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评论·随笔]网络上的虚拟诗歌研讨会(外二篇)
作者:李少君
《诗歌月刊》 2007年 第02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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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向认为:在当代社会,诗歌是比其他文学式样更容易广泛传播的。其实我的意思就是,在电子化的信息时代,诗歌由于短小精悍,简明纯粹,反倒随时可以寻找流通缝隙,传播出去。比如在报纸上,诗歌可以占据任何位置,补白亦可,所以便于刊登。还可以迅速发动对一首诗的讨论,因为马上登出来就人人可以立刻看到,而不是象小说那样非要买书读完才能讨论;在网络上,阅读诗歌更是便捷轻松,打开电脑几秒钟就能读完一首诗,所以诗歌网站成千上万;手机,则基本只适合传播诗歌与小幽默段子,其有限的容量只能如此。
似乎是为了应证我的预言,先是手机诗歌迅速蔓延,接着网络上“梨花体诗歌”闹得沸沸扬扬,而一些都市类报纸,也开始办起诗歌专版,我自己更是亲身实践,在两大网站天涯社区和诗生活试验起“虚拟诗歌研讨会”来。
说起这个“虚拟诗歌研讨会”,开始是在我们自己的一个小网站做起的,后来扩而大之,与《星星》诗刊合作,比较有计划地举行。至目前为止,先后推出了当前活跃的青年诗人杨键、桑克、黄灿然、雷平阳、陈先发、古马、叶丽隽等七人的虚拟诗歌研讨会,效果之好,出乎我的意料。
首先是这种形式的新颖,吸引了众多注意力,几次虚拟诗歌研讨会,点击率都很高,跟贴也非常之多;其次相关的讨论水准很高,让人看到了在网络上开展严肃讨论的可能;再者是讨论氛围自由开放,公开平等,见好说好,见坏说坏,没有那种正式研讨会上违心吹捧的情况,反而能讨论出一些真正的问题。
在这几次虚拟诗歌研讨会中,我印象比较深刻的有这么几次。
一次是杨键虚拟诗歌研讨会,杨键是我比较推崇的一位诗人,他的道德关怀与诗歌追求风格几乎合一,他满怀悲悯、哀伤与隐忍,而他的诗歌,也低沉哀婉,是那种既古又新的诗歌,尤其是语言、意境的推古出新,比如他的小诗《冬日》:
“一只小野鸭在冬日的湖面上,
孤单、稚嫩地叫着
我也坐在冰冷的石凳上,
孤单、稚嫩地望着湖水。
如果我们知道自己就是两只绵羊,
正走在去屠宰的路上,
我会哭泣,你也会哭泣
在这浮世上”
读了让人浸润于远古以来的那种悲伤的情感之中。
杨键虚拟诗歌研讨会在网络上持续了近一个月,总体来说,对他的评价比较正面,比如特邀的研讨会嘉宾、学者王光明的评价是:“唤醒了我们记忆中真实的乡村世界”,程光炜则对杨键语言的自制、简洁印象深刻,说类似“鲁迅小说的白描”,敬文东则称这是一种“冬天似的抒情”与“美学风格”,当然也有认为杨键“气息赢弱”的,还有说他“太静了”的,这些见解都让我有所思考。让我对杨键的诗歌有了更全面的认识。
还有一次则是黄灿然虚拟诗歌研讨会,原本黄灿然在我看来,是一位风格稳定、在诗歌界也早有定评的诗人,他平淡朴实的诗风深得各类诗人喜欢,但我完全没有想到,在网络上,黄灿然却遭遇到截然相反的不同评价,甚至是算得上极端的肯定或否定,他的虚拟诗歌研讨会是所有研讨会中争论最激烈、意见最不一致的。
