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锋时刻］玛曲（４首）
作者：索南昂杰（藏族）
《诗歌月刊》 2006年 第12期
多个检索词，请用空格间隔。
欧 拉
我要寻找比源头更为遥远的玛曲
我要让马刀砍下我的三根手指头
作为热恋卓玛的遗物
我要比风跑得快
我要在白马的肩膀上找见妹妹憔悴的脸
我要你作证：
汉唐的诗，两宋的词
看见过走路的寺院和发光的经卷
我要你在我墓志铭上写下祖国、钢铁、复仇的火
焰
我要你相信
我一生都在流着泪唱一首歌
到拉萨去，到拉萨去
我已经在一种海拔中濒临死亡
如果我不是雪莲、源头、雪水
更不是纯净的阳光
我要你知道比光芒流失的更早的是玛曲
我只是自己在消耗着自己
我无力告诉你什么
我只是在诗歌中消耗着自己的眼睛
尼 玛
如果你执意要沉下去做一轮落日
我也只能收拾我的马车
翻过巴颜喀拉
到玛曲去寻找晨光中升起的朝阳
而从此
一个传说就要遗落在原野上
不仅仅是石堆、经幡、哈达、谷口、金子
不仅仅是九月的雪
僧人的眼睛
如果你；执意要落下来化作阴影
那么我：还是做一只飞翔的鹰
你看我是多么的无辜而又善良
你看我是多么的疲倦而又憔悴
如果找不到一个叫玛曲的家
如果你放弃了流浪
大地的上空就是虚无和缥缈
都实①
他看见了阿尼玛卿
他开始感冒了
一声响亮的喷嚏
让一片阳光模糊起来
他的头发有星辰的气息
昨夜他在洮州一座驿站里
向着大都汇报了他的行踪
他的儿子在西亚的一场冲突中死了
他的房屋开始漏水
他的妻子 一个漠北的女人
点亮了一盏盏酥油灯
一棵棵热带植物
闪着绿色的光亮
他说 他在跟着一头大象赛跑
他的帐篷被石头包围着
他不怕冷
常常半夜站在雪地里
吃一口雪吧
我对这个还在出发的人
常常这样安慰着
吐谷浑
那时候部落的首领们经常开会
常常因为一匹战马
爆发大规模的冲突
他们在马上笑着
他们的马快乐地奔跑着
他们粗鲁地冲垮帝国的一道道防线
这让住在宫殿里的一位老人
看着眼前精美的佳肴
不知所措
我让他们生活得高雅一些
给他们生命和爱情更高的道理
但他们带着醉意傻笑着
我给他们让座
他们却和呼啸的马群一起消失在夜里
我知道
在一场恶战中
他们中的几个又要傻笑着掉下马来
这就是这群像狼不像狼
像马不像马的人们
多年以后
我在铁器和畜群的腥味中
在一块块滚烫的石头上
找到他们可爱的肉体和挥之不去的温暖
注：①都实为元朝忽必烈时期派遣探寻黄河源头的官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