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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评论·随笔]安琪说文(节选)
作者:安 琪

《诗歌月刊》 2007年 第09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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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写:不想写的时候就真写不出,想写的时候也不一定能写出。
       2、想:说是看心,其实是别人的心看不到,自己的心也未必看得清。相心,相心,越来越多无心人,空心人,怎么相?
       3、空心人:艾略特有心,看见了空心人。
       4、艾略特:我在许多第三代诗人身上看到了他的影子,他寄居在他们的文字里,毫无修饰。
       5、第三代:诗歌界英雄和小丑一起行走的时代,小于海子的时代。
       6、海子:我通过他判断谁是优秀的论者,以海子为模板,论者纷纭。燎原是我辨识出的最切近海子灵魂的论者。更多论者则是不错的医生,用技术主义的刀子切割海子。
       7、技术:大象无形,大诗无需技术。但大诗是从小诗一步步走过来的,小诗需要技术。
       8、小诗:口语的一不小心流成口水就是小诗,学院的一不小心操作成中产阶级趣味的就是小诗。
       9、中产阶级:以赵丽华为例,衣食无忧,有一些闲情弄弄花草和文字,有一些闲钱走走祖国的河山和海水,有一些闲心嘲讽女强人和怨妇……
       10、女强人:即使想把自己的“强”遮住也遮不住的女人。
       11、强:左边有一张弓,虽然暂时立着,总有射出去的一刻。
       12、暂时:所有的缘分都是暂时的,每一个生命都是暂时的。惜缘也罢,不惜缘也罢,悉听尊便。
       13、缘分:我们用它来安慰一切失败。
       14、失败:在死亡面前,没有谁是胜利者。在诗歌面前,死亡说,它失败了。
       15、诗歌:文章本天成,妙手偶得之。说的肯定是诗,而非其他文体。
       16、肯定:这个人,一言不发,要么他是疯子,要么他是哲学家,哦,不对,他只是个哑巴。
       17、哑巴:我很少遇到哑巴,他们都和哑巴在一起了。
       18、他们:韩东拿它来命名一个民刊的用意何在,他们还没说清楚的时候就散了。
       19、民刊:诗歌界独有的诗人自掏腰包印制刊物并无偿寄往四面八方的举动。它一直是优秀诗人的自发举动和接头暗号。
       20、接头:气息相近的人最后走到了一起,气息不对的人总要分道扬镳。
       21、道:在路口被一辆车撞上或被一辆车接走全看你的造化。更多的时候是无人搭理,自己走自己的。
       22、人:自己给自己命名的主儿。动物们肯定不知道什么叫“人”。
       23、命名:一道必须的程序从你出生开始。
       24、出生:我知道我必死但我不知道为什么没经过我的同意我被出生了。
       25、同意:谁经过花的同意把花叫作花啦?