正面的评价很多,比如:“黄灿然是少有的用纪实手法来写作的人,以前就很喜欢他,琐碎的细节如小津的电影一样温暖,而人生况味却近于杜甫,是现代派诗人之外我唯一可以接受的具有现实关照的诗人。”还有:“这些作品像石头疙瘩,分量足,质地硬。读过难以释怀”等等。反面的评价却也不少,比理的成分太多,缺少诗的韵味。看第一遍觉得有点意但不会想看第二遍,流于口语化,这是时下许多所谓诗人的通病。”还有:“黄诗有没有韵还在其次,关键是没有意境。”
但在研讨会嘉宾那儿,对黄灿然的评价却比较一致,比如姜涛的评价:“冷峻、平白的叙事中夹杂了感伤与幽默,对生活细节的随意书写,却能出其不意地准确、传神。……尽量调低了嗓音,用细微的、甚至是絮叨的声音对世界说话,尽量充当一个慧心的旁观者,漫不经心地穿过他的城市,用简单的语言为庸碌而艰辛的男女,勾出一幅幅尘世的小影。”
最后,我把所有争议原封不动地存录下来,让人们见识一下网络上的诗歌争论。
雷平阳的虚拟诗歌研讨会,由于去年因为他的《澜沧江在云南兰坪县境内的三十三条支流》以形式独特在诗歌界刚刚引起过轩然大波,所以讨论相对平静。但雷平阳的诗歌,以前相关评论较少,这一次还是比较充分。姜涛的评价颇有代表性:“这些短诗的确写得漂亮,表面手法散漫,并不多作铺张,只是停留在生活的“感慨”层面,但平白的句子和一些简单的超现实想象,最后总能收拢成一只语言的拳头,不容分说的打击在读者的神经上。这种粗糙、沉实的风格,不是一种刻意维护的姿态,而是真的成为一个诗人的感性,能够像抓住山上的草木、石块那样有力地抓住生活里凸起的部分,使之成为语言展开的动机……他的写作至少说明,在一般的苦心孤诣的先锋逻辑之外,诗歌进入当代历史和心灵的可能性,还远远没有穷尽。”
叶丽隽是惟一的一位女诗人,也是才进入大家视野不久的诗人,但她出手不凡,起点颇高,这当然归功于她诗歌的魅力。田一坡的概括颇有代表性:“叶丽隽的诗,是属于一读就软到心窝的那种。像灵魂隐秘处的柔软,一下被触及了,有一
点点酸楚,又有一点点快意。它的调子是迂缓的,像一场绵绵烟雨,悠悠缓缓的下,远山,近水,楼台,庭院,都被这雨洗得干净了。生活的点点滴滴,从词语的缝隙处升起来,如曙色流淌的一根枝条,清晰、伸展,美好地弯曲;或者是一双细心的手,在倥偬人生里细细地抚摩你的脸颊、额头和眉宇;或者是一些即将遗忘的细节,像一个人在内心里一次不经意的转身。细细密密的细节交织起来,却编织出了一幅暗色的画,一个灵魂,一个生活在细雨与晚风中的灵魂,一个微弱而又担负着深渊般的美与痛楚的灵魂。”
最后,我们还是以叶丽隽的诗为证吧:
我记得这茫茫芦苇
我记得这茫茫芦苇,这一望无垠的
辽阔水面。一月的风吹着
我记得突然跃起的鹤群
在蔚蓝的天空和波涛之间
一小点,一小点的白色,慢慢地
舒展,靠近我
日渐黯哑的内心
多么安静
我记得你的眼。一月的风不停地吹
你说我的脸红了,野茫茫的芦苇
起伏不定……在尚湖
诗歌正在日常化
