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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颠覆]在人群中保持孤独
作者:紫 苏

《诗歌月刊》 2006年 第06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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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苍耳:一个人最初的写作往往是从阅读开始的,你平时喜欢读哪些作家的作品,很想知道哪一本书对你的写作影响最大?
       紫苏:是的,阅读对一个人的写作很重要,我喜欢阅读,这主要来源于我父亲对我的培养,小时候,父亲每次出差总会给我和弟妹三个人带回一些小人书,家里也订些《儿童时代》等文学杂志,这在那个年代是很少见的,那时候我最喜欢读泰戈尔、冰心的散文诗。长大一点我就喜欢三毛的作品,她的作品中那种叛逆的东西特别影响我。现在我有时间就读萨特、卡夫卡、米兰·昆德拉、杜拉斯等人的作品,这些人当中我最喜欢米兰·昆德拉的小·说,比如读他的《生活在别处》,诗人的生活与梦幻交织在一起,小说的节奏、语言都有一种虚无、飘渺的感觉,让人读后总觉得是在梦里。如果说哪本书对我的写作影响最大,我想应该算是英国女作家艾米莉的《呼啸山庄》,这本书从我十几岁开始读的时候,我就喜欢上了,可以说是百读不厌,特别是书中的男主人翁希刺克厉夫,他对爱情的那种痛苦、迷恋、残酷、执着,至今还是令我着迷。现在有时间我还是会找出这本书,从中间抽一段读一读。《呼啸山庄》的几个版本我都读过,以前孩子的爸爸知道我喜欢这本书,他买来送给我,我自己也买,多了就送人。哪天我想看,找不到了,记忆出现错误,以为都送人了,又会去买来读。我说这些你就知道了吧,我是特别特别喜欢这本书,书中男男女女生活在紧张、矛盾的痛苦之中,他们努力去改变它,却总是遇到困难,不断犯错误,最后的结局糟糕透了。我在每段时间去读这本书,都会给我带来一些新的感触。
       苍耳:据我所知,上个世纪八十年代中期你就开始写诗了,那时候你好象是野海诗社的成员。对自己的第一首诗还有印象吗?
       紫苏:我是从1984年6月开始写诗,1987年2月开始在《星星诗刊》、《诗歌报》、《安徽日报》、《安徽青年报》、《安庆日报》等一些刊物上发表诗歌、散文、小说、评论的。对自己写第一首诗已经没什么印象了,那时候写的诗,除了发表出来的基本上已经遗失,尽管1987至1990年之间是我创作的高峰期。1991年5月结婚以后我就写得很少了。
       苍耳:诗歌对每个人的诱惑是不同的,尤其是现代,在物质世界和时尚潮流的巨大诱惑下,你如何保持了对写作的热爱并在诗歌内部处理二者的关系?
       紫苏:对于一个喜爱诗歌的人,一辈子可能都很难放弃诗歌,只不过有些人为了生存不得不放弃,但他们仍然热爱着诗歌,有些人做生意赚了钱,回头又写诗,自费出诗集,有些走上仕途,渐渐写得少了,不写了。但是当你和他聊到诗歌的时候,他们立刻就会显得很兴奋,心会一下子和你拉近了许多,像老朋友一样,我遇到过这样的人,所以我把物质的东西和精神上的东西是区别对待的。关键在于心里面有诗歌存在。只要有时间,条件允许,内心又放不下,我就会继续写。
       苍耳:其实,我读你的诗并不多。这是因为在相当长的时间,至少有十多年吧,你的写作是私密性的,低调的,不事张扬的,为什么采取这样一种写作姿态?
       紫苏:你可能读我的诗是不多,即使读了也不知道是我,我的笔名大多,一段时期我会换一个笔名,以前,我把发表诗歌当做一种自娱自乐。自己看着发出来就行了,我不在乎别人知不知道是我。采取这种不事张扬的写作姿态主要是为了家庭,虽然在穿着打扮方面我算得上是个比较时尚的女性,但骨子里我却是一个非常传统的女人。我非常爱我的家,我觉得一个张扬的女人,会让家庭没有安全感,所以我总是很低调的处理一切事务。
       苍耳:在男权世界,女性主义是一个老调重弹的话题。但作为一个女诗人,是难以回避女性立场或女性视角的。想听听你这方面的见解。
       紫苏:在男权世界,“社会需要优秀的男性来推动,但优秀的男性需要聪慧的女性来造就,人们只看到男性的成功。却总是忽略了男性背后的女性”。这句话是谁说的我忘了,但我觉得很有道理。做女人太难,女性自身的局限性,也极大地束缚了女性的发展,更限制了她们的艺术追求和价值取向,女作家肖红说过这样一句话:“女性的天空是低垂的,女性的翅膀是沉重的……”这是何等细腻独到的感悟。作为一个女诗人,我内心渴望能和男人一样并驾齐驱,共同支撑着这个世界。以前在《诗歌月刊》上发表过一首小诗《自由自在的》:
       六月里
       天气,变化无常
       为什么流泪?
       是风?
