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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颠覆]桥访谈:我跨过了这条河
作者:佚名

《诗歌月刊》 2006年 第12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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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江湖中的诗人
       [其实我身上多少有点江湖气。我想说的是,一个真正意义上的网络诗人,可以有帮派,有江湖,但未必非要有政府]
       燕窝:我们谈谈诗歌吧,以及你的创作的过程。
       桥:好像跟你谈诗歌有点难,太熟了。更何况平时我也不谈诗歌。最近我觉得自己离诗歌越来越远了,特别是这一年。诗歌这东西真是说不清楚,也许是所有的精力被别人拿走了,而剩下的已经不能够支撑写诗所需要的,你知道写诗是体力活啦。我前两天甚至想把菜地关了,想离诗歌这个圈更远一点。
       离诗歌圈子远一点,或许就可以离诗歌近一点。
       我这个人身上多少总是有点江湖气。我想说的是,一个真正意义上的网络诗人,可以有帮派,有江湖,但未必非要有政府。远离诗歌圈也许更合适我。
       燕窝:那也得做完专题再让你反出梁山。你反感的是,现在被认可程度越来越大导致受限?还是说,你根本不想分心到“诗人:桥”个虚拟角色里?
       桥:也不是这么简单。虽然我几乎不和诗歌圈有什么来往,但还是觉得自己跟诗歌圈子近了,可以再远一点。
       燕窝:圈子?事实上,整个诗歌圈子在扩大,这不是个人的问题,连深圳晶报都在开诗歌专版。你怎么避免得了这些,躲到圈子外面?
       桥:诗歌圈子扩大当然是一件好事情,中国毕竟是一个诗歌王国。
       燕窝:你刚到龙门写的一些诗,从《写给LEE的信》到《冰冷的右脚》到《胡子右倾》……这一系列,还是很有变化轨迹的。当我们从你身上学习的,感到你也在学习和进步中,但你是从哪儿学呢?
       桥:最早那些写得比较差吧,我想我当然是在学习的。在诗歌学习方面我算是那类比较孤陋寡闻的人,我很少阅读诗歌,特别是国外的诗歌。就是阅读也和一般人的阅读方法不一样。但说没有学习和阅读也是不可能的,特别是一些网络诗人,从他们身上我学习到了很多,也许在所谓的诗歌圈里他们并没有什么名气。但他们身上具有诗歌最重要的气质,这种气质是与生俱来的。
       而我的变化好像是突然之间来的,一夜之间的事情。在这之前,我还是风花雪月得很,有明显的传统诗歌教育的痕迹,写的诗很像歌词。
       燕窝:你早期作品(你指的很差的)比较粘连、抒情,到后来就变得十分坚决了。在我看到的这么多作品中,你始终是其中最“坚决”的其中一个。出剑的手法有点象古龙小说的人物。
       桥:从《水深》之后开始的,《水深》几乎是我最后一首那种歌词式的诗歌。我想这种坚决的改变要得益于某次爱情泡影的幻灭。一夜之间,我发现了爱情的虚假,特别是那种文人式的虚假。尤其是,当我一边在责怪别人虚假时,我发现其实这种虚假在我身上也是那么根深蒂固。爱情故事里的某些情节看起来是多么感人,然而仔细推敲之后,你会知道这其实是制造出来的一种情节,非常虚伪和虚弱的情节。那一夜之间我把自己彻底打碎了,我连自己都可以打碎,还有什么坚决不了的?
       燕窝:一个好的诗人最终要经历这种酷刑吗,——撕掉那层温情脉脉的词语看到动物的皮肉?文明确实是太虚弱了。那么《水深》之后又是哪首诗?
