的故乡那间你出生的小屋,再让她默念这首诗,读那些句子,再把这些文字一个一个撕碎,埋进故乡的土地,像埋进你的身体那样。这也是奇想。这些,都是莎翁那首诗里看不到的。莎翁那首诗的题旨是另一种,你的这首诗的题旨是你自己的,可以说是别出心裁,用一种特殊的表达方式,歌颂了爱的崇高和永恒,有着独特的动人之处。
       您的诗《最美》,是在情人节写给妻子的。正式标明给妻子的诗,这是惟一的一首。内容是夫妻生活的诗,这也是惟一的一首。要从柴米油盐和锅碗瓢盆里发现诗意,并不容易。而您发现了,不是发现了“泰国辣椒,澳洲龙虾”,而是从“人间百味”中“发现”了爱情。人们说“婚姻是爱情的坟墓”,或者把婚姻比作“围城”,企图突围而出。而您不是,您恰恰相反。“你留给自己碗里的/叫做甜蜜/你放在我碗里的/叫做爱情”,多么美好的诗句!“这个日子/坐在我对面的这个女人/在我的眼里/最
       ——美!”俗语说:愿天下有情人终成眷属。您把这首《最美》当作这三组爱情诗的殿军,唱出Finale,恐怕也有深意存焉。
       您要我“点评”,我没能写出文章,就在这封信里把我的读后感告诉您吧。
       问候严谨。
       此颂俪安!
       屠岸
       2007.7.19
       祁人兄:
       给你的信昨日写完,还未发出。觉得还有话要说,我指的是你的诗《和田玉——献给母亲与新娘》。今天收到重庆寄来的《银河系》最近一期(第58-59期),其中也有这首诗。
       此诗开始时写诗人穿越帕米尔高原,看见一只和田玉,非常像母亲的眼睛,这“一只”似乎有点特别。一块玉,一般用块。往下看,明白了,“一只”是指一只玉镯,诗人用来献给母亲的。说那玉像母亲的眼睛,说玉镯朴素,像无言的诗句,绽开在母亲的手心,都是美好的想象。接下去的是,母亲将玉镯戴在一个女孩的手腕上。由于温润的玉镯辉映着母亲的笑颜,开放在诗人的眼前,于是女孩成了诗人的新娘。
       “为什么叫做新娘?”诗人说,是母亲将全部的爱变做妻子的模样,从此陪伴在诗人身旁。这“变做妻子的模样”最令人惊喜,这一句是整首诗的“诗眼”。把母爱和妻爱(包括夫爱)写得如此温暖美丽,真是难得。
       屠岸
       2007.7.20.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