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代诗经］抚摸与倾听（８首）
作者：马新朝
《诗歌月刊》 2007年 第01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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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南方回来
下了火车，在月台的尽头
我看到了这些
沙土——
细致，暗黄
闭着嘴
被寂静紧紧地抓着
从我的脚下
散开，延伸到水泵房后面的羊群
和它们用白色托着的
寒冷的北方
这是已经被消化了很久的悲凉
细致，暗黄——
那个行走在高坡上的人
被河水封着
从不在意一棵树的
倾诉——
像移动着无，和
沙土。远处
唢呐和青铜罩着的农舍
在沉没
8月9日所见
河水浅了
像松开的手，搂不住
一块卵石
小草抱着岸
那是一个饥饿的人
抱着怀中最后的食物
——忍着疼
——天空的灰色落下来
灰麻雀
起风了
麻雀在喊：饿，饿
这是冬天，挂雪的皂角树上长出的
一点疼
它站在细枝上，来回摆动，摇晃
时而把头缩进胸脯里
像一个颤抖的绒球
警，胆小
绿豆般的眼睛咕辘辘地转
匆忙地啄两下
又赶紧抬起头来
观察
一个无
一个在
这是今年冬天我还在不断瘦小着的内心
你坐在那里
一团安静
使周围的事物静下来
我看到你，在没有墙壁的房子里
默念着黄昏里光的经文
——它们扶着了你
你的身上没有喧闹的人声
也没有交易，乳白色的外套上隐含音乐
在客厅里低迥
渐渐地，我汇入了你
一团光抱着另一团光，我们溶合
相互改变着，向上形成一股热力
账 单
你回头来
眼睛已经干枯，骑在屋顶上的我
只剩下瓦檐上的霜
你那里黑呀，黑
静得像灰尘
也冷
木头上堆积着三寸厚
已经死去的
光阴
睡吧
你说，我累了
白色，已经从巩义市医院的床单上出发
水果厌烦了砰
冰壁上晃动着的光斑
在喊——
这是来自人世间的帐单
冷 冬
一两头猪
在兴奋地拱着那些难看的淤泥
抽象的词语，吮干了
村子里的池塘
压水井闲置的铁柄
指向昨夜，猫头鹰冰凉的手
拉开了主人家的方木门栓
孤独的老人
已经住到了粮食的深处
粮食是一种怀抱，抱着散落
和无助的人
村北的路，被儿子走远
村南的路，通向冬麦的根部
——那里有着强大的根须
和睡眠
8月2日下午在公园
人们不了解这些植物
它们有自己的门
手机无法打通
这些细草，树
在市中心的公园里
抵制着
草，聚集一起
追逐着树，
村带领着草的绿
风来了
树，开始奔跑——
它们在一个老人的体内
停下来，喘气
当它们重新行走的时候
一粒门球滚动
时 光
这是微风走在树叶上的
脚步，你穿着光明与黑暗
缝制的衣裳
我无法选择你呀
我的老师，严厉又宽泛
公正而无私
你向我打招呼的时候
我没有看见
你的手势成了我的生活
坐在我的体内
不识字，不说话
但你是全能，万物的师长
存在于空气和水
存在于灰尘
像一条大路通向远方
马营村安静下来
那些谦卑的房屋，牛羊，树
是你的倒影
比远处的山峰漫长
比杏花短暂
使路边的争吵平静下来
我已涉过了50条河
秋风在我的体内刮起，我能感到
你移动我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