       桥:《十月的短篇——燕子》,那里面有很多坚决的东西。应该说,首先这种坚决是一种放弃,这是坚决起来的第一步。写完这首诗后我完全转变了,从过去的半信半疑,到此后非常坚决地反对。1998年10月的《燕子》可以说,那是我真正变化的开始。
       燕窝:那个作品有点即兴演奏的成份,包括一种即兴泡,沫,和某种嘲讽的半脸,它若隐若现的。比如“它在阳光下斜视我:/看什么看!”像这种句子就有撕裂的味道了。后来你叙事性这么重的比较难找了,这个却有某种情绪做的故事在里面,有线索,不象后期那么天马行空,——如果它成为某种过渡,就是在这里吧?即,坚决已经成型,结构尚未全部粉碎。在此之前,你对语言和结构的运用都还抱着一种温情脉脉的态度。
       桥:嘲弄,就是嘲弄。因为我觉得这世界有些东西太可笑了,我把这感觉赋予了《燕子》。我现在诗歌里的文字已经没有了当时的气魄,如果说到文字的好,那时候文字也许没有后来的好,但那种坚决和果敢,是后来没有办法重现的,直到现在它看起来还是那么亲切。那首诗使我真正地转变为一个诗人。
       燕窝:我第一次听你这么说自己:诗人。挺好的。
       桥:之前我顶多算一个诗人的情人。哈哈哈,这太好笑了。其实我并非害怕称自己是诗人的,现在敢称自己是诗人的人越来越少了。大家怕“诗人”二字,只是想和一种东西比如酸腐划清界线。所以,在这个年代承认自己是诗人是需要“勇气”的。
       燕窝:对了,你的节奏在以前的诗里还不是那么强的,后面就越来越强了,像有只鼓在里面——通常是鼓。诗歌是什么东西,诗意又是什么东西?
       桥:答不出。哈哈哈。真的答不出,不是开玩笑。我从来没有想过这些问题,我固执地认为这些个问题跟一个诗人没有关系,是评论家需要去做的事情。诗歌就是诗歌,在我的心中,诗歌是我心中会跳舞的文字。
       燕窝:写出来和不写出来有区别吗?有没有一种诗,或诗意,其实我们从来不写出来?比如,喝一杯茶,突然觉得棒极了;比如谈恋爱……一定要写吗?
       桥:小时候老师教导我们说:诗歌起源是劳动号子,是来自生活和生命的。所以我相信诗歌不是纯粹文字的“面团”能捏出来的,文字不过是诗歌的载体,文字很多时候是可遇不可求的。诗意也是。
       燕窝:后来你是不是不够坚决?表达就意味着给本来自由的思考确立某种语言形式,它就取消了其他可能性。有时我的思考在脑袋里乱飞,美极了,可写出来就没那么美了。所以,除非很想写,不然就让它飞,不去下“写”这个决心。——是这样吗?
       桥:有可能。后来我发觉,没有什么东西可以让我坚决了。我记得以前在BBS里面我开玩笑地给自己的ID注解过。第一次:我跨不过这条河。第二次:我跨过了这条河。第三次:我拆了这座桥。我现在的状态有点像:我拆了这座桥。在第一次的时候,我写的诗还是有点风花雪月的。第二次从1998年10月开始,就是我用桥这个名字开始写诗。那时候的我非常坚决。
       燕窝:你现在写的和以前写的很不同,包括爱情。是否因为你以前是坚决的,你还信任着某些东西;而现在那些东西仍然让你觉得美好,却已经没有信任了,——所以坚决也被取消了?
       桥:说心里话,我不相信爱情。说得难听一点,我相信性爱多过爱情。可怕的是,我却乐此不疲地谈恋爱。我现在,是不是到了第三层境界了?
       二、龙门客栈与写作的惯性
       [写诗还是要确立某种渠道的。以前的诗歌里是没有我自己的。只有别人,现在的全是我自己,好像从外面一直就只看到自己。也许是因为龙门不在了?它关了以后,我一直没有找到这样的一个空间,仿佛是精神的家]
       燕窝:我也只是今天回头去看你的作品,才
       清楚地看到你成长的轨迹。我们共同成长的龙门客栈,是最早养育诗人的商业网点,但坚持下来写诗的并不多。
       桥:诗歌是有青春期的吧,有的人青春期比较长,比如你哈哈。不过也有的男人结完婚不回家看着老婆,所以,只好让老婆写诗去了。结论是,当了人家老婆还写得好,不是什么好事,最好还是不当别人老婆了。
       燕窝:按这个理解,上述你提到最近没法子写诗……就是因为当人家老婆前景大好?
       桥:哈哈哈哈……
       燕窝:不仅我,很多人都感到你以前写的作品范畴更开阔些。为什么后来写不开了?
