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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乡颂歌·州庆50年专栏]乡村恋歌三部曲
作者:刘俊娥

《含笑花》 2008年 第01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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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乡村家访
       80年代初期。我师范毕业分配到一个离县城不算太远的乡镇中心校任教,我所教班级的学生即将毕业,凭着青春期的一腔热血,也凭借该校升学考试在全县连续五年获冠军的荣耀所带来的压力,我不敢怠慢。要知道,乡村的孩子读书很苦,即使是在寒冷的冬天,孩子们也总是穿着单薄的衣服,光着脚丫来读书,农忙季节,又经常被家长叫去做农活,因此也经常迟到,为了解和把握毕业生的思想生活动态,协调好家长与学校、农忙与学习的关系,我们经常手提木棍,走村串寨,走访学生家长。在所有家访中,我印象极深的一次是到阿咪家。早春二月一个周末的傍晚,大地虽然脱去了冬装的外衣,但初春的考验依然严峻,我来到阿咪家,阿眯家住在离学校较远的半坡村。破旧的茅屋坐落在一座不知名的山坡上,四周都是旱地,地里不经意的长着几棵桃树,树下稀稀的长着一些野生油菜花,一个黑乎乎的小动物在拱着干枯的黄土,模模糊糊的我以为是狗,所以远远地叫着阿咪的名字,听到我的叫喊,小动物抬起头来看一眼又继续拱土,我因此知道它是不会咬人的猪,就大胆往前走。此时天色已是傍晚十分,但屋门依然紧锁,显然家里没有人,屋檐下有二三个歪歪倒倒的木凳,有两支脚的,也有三支脚的,凳下的尘土和垃圾已经堆到门坎边。我是农民出生,也明白她们一定是因为劳作未归。何况眼下正是农忙呢。于是,我在门前的路上转悠。乡间的小路连接到她家的门口不过是20多米,但路上却是远看青山绿水、近看猪屎成堆。不禁找来几根竹枝扎成的扫帚扫起地来,在尘土的飞扬中。柔弱的残阳已渐渐西下,苍茫的暮色笼罩了大地。凉风吹来,令人有些寒颤,我走到门边去避风,大约又过了二十多分钟,阿咪才和她的母亲、小妹背着柴回来。阿咪见了我,睁大了惊惶的眼,一下子便站着不动,什么也不说,我有些奇怪,在学校里那个活泼爱笑的阿咪哪里去了,我说:“怎么啦?”“你怎么来啦?”她好像在埋怨我,然后转过身去向她妈说:“妈妈。我们的老师。”她妈妈嘴角嚅动一下,想说什么却没有说。阿咪却说:“老师,我家不欢迎你,你走吧。”
       在阿咪的漠视中,我接下了她们背上的柴草,和她们一道推开茅屋的门,虚空的室内,屋子的左边是猪窝,右边是一张竹床。上面铺着谷草,革上一床破烂得不堪入目的被子。对着门的墙脚有几个土坯砌成的“灶”。上面放着一个已不知被烟熏火燎了多少年的黑乎乎的铁锅,旁边有几个土碗、几双筷子。看着她们带“霜”的脸,加上她们辛苦了一天还没吃饭,我默默无言。不一会儿。她的母亲顺手操起一把草出门,我不便多问,但我想一定是去“借火”了。在农村,有的人家会困难得买不起火柴,只有到别人家里去包火种。的确,她果然是去包火了,干透的草,迎着外面的风,结果是迅速燃烧,她还没来到门口,手里的草就吐出了旺盛的火苗,于是大步流星地冲进来了。不一会儿。“灶”里的火燃起来,锅里的水沸腾了。