随着网络的普及,我的感觉是,这些年诗歌正在日常化,大众化,不再高高在上、居于神秘高堂般可望而不可即,也没有被学院研究机构所垄断禁锢、与普通百姓隔绝。新诗在发展近百年之后,正在越来越深入乡野偏僻边缘之处,深入普通百姓人心,如野草般到处蔓延,一片生机勃勃。当然,当代汉语诗歌还没有达到古典诗歌那样人人皆习、妇孺皆知的地步,但其“草根化”确实越来越明显。最近的例证是,诗歌界内部的争论也能很快蔓延到社会上,成为大众关注焦点话题,比如谭克修、沈浩波等对“小文人诗歌”的批评,比如女诗人赵丽华被恶搞,都能迅速被大众媒体关注。还有一个例证则是,与网络密切相关的手机诗歌也越来越引人注目,由《天涯》杂志社等发起的“手机文学大赛”已历三届,始终由诗歌占据主导地位,最近的一届诗歌参赛作品竟然高达五、六万首,让人大跌眼睛。
手机诗歌总体看来可以视为网络诗歌的一部分,因为手机本身就是一个小网络,且其显示平面是相似的,手机诗歌可以看成是比较短小的网络诗歌。我看到的手机诗歌不少是在网络上的,比如有一个E拇指文学艺术网站(www.emz.com.cn),就是专门选登手机诗歌站,我下面讨论的手机诗歌也都是选自这个网站。
我们一再地相互辨认
直到厌倦
我们一再地彼此询问
直到陌生
这样的诗歌其实是诗歌里非常重要的一种品种,就是警局格言似的诗歌,在二十世纪八十年代一度非常流行,现在很少了。但并不意味着这样的诗歌没有生命力,恰恰相反,这样的诗歌最有一种直击人心的特别的力量,语言具有凝聚力,是对生活经验的某种高度概括,其哲理性一目了然,因而直指人心,有震撼力。前面说了,由于网络诗歌、手机诗歌本身具有阅读上的直接冲击,这样的警句格言似的诗歌最具打击力,能迅速抓住阅读者。再加上其短小、有力,因而也使得这首诗被不断转载、转贴、相互发送因而广泛传播。
还有一些手机诗歌则以其鲜活的形象让人砰然心动,比如一首《南方小记》:
游兴阑珊的时分
小雨已经不那么细密
我跑上前去,从后面拥抱她
紧贴她湿漉漉的头发
在这樟树开花的林荫道上
她故意娇惊而走
她的温暖的嘴
呵出一小截甜美的气息
这是一首爱情诗,但具有非常鲜活的并实在的形象感:说它鲜活,是因为这首诗本身很有些情趣。我们当然也可以说这是一种“小情趣”,但这样的“小情趣”让我们感到了瞬间的微妙的甜蜜,这就够了;说它实在,则是指这首诗的氛围的营造是通过一些具体的实际的动作、景物来呈现的,因而并不虚幻,比如:小雨,湿漉漉的头发,樟树开花的林荫道上,她故意娇惊而走,一小截甜美的气息……一起都让人心跳和心动,妙不可言。
当然也有一些手机诗歌则是以意境之独特见长,比如有一首《春天的一树鸟鸣》:
我怀疑一树的叶子
一树的花朵
以及叶子和花朵上吹着的风
都是鸟叫出来的
就连裸露的树根
覆盖的银色月光……
鸟鸣中,我听见
这个春天最有力的声音
正穿过每一条叶脉
这首诗的意境很特别,而这种意境的特别又源于其想象力很奇特,居然认为春天的叶茂花开乃至春风、春月,都是鸟鸣的结果,但这样的想象又在情理之中,因为春天本身是张扬的、喧哗的,到处是生长的拔节声、发春的喧闹声、畅快的欢叫声,是无法令人安静的,而且背景里都总伴随着鸟鸣声。这样的想象因此也就充满了诗意,还引发种种奇妙的联想。最后一段更是画龙点睛,称鸟鸣是“这个春天最有力的声音正穿过每一条叶脉”,循着鸟鸣声,我们还可以想象更多更远,可以看见春天铺天盖地泛滥,肆意地扩张。
概括说来,手机诗歌其实不过是诗歌里比较特殊的一类,比如对语言的简洁、画面的清晰、形象与意象的独特的要求可能比一般诗歌更加强调。这类诗歌还有一个好处,是与古典诗歌颇有相通之处,因而具有恒久的生命力,也更有益于诗歌的普及、发展,使得诗歌更容易被普通人接受,新诗能否取得与古典诗歌同样的成就与地位,新诗能否深入寻常百姓家,或许,就要从这里开始呢。因为,经典与永恒往往是建立在广泛的普及与大众接受的基础上的。