       生活与幻觉一样
       如果不能成为自由自在的风
       那么就让风把我
       一点一点地吹干
       存在的气味,在大自然里
       消失
       消失
       消失
       成为一种标本
       从这首诗中,你可以看出我的这种追求男女平等的叛逆个性。但更多的时候我又会考虑到家庭和孩子,如:我在《扬子江诗刊》上发表的《我偏爱一种光线》:
       我偏爱一种光线
       中午,春日或者秋天
       田野上,小屋里
       在这光线中唱歌、嬉闹
       做梦、织毛衣、照看
       我偏爱的那个孩子
       光线里他的影子
       落在我的身上
       这光线,是缰绳
       而我是一匹马
       从中你不难看出我的“个性”受到现实生活制约的这种矛盾的痛苦。不过现在我的这种观念正在逐渐改变,我觉得女性还是应该走出家庭,广泛地去接触社会,只有这样才能使自己变得深刻而有价值,女人终日为主计忙碌,虽不乏贤淑,但这种牺牲精神也会给女性带来一些负面的东西。聪慧的女人应该不断充实自己、改变自己,让自己接近时代的需要,贴近现代生活的气息,做一个文化女人。让人们站在历史文化的高度去感叹一个文化女人的爱情和命运。如:李清照的“蹴罢秋干、起来慵整纤纤手,露浓花瘦,薄汗轻衣透。”唐婉“世情薄,人情恶,雨送黄昏花易落,晓风干,泪痕残、欲语心事,独倚阑干,难、难、难!人成各,今非昨,病魂常似秋千索。角声寒,夜阑珊,怕人寻问,咽泪妆欢,瞒、瞒、瞒!”还有张爱玲的小说,读后让人心灵多感易碎。做女人幸福也好,幽怨也罢,只要她们用那只握笔的纤纤手,使自己那么的与众不同,就可以了。
       苍耳:你的诗歌内在地有一种忧伤或忧郁的底色,是喜欢这样一种风格,还是它们原本就来自你的内心?
       紫苏:应该说还有一种叛逆的“野性”,我比较喜欢这种风格。可能也不自觉地来自我的内心吧。
       苍耳:如何看待写作技巧?当它与生活体验发生冲突时,你是如何在写作中不断砥砺它?
       紫苏:对于写作技巧,我从来不去研究,我更看中诗歌的语言运用,刻意的去追求写作技巧是愚拙的,当你在写作时无意中完成作品,把自己瞬间的感觉,用语言准确地表达出来,让读者看到你在作品中所包含的写作技巧,就行了。它不应该与生活体验有冲突,它应该和生活体验相融合。所以我从不刻意地去砥砺它。
       苍耳:自现代以降,安庆在每个历史时段都
       涌现了在全国有影响的诗人,你对他们的作品有印象吗?喜欢其中的哪几位?
       紫苏:安庆的诗歌一直与中国诗歌的发展同步,这与在每个时段都涌现了在全国有影响的诗人是分不开的,我对他们的作品都有印象。喜欢的诗人也很多。比如:陈所巨,他是朦胧诗时期代表诗人,我看过他的诗集《阳光·土地·人》。沈天鸿是朦胧诗后期重要的诗人,我虽然只看过他的一些零散的诗,但他的成就推动着安庆诗歌的写作。海子的诗在抒情诗当中是国内写得最好的了,我有西川编的《海子诗全编》。还有你苍耳的诗一直保持着沉稳,诗风质朴、多变,“虚构与真实互相融合”。相对而言,我更喜欢你那很有功底的评论文字。沙马的诗显得凝重和有更多的哲理意味。宋烈毅的诗则更为内敛、压抑、痛苦,给人以飘移而惶恐的感觉。女诗人白梦、歌兰的诗一直是感情细腻而又敏感的。路顺、张建新、甄文他们的诗可塑性都很强。可能还有一些诗人我没有接触到,不知道他们的作品,就不能在这里妄加评论了。最后,我不得不提一下余怒,他的诗,因为读得太多,了解得也非常全面,我应该是爱进了骨髓,他一直处在不断探索,不断创新当中,他总是告诉大家写诗可以这样写,而不仅仅像以前那样写。他的这种寻求观念,中击的东西影响了一批又一批诗人,乃至当今的诗坛。他的这种寻求创新的精神无情的“打破”了人们固有的诗歌观念。“打破”是一个人从认知到创新的过程,没有认知上的改变,很难有这种创新上的突破,没有这种创新上的突破,就很难让我们产生一种新的体验,他给诗坛带来的就是一种全新的体验。他的诗荒诞、晦涩,不符合大众趣味,很多人不太懂,但更有研究价值。当初我可能是被他的那首长诗《毁灭》而“毁灭”,答应他的邀请参加了《野海诗社》。
       苍耳:孤独状态对诗人也许是重要的,但每个人对孤独都有自己的切身体验。你是属于被动地感受生活中的孤独呢,还是主动地在人群中保持孤独?
       紫苏:孤独状态对诗人非常重要,不保持孤独的心情,你无法静下来写诗,写诗时我是属于主动地在人群中保持孤独。我喜欢林黛玉的“孤高自许,目无下尘”,以落花自比:“质本洁来还洁去,莫叫污淖陷渠沟。”生活中我讨厌卑劣和庸俗的东西,但我还是比较开朗、快乐的。我不喜欢她的多愁善感,我喜欢她的“读书”而不“知礼”的伶牙利齿,不屑一顾的个性。她认为这种“知礼”不过是一种趋炎附势罢了。
       苍耳:生活在长江之滨的诗人是幸福的,还记得小时候在江边的趣事吗?写过河流吗?
       紫苏:在长江边上长大的诗人当然是幸福的,我们从不会感到缺水,水能养性,就像诗歌一样,我孤独的时候,就会“借助于诗歌与水”(这是我诗中句子)。我记得小时候外婆带我去江边洗衣、洗菜,那时候我光着一双小脚丫在江滩上捡美丽的鹅卵石,和同伴们比谁捡的鹅卵石最漂亮,看男孩子们下水游泳;有的勇敢地游到长江对岸。我写河流的诗太多了,如:《离水很近》、《偶遇》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