然而,那位母亲却只拿出一小碗玉米面倒进锅中,随即撕下一大颗白菜放进去不断地搅,然后,盛满了一碗送到我面前说:“老师,你将就点吧。”我接过来没有吃,也没有动。我说:“你们快吃吧。”她们便端起碗,低着头,狼吞虎咽地吃起来。我推说吃过了,就把自己碗里的分给两个孩子。然后,就同她扯起家常来。闲聊中,我明白了一切。孩子们没有了父亲,一家人没有了父亲,就像一间房子没有了柱子,她们生活的支柱垮了。加上中国封建传统思想“男尊女卑”的影响,人们都欺负她们家没有男子汉,家中田地耕种难请帮工,加上去年粮食又欠收,所以,刚过完年就缺粮了。平时,阿咪经常缺课就是忙碌于帮助母亲做农活。家中因为没有粮,所以最怕亲戚来。更怕像我们这样的“工作人”来,这是一个中国农民最简单的自尊所在啊!我告诉她们,我是农民的子女,我读书时就是饿着肚皮度过来的,要想改变这样的现状,阿咪一定要坚持把书读完。于是,我们拉近了许多的距离,在我有理有节的说教下,“冷漠”的母亲终于露出了笑脸:“老师,我本不想让孩子再读书了,但现在我听你的了,我无论如何要把这日子熬出来。”我要走的时候已经很晚,她母亲不忍让我走夜路,我就住下来了,那晚,我第一次感受到了没有床铺、没有被子的滋味,只有衣服包裹着的身体“藏”在楼板上的玉米壳中,四肢想怎么伸就怎么伸,但不到半夜,我就瑟缩着发抖,冷得透骨,冷得寒心,冷得我毫无睡意,冷得令我终身难忘。我真想起来做体育运动,增加点温度。但听着墙角的竹床上传来香甜的鼾声,我的念头打消了。好不容易捱到天亮,我又不忍就走,于是,同她们母女干了一天的活计,把衣袋里仅有的2元钱抖落出来交给那位可怜的母亲才走人。从这以后,阿咪再没有迟到过,而且学习越来越好,她顺利考起了中学。
       乡村开发
       80年代中后期,各级党委政府纷纷发动农民围绕市场开展生产经营,进行冬季农业开发。而这时我有幸成为县里一个部门的小领导,因此,也就有机会参加这次生产活动,并具体负责半坡村,而这里恰是阿咪的家乡。我从小镇调入县城,转眼已经十多年的时间,说实话,有许多的学生我已经忘记,有许多的事已经忘却。但是当说到半坡村,那个难忘之夜又清晰地展现在我的眼前,挥之不去,从而,也增加了我对这山里人家变化的好奇。因而,我带着我的队员一行三人竟直走入村里,走入阿咪家。同伴们有些奇怪,问我路线为何如此熟,我只是笑而不答。来到村口,远远地,我看见了那片山坡上的茅屋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幢新瓦房。阿咪家那幢歪歪斜斜的茅屋旁边,也立起了一幢瓦房,墙是新鲜的黄土,四周撑着许多的木杠,显然是新建的房子,门口还有几个人在做工。还没有走到近前,“汪汪”叫着的两只黄狗狂跳过来,主人听到狗叫,也赶紧出来看,出来的是阿咪,个头长高了,已是两个孩子的妈妈,见是我来,嘴角已经笑得合不拢了。“黄黄,叫什么,我的好客人来啦!”她一边赶着狗,一边急忙走上前来拉着我的手说:“老师,真想不到你能来我家。”狗看着主客相亲的样子不再叫了,站在一边摇头晃脑,树下的鸡“咯多咯多”地叫着,桃花李花含苞欲放,春风阵阵。我看见阿咪的脸已经被晒得紫红,体格也强壮了许多。“老师,我真想不到,坐在家里还能见你来。”阿咪显然很激动,进而转身子向里喊“妈妈,老师来啦”。她一边邀我们进家喝水,一边又带着歉意说:“老师,我没能再读高中,我妈妈实在撑不下去了。”随后,那位饱经沧桑的老妇人出来了,但面容已经不再愁苦,只是用有些茫然的眼光看着我,大概是忘记我了。我忙走过去拉着她的手说:“阿姨,你还好吗?我是……”我还没说完,老妇人便笑着同我亲热起来:“我想起来了,我想起来了,你是阿咪的老师,你可是长高了啊,越发的年轻了啊。”我知道她说的是实话,我们农村的孩子都是属于营养不良的一类,个子不高,发育不良,参加工作以后,生活好了,会慢慢长高一些,我这个在同学中被称为“小小”、在学生中被称为“小老