       桥:可能是,刚刚看透一些东西时劲头特别大。那时候,我什么东西都敢拿来入诗,写各种各样的东西,包括昆虫,同时也在不停地尝试新鲜的写法。
       燕窝:现在真的只有爱情才能触动你去写诗了吗?我感到,那时你对整个世界都是敞开胸怀的。后来,门好像关了,你的整个诗世界只剩下桥和桥的爱情。
       桥:其实,门,现在还是敞开的。你说的也对,以前的诗歌里是没有我自己的,只有别人,现在的全是我自己,好像从外面一直就只看到自己。也许是因为龙门BBS不在了?它还是给了我一个很好的空间,关了以后,我一直没有找到这样的一个空间。我理想的“家”不需要太多人气,有种我喜爱的江湖气息就可以了。
       燕窝:我猜你喜欢龙门,有很多综合因素,包括BBS那种面对面式的对话,你是需要某种特定的写作渠道吧。
       桥:我想我还是比较恋旧的,习惯了龙门的氛围,一旦改变就觉得不自在。当别人的好老婆跟敞开门还是关系不太大。不过,如果两者选一的话,我一定会选当别人的好老婆。而且这一年没怎么写的另一个原因,是工作太忙了。我确实还想回到龙门那种写作环境中,也设想过重开那样子的BBS。呵呵,母鸡必须先让自己感觉到很舒服了安全了才能下蛋。
       燕窝:呵呵,你好像在说某种安全感。
       桥:我写诗时确立需要建立某种渠道,如果中断,就难以为续。我的电脑里现在还有许多半成品,都是当天晚上完成不了的东西,以后又没有再用。有时候,我也会再去看那些半成品,真的有不少让人惊喜的句子,问题是后面的我没有办法完成了。所以,我这个人可能天生写不了长诗,注定当不了伟大的诗人呵呵。
       三、口语化,与快感缺乏综合症
       [口语是好东西。要是一个人用最简单的用词写出最好的感觉来,那就是好诗。还有快乐,跟想像和思维做游戏。如果诗语言欠缺这种快感,就会沦为口水。有个通俗的说法,一个人只有当某器官有问题的时候才会感觉到那个器官的存在。比如胃病的时候,才觉得胃的存在。所以我讨厌别人写诗老把“性”或“器官”这些最显生理快感的词语或现象挂在口边,我觉得他们恰恰是寻求语言快感上有问题的]
       燕窝:一鼓作气的“气”很重要,是吧?我总是觉得,写作状态好的时候,诗句是和血一起流动。
       桥:是的,就是那种感觉了。这恰恰是技术做不到的。我觉得技术这种东西写散文还可以,但勤能补拙这种东西放在诗歌上是行不通的。
       燕窝:我想你说的拙,不是智力对吗?
       桥:我是最讨厌的那种诗歌了,是没有生命力,只是用技术来造句的诗歌,某些知识分子乐此不疲。我没有什么诗歌理论,要谈论起诗歌来,我的观点也许最不讨人喜欢,我是既不喜欢知识分子那派的,也不中意下半身。要给自己一个定位的话,我想我是真正的民间。
       燕窝:下半身?它自认为还是很有爆发力的。问题是,它们那种爆发力成了口水和喊叫……好像有点问题。
       桥:口语化是好东西。要是一个人用最简单的用词写出最好的感觉来,那就是好诗。爆发总是伴随着快感,我们写诗还有很重要的一环:快乐。跟想象和思维做游戏……这是很重要的。语言的快感,像节奏鲜明的音乐。如果爆发欠缺了思维快感,就会沦为口水。有句话说,一个人只有当他的某个器官有问题的时候才会感觉到那个器官的存在。比如胃痛的时候,才觉得胃的存在。所以我不喜欢别人写诗老把“性”或“器官”这些生理词语或现象挂在口边,这是不是在语言快感上有问题的嫌疑?
       燕窝:哈哈哈哈,快感缺乏综合症者?