       26、花:天花光了太阳,坚决暗了下来。人花光了地,只好远走他乡。
       27、太阳:一片云就能挡住它,但云总是要走的。你得戴着墨镜才能看着太阳,这是我的经验之谈。
       28、经验:他们都说诗歌无法传授,我觉得可以。
       29、可以:可是可以,以是用来,可以就是可用来。茶可以喝,也可以吃。
       30、茶:我比较喜欢吃绿茶因为绿茶较嫩。绿茶分为龙井、毛尖、碧螺春等,我都吃过。
       31、吃:自打陈晓旭出家后,我就开始不爱吃肉了,也不知为什么。可能怕听吃肉时的吱吱声。
       32、陈晓旭:陈晓旭就是林黛玉。她现了一下身,又回书里去了。
       33、林黛玉:当年曹雪芹爱过的一个女子。现居住在太虚幻境。
       34、太虚幻境:艺术的另一别称,比现实真实。
       35、现实:不管你喜欢不喜欢,你都得生活于其中的此在。杀死它的惟一方式是自杀。
       36、自杀:几乎每个人都想过而实施的人少之又少的行为方式。
       37、少之又少:譬如屈原、譬如李白、譬如海子。
       38、李白:最没有争议的中国诗人代表。李白只有一个,在当代,以李白自居的有无数个。
       39、争议:争议的最后结果往往是,大家都更加坚定自己的观点。诗人尤其如此。
       40、诗人:实际上这世界只有两种人:诗人和非诗人。
       41、非诗人:无趣、庸俗、狡猾、卑鄙、残忍……一言以概之:不可爱的人。
       42、狡猾:一代代狐狸不断地藏尾巴,却不断地被看见并被指认为狡猾。狐狸冤啊。
       43、尾巴:孙大圣逃不出如来佛的掌心,也逃不出自己的尾巴。
       44、孙大圣:又名孙悟空、孙行者、美猴王、猴头、弼马温、斗战胜佛,全看什么场合什么人/物喊他。放在今天他的猴子猴孙们该叫他“老板”。
       45、老板:时至今日,尚无人喊我老板,可见我尚是孤家寡人。
       46、今日:今日日头大,我去大栅栏。北京很怪,栅栏念成“十辣”。
       47、大栅栏:这地方在清朝很悲惨,动不动就被八国联军或义和团整条街整条街烧毁。我去的时候居然还看到几处古居,其中一处注明:中国电影发源地。
       48、清朝:北京多处寺庙供奉着清朝历代皇帝的年号和牌位,除了康熙和宣统,中间那些我老记不住排序,可见,要么当鸡头,要么当鸡尾。
       49、鸡头:正月初八出生的我是鸡冠。鸡冠在鸡头上你知道,我知道,鸡不知道。
       50、知道:李飞骏说,中国教育培养出的都是知道分子,知道的量连半桶水都够不上。
       51、李飞骏:有一天我突然在《诗歌月刊·下半月》3/4合刊上看见,李飞骏放在我和刘不伟上面,成了副主编。
       52、主编:诗歌界官刊民刊主编很多,目前与我有着直接关系的是老巢。
       53、老巢:本名杨义巢,1962年10月出生,中间代诗人。安徽巢湖人,现居北京,《画家村》制片、导演、编剧。
       54、《画家村》:一部未播先红,万众期待的电视连续剧。说的是艺术家,主要是画家的故事。
       55、电视:我已经三年没看电视了,这不妨碍我了解世界,也不妨碍我一天天老着、烦恼着。
       56、世界:不甘心啊,我死了,世界还在。
       57、不:中国人说得很少的一个字,道德教育我们,此字轻易不要出口。
       58、出口:痰、话语、货物、劳工,都可出口。改革开放时常听到的一个词“出口转内销”,现在听得少了。
       59、改革开放:刚改革开放那会儿黑板报说,2000年要实现四个现代化,考试题目我做过多次。
       60、四个现代化:工业现代化、农业现代化、国防现代化、科学技术现代化。
       61、现代化:这个词被一个女人辅之于后缀:陷阱。全称“现代化陷阱”,该女名何清涟。
       62、何清涟:女,1956年生,经济学家。1985年毕业于复旦大学经济系,获经济学硕士学位,曾居深圳,供职于某报社,兼中国社会科学院公共政策研究中心特约研究员。后来出走美国。
       63、美国:那些出走美国的中国人不知现在都干些啥?
       64、出走:我从福建漳州出走,林童从四川广安出走,我在街上遇到的那批落叶从秋天出走,秋天从夏天出走。
       65、漳州:如果说爱你,我为什么要离开你?