陈小三与“或者”诗群
“或者”是一个诗歌网站的名字,人气不是太旺,但整体水平却不低,我注意到这个网站,是从一个叫“陈小三”的网络诗人开始的。
陈小三给《天涯》投稿,我看到其中一句诗,吓了一跳,这句诗值得引用:“你姿势露骨女人日益肥胖空中落叶寂静河里露出大石人还是一样多,看不出有谁死过”,我读到这句诗,当时的感觉是这很象大家手笔啊。于是和作者联系。他又寄来一些诗歌,还有他的诗集《交谊舞》,我仔细读了。
陈小三的诗,全部是关于他在福建山区的一座叫清流的小县城的生活的。清流,多么富有诗意的地方。关于清流,诗人是这样描述的:“四面环山,黄昏滑翔,夕阳在同一个山冈红。龙津河上三座桥,让水回环流逝,宁静、平安、忧伤,”诗人说自己常骑着单车在县城的各个角落慢悠悠地晃荡,深陷于一种诗意而浅薄的忧伤,就象芥川龙之介所说的:年少时代的忧郁是对整个世界的骄傲。当然,更让人好奇又向往的是诗人诗歌里所写到的一切:“路边,再拐一个弯有一个老年人活动中心他们在打纸牌和麻将,门半开着灯光像一小盆凉水泼在经过的女人脸上那露天电影院的小板凳上爬上了露水”,还有:“我伏在铁栏杆上抽着烟,这烟有一股绣铁味桥小一个打渔人正在收网,看不清面容小船慢慢地横渡河水,听不见水声有风”,还有:“一杯苦啤酒遗忘在桌上人在门外打桌球在下弦月和悬挂树上的电灯下他弯腰,瞄准,握紧球杠给白球重重一击。白球击中另一个球:“声音传过来,秋天来了”。诗人对日常生活异常迷恋,深入其中,并且在里面享受和玩味着,乐此不疲。所以,诗人的不少诗作,开头都是以“我”开始:“十二点我经过西坪街”;“秋夜无端醒来,我摸到毛毯”;“有一次我去小店铺买烟”;“一个夜晚,我隐隐听见火车。很短的一声”;“我昨天去过山上”;“我躺在一些松针上”;“现在我在日光灯下读一本论述古老的灯火的小册子”;“今天我感到困,磕睡无精打彩,失语”……诗人表面上写得随意,漫不经心,似乎全是一些微不足道、平淡简单的日常琐碎小事,但显然,诗人如果不热爱生活,不是对周边的人与物充满深情与悲悯,就不可能如此投入,在诗里写得如此动人和感人。
陈小三的生活,并不因为长期蛰居在一个偏僻小城里显得封闭,心灵也并未因此变得麻木、狭隘。恰好相反,适度的隔绝使他对于世界与现实有格外的敏感,他曾在诗歌里形容一位朋友的生活:“你抽着富健牌商烟上街买一注福利彩票与世界保持着深情的合作”,这也可以用来描述他自己的生活。他谈到自己有一段由于非常苦闷,经常去山上,在山上,手机突然响了,在异常的寂静之中,手机的响声显得非常突兀,很怪异,与蝉鸣截然不同。他突然悲哀地感到:对于山林来说,自己配带手机更像是一个入侵者,是这座古老山林的异己之物。由于诗人非常热爱生活,所以反而极度敏感。诗人长期沉缅于生活的细节与温馨不能自拔,反复品味琢磨,深深体会感受,所以有时会突然顿悟,写出令人惊叹的精彩之句,比如:;“一个人去游泳像投河太孤独”;“贫穷和痛苦让灵魂清晰”;“秋风吹着街上的女人胸前的双乳使人温暖”;“火车开成一块废铁”……让人有豁然开朗、灵魂出窍之感。
照理说,一个人困于一个偏僻的地方,会对其发展不利,比如他的视野,敏感度,都会迟钝变缓,但陈小三似乎没有这个问题,他对诗歌,无论中国外国,古典现代,似乎很熟悉,我后来才知道,原来他得益于一个叫“或者”的诗歌网站。可见网络对偏僻之地诗人的重要性,网络既给他们传递信息,也给他们提供平台。网络使所有的诗人处于同一起跑线上。网络改变了当代诗歌的格局。