       桥:下半身的写作者们本身就是知识分子嘛,所以,我对他们要分出两个阵营来感到莫明其妙。也许,下半身们只是想摆脱知识分子的酸腐,当他们尽力摆脱我们都不喜欢的那种酸腐气味时,他们的本意其实是好的吧,只可惜后来有些行为把理想的做过了。我可能要为自己这一段说明付出代价,我也不想和任何人论战。
       四、网上的文字革命
       [我当过两年编辑,我痛恨这个职业。所以说网络是很好的,它对文字来说应该是一次革命。即,不再考虑编辑的脸色写诗,至少这点就让我觉得快乐。我写的就是我想的,是我想要释放的]
       燕窝:这样看来,做个出色的诗人有几个必备条件了:一是爆发力;二是能和思维想像做快乐游戏……网络突显了拥有以上特征的诗人。
       桥:所以说网络是很好的。它对文字的解放是具有革命性的,使那种有鲜活生命力量的文字可以面对读者,读者最需要的也是这些,——读者自己可以分辨是非好坏。网络对文字来说应该是一次革命,我不再考虑编辑的脸色写诗,至少这点就让我觉得快乐。我写的就是我想的,是我想要释放的。
       燕窝:嗯。所以新一代诗人具有天然的品质优良,他们直接就向灵魂说话。不像过去的诗人,要绕过灵魂去写作。
       桥:我当过两年编辑,我痛恨这个职业。哈哈。
       燕窝:现在去探讨“是否写自己想写的”真的是很低等的问题,然而却是关键性的。对了,《南方都市报》把你的《如何杀死一只知更鸟》错登为“冷面狗屎”的诗,他们向你道歉。
       桥:今天我看到都市报了。要不是你早上发消息,我也不会买报纸来看。诗生活还是搞得场面很大嘛。好像好多诗生活的介绍,还有莱耳。今天好像是吹捧网络诗人呢。也好,有必要吹捧一下。
       五、我拆了这座桥
       [从2000年开始,我就挺愤怒的,现在看来愤怒得有些奇怪;愤怒到了2002年8月,突然没有了。和好人恋爱,对好人的愤怒使我对人性的思考有了一次完美的总结]
       燕窝:嗯。你在《燕子》篇中表现的坚决,是从云端看别人的世界,那时你从来不写桥自己。后来写的《如何杀死一只知更鸟》,就有股崩塌和灰色的味道了。
       桥:我一直都挺灰的。曾经有过一段时期虽然喜气洋洋,但也是灰暗的喜气洋洋。现在,对语言失去了控制的欲望,也少了兴趣。我曾经非常喜欢站立的一个角度是:把自己想象成一只看破红尘的猪,那是一只呆在猪圈里,有跳栏功能的猪。我是那种跳出去了,还会跳回来睡觉的猪。跳出去又怎么样?呵,其实不用给我这样的猪一个栏的。我没有栏,一样会回来。
       燕窝:你本来就不是为了逃跑而跳的,你是为了跳而跳的。
       桥:这个说法有点正确了。只是为了跳而跳,
       不是为了逃跑。只是一个动作。跳的那个瞬间很有趣、生动。其实是早就看透了未来的命运。
       燕窝:我懂了,是跳过去的瞬间让你很快乐,这正是你控制语言时带来的,对吧?你对爱情也这样吗?它是否你最后放弃的一件事?可我知道你对爱情是很忠诚的。
       桥:忠诚,一定要有。没有这个,谈恋爱就缺少快感。但我对爱情从来就没有过信任、从一开始就没有相信过。这是不是有点矛盾了?我是个根深蒂固的怀疑主义者,爱情也不例外。这很难解释,也许这只是我自己的一个生理现象罢了。我还算是个幸运的人,没有遇到什么事情能让桥断掉,但是这种天生的怀疑会自己把桥拆掉。我现在还没有拆掉它,只是很有拆桥的欲望。这种欲望已经很久了,是想否认什么,也许是否认我自己。当然,如果我真的把桥拆了,就不会跟你来对话了。不过今天看了一眼自己前两年的诗。还是有些意外了,感觉还是挺美好的。
       燕窝:搞个拆桥仪式吧,纪念一下。毕竟你以前写过那么多有趣的诗,比如《进化的夜晚》《鱼一直都在找骨头》《有待考证的桥》《凯撒林的婚礼》《猫餐厅》……这些诗很隽永,非常耐读。
       桥:其实这些诗歌并不讨好。至少很少人会喜欢。真的没人喜欢,这些都算是当时比较不受欢迎的东西。在诗歌上我是一个很没主见的人。别人说好,我就会觉得好。别人说不好,我就会觉得那是不好的。
       燕窝:你喜欢别人喜欢你的感觉?呵呵,一方面你是很自信的人,另一方面像个小女孩,老在寻求肯定。