       66、爱:一则报道告诉我们,一只站在零线的喜鹊和另一只站在火线的喜鹊因爱接吻导致全城停电若干小时,两只喜鹊自然两命归阴。爱是致命的。
       67、命:把你的名字和出生年月输入电脑,电脑将输出你的命。昨天我在街边试过,还真准啊。
       68、名字:我的本名叫黄江嫔。黄是父姓,江是母性,嫔是皇宫中的女官。父母希望我当官,我就当了教母。
       
       69、教母:江湖人称我“中间代教母”。
       70、中间代:上个世纪六十年代出生的没有参加第三代诗歌运动的优秀诗人。
       71、优秀:记住,必须优秀,这是中间代的最后一个定语。至于什么才叫优秀,请理论家们出来阐述。
       72、理论家:吊诡的是,诗歌理论家一般写不好诗。其他文体是否如此不知道。
       73、吊诡:我对这个词知之不多,人在用,我也用。
       74、用:庄子说,树因无用而保全。
       75、庄子:你看到的任何一只蝴蝶都有可能是他。当然,最后可能的是宝钗小姐扑不到的那只。
       76、宝钗:可叹停机德,堪怜咏絮才。曹公雪芹对宝钗都如此不忍,世人又何妨放她一码,别老说人家工于心计。
       77、曹公雪芹:我是曹粉。
       78、粉:现代汉语词典应该补上它的最新解释:狂热崇拜某人某物谓之粉。其语音来源于英语单词:FANS。
       79、现代汉语词典:基本上每个读书人都用过又基本上没什么用的一部书。
       80、书:千万不要到图书馆去。
       81、图书馆:好像总是跟那些伟大人物有关,譬如老子,譬如马克思,譬如博尔赫斯。
       82、老子:在我们闽南,无论男女,有一个口头语叫“您爸”,意思跟北方人说的“老子”一样,都是自己称谓自己,同时也含有对谈话对方蔑视的意思。
       83、蔑视:鲁迅说,最大的蔑视就是无言,甚至连眼珠也不转过去。
       84、鲁迅:许多人想站在他的肩膀上说,瞧,我比他还高。可惜的是,能让他们站到鲁迅肩膀的阶梯还没发明出来。
       85、阶梯:漳州抽去了阶梯,我就一直站在北京。
       86、北京:据我观察,东北人、内蒙古人在北京最多,其次山东人、安徽人。南方人在北京的不多。
       87、南方:空气湿度有时达到百分百。
       88、百分百:诗人黑枣曾经开过一家装修公司叫百分百,后来他开书店,叫“新书店”。我觉得还是百分百来得带劲。
       89、黑枣:据说可以补血,于是我天天就着早饭吃,效果如何没有验证。
       90、验证:阴天的时候太阳还在天上,晚上的时候太阳也在天上,如果没有科学家告诉我们,我还真不知道。
       91、太阳:海子说,我的一生就是要成为太阳的一生。前提是,要以梦为马。
       92、马:我偶尔会看到几只马跑过北京某个街头,后来知道,它们只是骡子。
       93、知道:知了才道。大多数人是不知也道,少部分人是知了也不道。
       94、少部分人:真理永远掌握在少部分人手中,历史也是如此。
       95、历史:一切历史都是当代史,这话真狠。
       96、当代史:我也不知道谁在写。
       97、谁:疑问代词。现在被孙磊拿来做他主编的民刊的刊名。我正在读的第三期有莫非的《小工具箱》,我于是借鉴他的方式写这些说文。稍微不同的是,我采用了接龙式词条,他没有。他比较智慧,我比较笨。
       98、莫非:一个疑问词,被赵敬福拿来当笔名。这么多年了,莫非一直在状态中,真不容易。向莫非致敬!
