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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活随笔]梦回山乡
作者:李国宏

《含笑花》 2008年 第02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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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离开山乡十余载,告别讲坛二十年,而梦中常回到偏僻的山乡,回到那古老而陈旧的校园,回到那群活泼可爱的孩子中间,回到那袅袅炊烟的山寨,回到那纯朴的村民中间……
       一场欢悦的谈笑,一曲稚童的歌谣,使我常常从梦中惊醒,真正回忆起那段在山乡工作的经历。山乡不是我的故乡,仅仅是我和妻子工作过的村寨,而今居住在繁华的城市里,何以时常梦回那里,我时常问自己,问妻子,妻子却以笑代之,我深深知道只因为山乡有一群淳朴的民众,有一颗颗求知的心,村民们与我有着一段段难以磨灭的情缘。
       中师毕业以后,我又回到那曾经“八年抗战”度过民办教师生涯的山村小学任教,妻子是我中师的同窗,为支持我从事山村教育,她从百里之外调入山乡,与我并肩育桃种李,学校有十三个教职工,我和妻子都分别担任高年级班主任,课程时常交叉进行,我教语文,她教数学,在没有实施义务教育的年代,升入初中是择优录取,而我们所教的毕业班升学率都在百分之八十到九十,学校领导和乡亲们对我们的工作给予充分肯定和支持。
       学校操场,是村里较宽且平整的场地,每逢收打豆米的周末,村民们都将农作物搬到操场上晒打,累了,他们总要到我们的住处抽一阵水烟筒,聊一阵白,听我们讲一些政策和法律。夕阳西下时顺便拿一个脸盆什么的,到晒场上撮一些红豆、黄豆之类的东西送给我们,每次总要掺合着几句“我们农民没什么好吃的,就这些,请不要嫌弃……”农民的话是真诚的,我们没有更多的理由拒绝。地里的白菜、青豆、南瓜成熟,同学们又会在家长的授意下大兜小兜地送来,刘婶、罗嫂磨豆腐,煮荞粑粑,总少不了我们的一份,我们无以回报,只有以勤奋工作,视学生如子女,把自己的知识奉献给山乡村民,奉献给山乡的后代。
       全校十多位教师,只有我们一家住在学校里,学校是解放前大地主一所二十格瓦屋的四合院,如果我外出开会的夜晚,学校只有妻子守校,家中总是挤满青年男女,他们是特意来陪伴的,大家打扑克、织毛衣、下象棋,把整个校园吵得热热闹闹。
       山乡缺水,一年有半年到五公里外的地方靠人背马驮运水吃,每逢这样的时候,村里的青年人总是你一桶、我一挑,把我的水缸盛得满满的,我和妻子风趣地开玩笑说“天旱缺水还好,省得我到村边池塘去挑水”。
       每逢假期,学校里就剩下我们一家子,每逢节日,村民们都会邀我们到家里吃饭喝酒,至今还清楚地记得,九十年代初的一个春节前夕,农民们正忙着舂粑粑、杀年猪,有一天,有二十七户村民到学校留请我们到他们家吃杀猪饭,二十七家,我们一家四口(当时两个孩子还小)就是使用什么分身术也难以对应,我和妻子商量后,只好一家也不去赴宴,结果却“得罪”了一大帮人,大家都说不给他们面子,一位姓付的村民直截了当地说:“当老师的何必摆那么大的架子,请您吃顿杀猪饭都请不动,还能请你干什么。”另一个则说:“别人家的饭你可以不去吃,我家的饭吃了肚子又不会疼。”我们只好一一解释,把乡亲们的恩情一一记在心里。
       九六年秋季开学,我们夫妇俩被调到乡中心小学任教,就在调令宣布的当日,我又被调县委宣传部工作,离开山乡的当天,全村男女老少聚集在村头,还没等我们的吩咐,我们的衣柜、书籍等早已被年轻小伙们搬上了车,张大妈拉着妻子的手说:“孩子,你要经常回来,这里也是你的家。”李大爷对我说:“进城了,别把我们忘记。”一双双紧握的手,一句句朴实的话,让我们激动不已,那群红领巾却在不停地擦着流向腮边的眼泪,我握着父老乡亲的手,与他们一一道别,将我们的地址和电话不停地告诉他们,搬家的汽车驰出村头一公里多的转弯处,我回首望去,那黑压压的人群还站在村头……
       离开山乡十余载,我还时常梦游故地,梦见那里的山,梦见那里的水,梦见那里的人,梦见那一段真挚的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