       桥:寻找肯定,是肯定的。我也喜欢相对自在的我。生活里物质的东西太多了。我那几年疯狂地工作,有点累了。也许我应该像在龙门那时候,只写诗,不交诗友,我想那是最合适我的一种诗意生存。我那时候比较神秘,不见网友。我觉得网络应该保持网络的个性。网络的人的交往就是应该在网络上,不应该到生活里来。
       燕窝:不过这倒是个矛盾论。因为有你在现实中的“无法真实”,所以才有你到诗里一层真实的欲望。我感到,以前你的爱情诗里还有向往和欢乐,现在你感情上受困了,就到诗里御包袱。
       桥:嗯,是愤怒。我以前以为,谈恋爱最重要的是人品。所以才有这首《和好人恋爱》。后来,才明白,好人又怎么样。雷锋未必就合适自己。其实我自己挺喜欢一首诗的,叫:拉拉索的早晨。是有愤怒的。拉拉索的早晨,那里有更深的愤怒。你不说,我还真的没想到。其实在2000年开始,我就挺愤怒的。后来,愤怒到了2002年8月份,突然就没有了,我对人性的思考有了一次完美的总结。
       燕窝:是的。哪怕看透了,情绪毕竟是情绪,还是御了才能平静。
       桥:现在和以前真的不同了,有的东西失去了,愤怒太多太深,当我不愿再承担这种愤怒,很多宝贵的东西都跟随愤怒失去了。有一年冬天,那时我刚开始重新在网络上写诗,全身都有种透亮的感觉,就是写《冰冷的右脚》。
       燕窝:《事件,和查理谈鹦鹉》那时你的那种冷眼有种喜剧化极强的,后面有一个很喜剧的故事。我整理到一首诗,挺好笑。
       有人在朗诵诗歌/有人六个月会认500个汉字/有人能跟狗说话/有人养猪/有人坐在桥头看夕阳/有人喜欢在雨里发誓/而我今天喝了酒/犯了罪/该死失眠/没有地方投拆/没有办法拆掉邻居的墙/他的儿子该死会秃头/秃头有时候也没有什么不好/听说齐达内卖得挺高/虽然他只有一个老婆/但很多人关心他的价钱/他能花完7500万美金吗?/这个夏天雨水很多/有很多地方需要修建防洪堤/还有战要打/我扔掉了一只凉鞋/该死有人在朗诵诗歌/一只狗开口说话了/他说他不在乎天长地久只在乎曾经拥有/查理含着一根骨头走了过去
       桥:其实,是灌水。灌水灌着灌着就变得比诗还好。我最喜欢的就是这种状态。虽然这样诗歌从某种意义上不好,比如说文字的美感呀什么的。但它很可贵,它有轻喜剧。可惜,这种状态没有维持多久。后来我经历了一些人性的动摇,让我变得愤怒,有个阶段我的愤怒到了极点,写了一首叫《拉拉索的早晨》的:
       他在下楼,那个无耻的小人/他的楼梯在他的膝下/他把最好的音乐偷了夹在腋下/他把我最心爱的音乐偷了,那个无耻的小人/拉拉索的早晨/冬天/海拔650米的音乐被他偷了/风的速度/他说:“每分钟二十五米”/他告诉我的/我们一起下降的速度/我们在海拔六百二十五米的地方互相抚摸/我们决定在更高的地方接吻/或者今天或者明天/我们决定在更高的地方醒来/我们的速度,每分钟二十五米/他在下楼我在上楼,那个无耻的小人/我的音乐与他擦肩而过/他把最好的偷了夹在腋下/拉拉索的早晨冬天我的音乐在一个人的腋下/不怕冷的男人/他的格子衬衣被刀划破一道口子/我咬碎了一粒糖/红色/草莓味/还有比拉拉索更冷的空气/有个女人在那头唱歌/天堂她说天堂
       燕窝:这种愤怒是因为你对错误不能容忍
       桥:不,它来自一种无可奈何的彻悟。我以前总觉得品质是重要的。所以,和好人恋爱。可是一样的,我所想要的完美的东西是没有的。一个人,做不了道德家,也无权对别人定义出一个道德观来。
       燕窝:嗯。人生中要失去的实在是太多了,未来也不能避免。
       桥:没有呀。我倒没有觉得是损失。只是,对人性的再次失望而已。
       燕窝:人活得越久,越来越多事情不能诚实。也许无产者最诚实最纯洁了,因为他没有可以失去的。
       桥:无产者也一样的。只要是人,哪怕身无分文,未必就是一个道德家。
       我很想什么时候消失一段时间,说不准就拆了这座桥。如果不是这次做总结,翻诗时回忆些有限的美好。
       燕窝:别担心。往前走会有新风景的。我不知道会是什么,但肯定不一样了。也许会扔掉,也许是别的,继续前进什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