       99、状态:活的就是状态。
       100、活:“有的人死了,他还活着;有的人活着,他已经死了”。臧克家可谓哲理诗人。
       101、臧克家:除了哲理诗人,他还是个极左诗人。唐晓渡有一篇回忆《诗刊》的文章,寥寥数语涉及臧克家,却是我读过的最让人心头一凛的臧克家形象。
       102、唐晓渡:十大前辈诗歌批评家之一,我喜欢他行文的从容舒缓和尖锐。
       103、十大前辈诗歌批评家:按姓氏笔划为陈超、陈仲义、吴思敬、杨远宏、唐晓渡、徐敬亚、程光炜、谢冕、蓝棣之、燎原。
       104、陈仲义:对我的诗歌生命有重要推动的老师。他的老婆叫舒婷。
       105、舒婷:除了诗人舒婷,其他同名的我都不认。
       106、除了:牡丹在它该开花的时候开,其他花就不一定了。这是传说告诉我们的,我很怀疑。
       107、怀疑:太多的医学信息让你觉得浑身是病。
       108、信息:都说我们活在一个信息爆炸的时代,这也是一条信息。
       109、爆炸:事物都处在欠一根导火索的状态中。
       110、导火索:最小的点,最大的后果。
       111、最大:你看重的一切都是最大,不看重的都是最小。
       112、一切:没有什么称之为一切。
       113、什么:做不到在什么山唱什么歌就不要去那座山。
       114、歌:与诗曾经是双胞胎,现在基本是井水不犯河水。
       115、井水:把水从井底提上来,顺便把那只青蛙提上来。
       116、青蛙:把青蛙放进肚子里,带着它走四方。
       117、肚子:这两天我肚子有点疼,吃了盐酸小檗碱片。
       118、两天:许巍的《两天》实在太漂亮了,他说,我只有两天,一天用来出生,一天用来死亡;我只有两天,一天用来绝望,一天用来希望……
       119、许巍:继崔健之后又一个比较重要的摇滚歌手,这是诗人徐江的文章告诉我的。
       120、徐江:北师大三驾马车中惟一一个很早就辞职的专业作家。另外两驾未辞职的马车迄今都有比较好的工作环境。他依靠自己的笔也过得不错,因为这个,他有理由傲视众生。
       121、三驾马车:多年前河北作协倾心打造的三个作家我一个都没记住,我只记住诗界伊沙、徐江、侯马这三驾。
       122、伊沙:诗人伊沙最近比较火的举动是诗挑于坚。
       123、于坚:诗人于坚最近比较火的举动是在论坛上冲着伊沙、沈浩波说,去你妈的,仰天大笑出门去。
       124、大笑:电影上革命者最爱做的动作,其原形为李白。
       125、革命者:最后往往是被人革了命。
       126、最后:后到何时才算最?
       127、何时:老干部家属死死保住他的一口气其目的是,继续享有一切待遇。何时?何时?医生来了又去。
       128、老干部:濒危动物。
       129、濒危动物:不知道还有多少?
       130、多少:以前我在文化馆的时候,每次五一、十一演出,因为地点在机关礼堂,想看的社会人员进不来,进得来的机关干部又不想看,所以就出现“演员多、观众少”的尴尬局面。
       131、文化馆:按照一年十二月的各个节日依次提供一台晚会的非演出单位机构。你只要在文化馆呆一年,一生的走向基本清楚。
       132、一生:纳闷的是,活80年叫一生,活25年也叫一生?更纳闷的是,海子只活25年,却比无数活80年的人更长久。最纳闷的是,大家都知道海子的25年价值大得很,却都想活80年。
       133、纳闷:这是我到北京经常遇到的一个词。
       134、词:1996年5月,诗人安琪打下这一句“明天将出现什么样的词?”2001年10月,答案出来了:中间代!