而且我逐渐注意到,那个网站的很多诗人其实我都多多少少有过一些联系。比如魔头贝贝在《天涯》的老作者;弥赛亚,是我们首届手机诗歌大赛的得主。我也把他的诗歌在《天涯》上发过。我还发现这个群体的其他诗人也很不错。比如小引、苏浅、端木小柔、艾先、第五棵槐树(说到这里,据我所知,台湾还真有一个叫“第五”的姓,据说是秦代策划刺杀秦始皇的刺客的后代,他们为了保护家族,不连累亲人,就取了这么一个奇怪的姓,后来逃到了台湾,居然一直保存到现在,据说人数还不少了)等等,他们散布在武汉、河南南阳、大连、四川等地的某个角落。对外交往可能不多,但通过网络,他们很容易地联系在一起。他们的诗风也有些接近,虽然他们都是七十年代以后出生的,却是我越来越迷恋的那种:散淡的、幽婉的、蕴蓄的,沉缅于某种情节与细节,反复品味,久久沉吟。
关于自己,他们是这么说的:“我们拒绝主义和流派的划分。……这不是圈子,也不是标准,更不是风格。我们说或者是你,或者是我,我们也说或者不是你,或者不是我。我们每个人都有自己清晰的面容。” 你看,在他们这儿,什么潮流之类的东西,反过来什么反潮流之类的,都不在谈论的话题与视野里。他们就自然而然地生活着,写作着,并不刻意追求什么,而只关注和把握具体的现实的生活日常细节,而往往恰恰这样,反而显示出一种清晰的个性。在某种意义上,甚至可以说细节方显出个性。
在一个日新月异、千变万化的时代,其实除了生活与现实中的具体的细节,没有什么能被我们把握住了。在一个很容易地变得一无所有的时代里,只要把握了这些具体的细节,并在细节中慢慢地琢磨、挖掘,或许还真的能获得一点什么实在,而这点实在,在一个很容易地互相模仿、互相复制的全球化时代里,就显出了特别与个性。
那么,究竟什么是我们要坚守与维护的生活的细节?在我看来,其实就是守住一个具体的场景、情境、氛围乃至特别的地域背景、文化传统,守住在这些特定的场域里的瞬间感受与感觉,并真实地表达出来,就有可能保持某种个性、独特性与创造性。
我还想起关于所谓“地方性”诗歌的话题,确实,在全球化时代,地方性诗歌反而可能保持个性,但也不是绝对的。比如八十年代有个红极一时的所谓“边塞诗派”,如今几乎没有什么影响力。为什么?其根本原因就是这个诗派的一些诗歌突出的是一些表面上的西部的边塞的地域性特点,比如荒漠啊,男子气啊,并没有深刻的个人性在里面,没有把那些外在的严酷与生存环境内在化,转换为个人独有的经验感受,所以不能产生长远的影响,缺乏长久的打击力,深入人心的感染力。这也是我为何在谈“草根性”时特别强调“个人性”的原因。
另外,宇文所安在《初唐诗》、《盛唐诗》里所描述的初唐诗向盛唐诗转变的过渡时期的情况也可以给我们一些启迪。宇文所安认为:初唐诗前期以“宫廷诗”为主体,京城诗人占据主流,但逐渐地,京城诗人中的部分敏锐者不满现状,率先发起诗歌革命,随后,诗歌革命向全国各地散发、流布,遍地开花,慢慢地,经过积累、变化、稳定,最终成熟,唐诗开始由一些外省的地方性诗人主导,往鼎盛时期发展。这样看来,“或者”诗群所展现的情形,还真有点那么回事,他们产生出某种独特的魅力,吸引越来越多的诗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