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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色琴弦]乡野流韵(六章)
作者:崔国发

《含笑花》 2008年 第03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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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河流
       浅唱与吟哦:一橹轻歌。
       微波涌动。古船牵拉,一根琴弦淙淙作响。应和一篙篙熟悉的乡音。
       水涨潮落。无韵之浪漂流,质朴的不系之舟。荡一棹民风,在蓝天的背景下,粼粼翻卷一斛斛绿水。曦光在上,白帆招摇早霞的风度。
       苦泅。穿梭游鱼的呼吸,被慈母喂熟的童谣。掀起桃花汛。鱼与鱼之间相濡以沫。生命不息的潮。吞吐斑斓的鹅卵石。
       几个童子,赤足涉水而上,嬉戏天真的野性;杨柳岸边。捣衣的少妇。嘴里叮咛着清脆的银铃。软软的河滩上,柔波冲不尽细碎的脚印。深深浅浅。
       剪都剪不断:一根白色的脐带。连接着母性的胴体,从故乡的源头,蜿蜒百姓的血脉。
       乡村唢呐
       剪碎了乡间的宁静。
       瘦瘠的黄土小路上,一群粗壮而野犷的汉子。唇缝里逼仄着西北风,把红白喜事炒作得火热。吃惯了羊肉泡馍和辣椒的人,喉管里啸嚎雄浑的底气。
       虚拟呦呦鹿鸣、哞哞牛叫和高粱拔节的声音。心灵吩咐金属引吭的口技。
       怀揣一桩心事:宽厚的胸腔起伏不定,共鸣。悲欢离合。
       风沙吹过旷野之后,唢呐的散板汹涌而来:轻——重——缓——急,遥遥迢迢,迸溅黄土高原上血的激情。
       长一声短一声,浩叹,在粗糙的风里,吹一路铿锵。
       鼓起腮,蕴磅礴大气;闭上眼,聚苍莽之力。
       十指提按热烈的音符,韵脚踩落沉重的调子,在民间的风俗里,亮开歌喉,亦喜亦忧,皆为高原人的命运。
       陶罐
       几撮黄色的泥团,搓揉且炼制成古朴的文明。
       时光之水里,汲满了清凉的半坡之月,朦胧出先祖邈远的风采。深邃的内部,酝酿发酵着一坛乡情,古色古香。风也拂拭不去它的本色。
       光洁的曲线裸露丰腴的胴体。孕一腔灿烂之血精壮之液,流动着原始的冲动和生命的热望。圆润的母腹中,游出许多黄皮肤的种族。
       斑驳的外壁,定格成鱼的纹络。离水很近,却汲了几千年的日月沧桑。在苍苍蛮荒之上,破碎着潋滟的波光。甲骨上的密码,混沌初开图腾的遗训。
       史前的黄河。龟裂一道道伤痕。临流的鱼群摆动尾鳍。剥落亘古不变的陶片。
       陌上桑
       抓住黄土,摆正自己在风中的位置,摇动农历上的鸟翅。古干新枝上。桑叶逍遥着翩翩绿影。轻轻地婆娑蓊郁的阡陌。
       根深。葳蕤脉脉阳光里的那份明丽。执著地撑开,粗犷的天空下那一缕袅袅青烟。连绵一柯鲜嫩的葱茏。
       汉乐府民歌中的桑,剪一树吴侬软语。有纤纤素手,采摘古谣的神韵,让蚕们抽出缠绵的丝来,蜕一袭纯白的罗帐。陌上桑!驼铃回响的丝绸古道上,丁当着如歌的行板,由远及近。声声化合季节的典故。
       桑椹正戏,点缀在高雅的桑上,耐人寻味。
       洪峰
       不速之客:一千匹野马脱缰狂奔。
       在卫星云图上,那些厚厚的云层密布于弯曲的长江线,泛滥着浑浊的激情。一阵紧似一阵的惊涛,桀骜不驯,波澜壮阔,汹涌地咆哮着历史的最高水位。
       被泥沙和暴雨刮破的汛情,卷起千堆混沌的浪尖。百年不遇的洪峰居高不下,在穷凶极恶的急流中,翻滚着紧张的气氛。
       风萧萧兮,洪水寒。
       而你们——坚如磐石的数十万军民,在风浪中厮搏,沙袋与沙袋相互衔接,铁桩比肩而立。险情一旦发生,千百个人往水中一站,就是一道铁壁铜墙!他们用血肉之躯砌筑着威严的堤坝,以鲜红的热血和青春的手臂,在横流狂泻的洪峰之上,书写着自己的英雄本色。
       背水一战:一支震天撼地的抗天歌,旋飞在滔滔的浊浪上,豪放着生命的雄浑与苍茫。
       去年秋天的树叶
       秋色已晚。我曾看见去年的树叶。在风中萧萧:讨论枯草的气息。
       我留意到那些雁们,在九月末的天空下,叫了几声之后,就走得很远。
       作为树叶,它已经绿过。季风的呼喊,使树的心情,捉摸不定。背景空旷,它把握不住。死去的颜色和最后一缕生存的光影。
       已经很久,我找不见那片叶子了。它的声音穿透尘土,它扑动的时候,像一片片秋蝶纷飞,它呕尽心血,在去年的秋天。
       浮起:一闪的光焰,在风中远了。那时,一个诗人在说: “时间的尘土,抱着我。在火红的山冈上跳跃。”那时的树叶,缥缈起来,如酡醉的暮色。
       本栏责编 豫 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