       135、安琪:在诗歌界目前就是我了。
       136、诗歌界:没有围墙,也不收门票,当演员当观众悉听尊便。
       137、观众:网络时代,完全可以摇身一变从观众变成演员。
       138、摇身一变:悟空这小子经常这么干。
       139、干:这个字在闽南语意为“做爱”,台湾电影时常冒出“干你老姆”,意思就是“操你妈”。
       
       140、闽南语:据说闽南语保留了很多唐宋方言或者上古方言,也就是说,古人很多讲我们闽南话。说不定李白讲的就是我们闽南话。
       141、闽南:福建南部,主要指厦门漳州泉州。简称“厦漳泉”。
       142、厦漳泉:通常被称作“金三角”,我在漳州的时候因为本地经济不景气,私下场合,漳州人民称漳州为“泥脚”,厦门、泉州为金脚银脚。
       143、厦门:前一阶段刚刚因为市政府引进巨额资金兴建剧毒PS工程而引发市民短信联动游行。目前该项目暂时停建。我很奇怪,厦门单单靠旅游业就可繁荣昌盛,何必这么贪心再建化工厂,何况还是剧毒的?
       144、政府:记不得谁说过,一个好的政府就是让你感觉不到它的存在。
       145、感觉:跟着感觉走,走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时来运不转,虞兮虞兮奈若何?
       146、虞:虞姬简称。
       147、虞姬:先她老公项羽一步自刎,她的死至少比戚夫人来得美。
       148、戚夫人:中国最悲惨的女人。
       149、中国:地中海沿岸有哪些国家?百度会告诉你。
       150、百度:今天你百度了没有?
       151、了:天要下雨,娘要嫁人,随他去了。问题是,天不下雨娘也要嫁人,或天下雨了娘却不嫁人,怎么办?
       152、怎么办:去问车尔尼雪夫斯基吧。
       153、车尔尼雪夫斯基:俄罗斯作家的名字念熟的话听起来很有学问。
       154、学问:我常常以为文凭高的人学问就大。
       155、文凭:母亲总说我的大专文凭抵得上现在的本科甚至研究生,她说,你们那时一个班级能考上三分之一就不错了,你们还是重点中学呢。
       156、母亲:母不嫌子丑,子总怪家贫。
       157、丑:有一次,远村在电话里说要买茶叶给我,我说好,但要求一般就行。祁国在边上说,远村要买肯定是好的,他不会带丑茶叶给你的。这是我第一次听到有人把丑放在茶叶前面。
       158、远村:《中间代诗全集》的独立赞助人兼主编之一,另两个主编为安琪和黄礼孩。
       159、黄礼孩:《诗歌与人》主编。
       160、《诗歌与人》:民刊之王,当之无愧。
       161、王:突然想起某某市政府大楼建筑结构呈八字状,而该大楼前面另有一大会堂呈王字状,后面则有一湖水,结果,当地市民把这三者合称为“王八蛋”。
       162、王八蛋:久闻其名,未见其影,未尝其味,估计是骂人专用词。
       163、专用:专用往往就是挪用。
       164、挪用:把东西从左手放到右手,反过来也行。
       165、右手:政协委员使用率最高的一个身体部位。
       166、政协:我曾经当过漳州市芗城区政协常委。现在不知道还算不算。
       167、芗城区:中国成百上千个县(区)的一个,因为有了安琪而被诗歌界知道。就像普格县有了发星、德城区有了格式而被我知道。
       168、发星:多年以前,发星向我强烈推举过梦亦非、郑小琼,现在,这二人都已成名,发星依然低调地呆在普格办他的民刊《独立》。
       169、梦亦非:产自贵州却长期在贵州以外地区漂流的70后诗人,有一年,有10个诗人户口迁入广东增城市,梦是其中之一。据见过梦亦非的孙文涛先生说,梦有一双豹子的眼,闪闪发亮。
       170、豹:被里尔克养在诗中,广为人知。真实的豹反而不重要了。
       171、里尔克:他关于“挺住意味一切”的话成为诗歌悲剧宿命的谶语。
       172、谶语:你写下的每一句话都有可能成为你命运的印证。