       师”的人比先前是长高了。年轻嘛,在庄稼人眼里,城里人永远都是年轻的。闲聊之间,我从中知道了一些情况,她学习一直不错,也顺利考起了县里的高中,但由于家庭困难最终没能读。回乡后努力的耕种,家里再没有饿肚皮的事,今年盖起了新房子。12点多钟,门前的院落里摆出桌子,邀请我们同做工的人们一起吃饭。坐到近前,桌面上抬来一碗水煮洋瓜,一碗青辣椒炒茄子,一碗盐、干辣椒面和水拌成的辣椒水,但小碗里的饭已经成了“两操饭”(一半米一半面)。我们谁也没有说话,同十年前相比,已经很奢侈了,但阿咪也许是因为有我的缘故,觉得有些过意不去,解释着:“老师,我的年猪已经卖钱赔贷款了,所以……”“阿咪,不用多说,我知道的。”我说。“老师,你放心,总有一天我会富起来的,”阿咪说:“老师,到那时,我请你来,你可一定要来。”“好啊,我们的阿咪可是有能耐的。”我笑道:“我一定等着你的好消息。”县里的干部下乡经常一杆子插到底,到老百姓家吃这样的饭已经不是第一次,所以大家也没有什么怨言,甚至在肚饥之时,还吃得有几分香甜。吃饭结束,我还是将我身上仅有的16元5角钱交给了那位老妇人,说让她想吃什么买一点,其实,我知道,这是多余的话,这不是够她们买上一年的盐了吗?老妇人怎么能买好吃的呢?何况眼下正值家中建房子。阿咪说:“老师,我都长大了,过去你就帮我开过好多书费,我现在不能再要了。”“不是给你的。”我说着硬是塞给老妇人。阿咪见推却不得,转过来对我说:“老师,今天我带你去看我的山地,可是与当年不同了。”我说:“有什么不同?”“先不告诉你吧!”她说。“你怎么学会神秘起来了。”我说:“我今天可不是专来看你家山地的,你还是先带我去找你们村长吧。”“好啊,到地里准能找到。”她又笑道。“这可是吃饭时间,村长不在家里会在地里吗?”我说。“当然,”她说:“你准能找到。”说着拉着我们就真往她家地里去了。乡村里的路没有刻意修整过,但不见了放养的猪鸡,虽然是土路,显然比过去干净了。我想,她要我去看地里的玉米长得好还是看南瓜长得大呢?或是有什么更稀奇的事也未可知。跟着她一路聊着,原来她家地里种了许多经济林果。“老师,你相信吗?过四五年我就会富起来了。”我还是不能离开今天的主题,我说“行了,村长在哪里?”“老师”阿咪神秘地笑笑,慢慢抬起右手来,指着自己的胸口。我不禁睁大了眼睛,心里有几分惊讶、有几分欣慰、几分喜悦。十年前那个蓬头垢面、腼腆肌瘦、畏首畏尾的小姑娘,被群众选为村长了,我的热血在往上涌,刹那间不知道要说什么了。“老师,有什么事,你就说吧。”她笑道:“像过去一样,我还是你的学生,你怎么说我就怎么做。”我说:“那好啊,我们今天要开一个群众会,要动员群众搞冬季农业开发。”“什么是冬季农业开发?”她问。我说:“就是过去在冬季不能种植的植物现在要在冬季里种出来,要用科学的办法让它在冬天的地里能发芽、开花、结果。特别是要根据市场的需要想种什么就种什么,想让它怎么长就怎么长,还要让它能进入市场换钱。”她说:“那我们能种什么呢?”我说:“什么不能种呢?反季蔬菜,辣椒、番茄、南瓜等。”“我知道了,老师。”她说“早就该搞了,我们的荒地已经开完了,上面年年叫我们提高粮食产量,我们已经没有办法了。”“运用科学就是办法。”我笑道。“老师,我懂了,我们的地一年四季都不能闲置。”