       173、它:我一边喝着一百度水泡开的茶,一边看着电脑,突然一滴水溅到电脑上,我搜寻着想把它抹去,却发现,水不见了,电脑起泡了。
       174、电脑:我惟一替三毛遗憾的是,她在电脑发明之前,也就是,她在网络时代来临之前死去。
       175、网络时代:正如叶芝所言,变了,一切都变了,一种可怕的美已经诞生。
       176、叶芝:庞德居然当过他的秘书。
       177、庞德:“那现代诗究竟生下几个庞德爸爸”,这句话来自我的长诗《庞德,或诗的肋骨》,我追循的是“有了孩子,才有父亲”的理论。
       178、父亲:我逃避着跟父亲的联系因为我没有给他一个好的晚年。
       179、逃避:越逃越避不开,越避不开越逃。
       180:逃:桃之夭夭演变成逃之夭夭是诗意被强奸的又一明证。
       181、强奸:所谓强奸民意就是,局长代表全局表态,处长代表全处发言,以此类推。
       182、局长:我的局长是个写不出去的小城作家,他谆谆教诲我们馆长,不要让安琪写诗,要让她写总结,写材料。
       183、总结:所谓总结就是,把2005年改为2006年,再把2006年改为2007年,其余不变。以此类推。
       184、2006年:我丧失了两个亲人,我外公,我外婆。
       185、丧失:该得到的尚未得到,该丧失的早已丧失。
       186、得到:我对上帝说:“上帝,可不可以让杨黎用他的诗歌才华换取一点美好的生活?”
       上帝问:“你怎么知道杨黎有诗歌才华?”我答:“这是诗歌界都知道的啊。”上帝说:“这就是了,他已用诗歌才华得到诗歌界的承认,又拿什么来换取?”我无言,其实我也想用我的诗歌才华换取一点美好的生活。
       187、上帝:我相信一切冥冥中的神,譬如上帝。
       188、冥冥中:它紧紧跟随你活着的此在,你看不见它不等于它看不见你,它有时像一个具体的人,有时又像笼罩着你的混沌。
       189、具体:火葬场吞下一具具尸体,吐出了骨头。它打个嗝,废气就从烟囱跑走。
       190、火葬场:终点站。
       191、终点站:终点站都是一样的,只是到达的方式各有不同。
       192、方式:女诗人晓音有一首题为《方式》的诗,其中一句“树下晓音端坐如梨”给向卫国留下很深印象,循此线索,他们相识并结婚。
       193、结婚:新社会对中国女性最大的意义就在于,确认一夫一妻模式。
       194、新社会:一个已经变旧的词。
       195、旧:局长用他的旧脑子统治全局十多年了,怎么办?要么跟着变旧,要么离开全局,要么期待局长离开全局。多数人按第一条行事。
       196、第一条:有第一条就意味着还有第二第三条。
       197、条:一个少儿不宜的谜语,谜面是“妓院爆满”,打一成语。谜底:井井有条。呸,真黄的可以。
       198、呸:现代人念这个字都是恶狠狠的,但在红楼梦时代,从林妹妹口中吐出的这个字可是莲花一朵。
       199、莲花:释加牟尼出生时就下地走了七步,步步生莲花,口中还说:天上地下,惟我独尊。我辈凡俗,一直在想,我佛所说的“惟我独尊”是否不够谦虚?
       200、我佛:我佛慈悲,渡我今生。
       201、慈悲:能够慈悲为怀的人越来越少了。
       202、越来越少:时间、灵感、洁净的水、空气,和爱。
       203、灵感:这个可遇不可求的家伙像天空中的闪电,又像突然爆发的火山。
       204、火:装满1500度钢水的钢包突然脱落,倾倒到正在开会的32个工人身上,使他们成为一块巨大的钢陀,这件悲惨的事发生在辽宁铁岭市清河特殊钢有限责任公司。
       205、悲惨:雨果应该在今天复活,有更多悲惨世界需要他继续撰写。
       206、雨果:中国当代作家欠缺你的人道主义、博爱和关怀。我惭愧我也是其中一员。
       2007/5/26—6/1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