她说“我们要在秋冬季栽出春夏季的物种。”“对了,而且不是你一个人种,要发动群众,要大规模种。”我说。“我听你的。”她说着,按我的要求去通知群众了。一路说着话,赶到会场,人员已经到齐,户户来了当家人,家家来了领头羊,说要来听阿咪的老师讲稀奇的栽种之事。我知道一定是阿咪在下面做了宣传,村民们来得这么早、这么快,大家看到我们走过来,吵闹的人群一下子安静下来,大大小小,老老少少,男男女女,双双期待的眼睛热辣辣地注视着我,我有些感动,有些难为情,说实话,做这样的群众工作,我还是第一次,这里毕竟不是课堂,这些人毕竟不是我面对过的中小学生。我必须要用他们听得懂、易理解的语言讲清楚我所要讲的问题。我说“不是稀奇事,是生产事,是吃饭、穿衣的事。”“什么生产事,老师快讲来听听。”他们说。于是,我结合农村的实际,按照老百姓听得懂的语言,讲解了什么是冬季农业开发、为什么要搞冬季农业开发、怎样进行农业开发的问题。讲解中,一阵阵热烈的掌声拍得我热血沸腾。我知道我的工作做通了,而且有阿咪在,我是一百个放心了。果然,过了一周,我再次来到村里,路边的田地也全部整理好,银白色的塑料薄膜铺满了田野,村民已经为冬季农业开发迈出了第一步。春节过后我再到村里,农民的田地里,有了带红帽的玉米,有了挂果的辣椒、番茄,有了瓜果遍地的景象。
       村民们面容充满喜悦,都在争先恐后地对我说着他们的开发、他们的艰辛、他们的收入,他们为自己找到致富门路而高兴,他们在为党的政策而欢呼。
       客走乡村
       新世纪开始,我因为生计关系,调到了一个离县城更远、也更大一点的小城,到乡村的机会极少,也因此再没有遇到过阿咪。可是,在一个冬天的晚上,我因为生病躺在床上,迷迷糊糊间,我听到电话铃声。“喂,你好!”对方说。“谁,有什么事,这么晚了还来电话。”我有些不耐烦地说。“是我,老师,是我,我是阿咪。”对方说。“有事吗?”我说。“老师,我是请你来我家吃杀猪饭的。”阿咪说。刹那间,我睡眼被惊开了,我问“阿咪,你怎么知道我家的电话?”“电信局查询的。”她说:“老师,对不起,我外出回来晚了,现在才给你打电话,打扰你了。”她说:“但我真的请你来吃杀猪饭。”“谢谢了,我心领了,改日吧。”我说。“老师,不行。”她说:“老师,这次你一定要来。你来看看我,看看我的家,看看乡亲们啊!”“你别客气。”我说。“老师,你不知道,我们现在的生活有多好,你来看看吧,我们想你,乡亲们也想你。”她说。“可是,我还要上班。”我说。她说:“明天是周末,你别推辞,你一定要来。”我想起了那个夜晚,我推却不了。
       第二天早上,我约了家人驱车直往半坡村。冬季的阳光映照着我们前行的车辙。“我们的生活有多好”想起昨晚阿咪的话,不知道我身体里那些不舒适的东西跑到哪儿去了,而且有些心旷神怡。放飞思想的野马,想象着那个山坡上的小村庄,也不知有哪些变化?那个令我寒骨的不眠之夜,那种惨景难道真的不复存在了吗?脑海里浮现出在那个小乡村发生过的桩桩往事,憧憬着小山村未来的美好希望,不知不觉,车子已经直入半坡村口,车还可以继续往前走,但我不想坐车了,想要步行,想要感受一下半坡村的变化。下了车,果然是全新的感觉,远远的,我就看到了绿树成荫的乡间,“藏匿”着一幢幢红砖彩瓦的房子,“榆柳阴后院、桃李落堂前”,房屋的周围种上了各种各样的树木,目前,枝头挂满了金黄色的桔子;
       林间光滑的水泥路已经四通八达,顺着路线的走向,农户已经家家引来了自来水。同时我还发现,路边的竹篱上鹅黄色的迎春花开得热闹,嗡嗡的几只小蜜蜂在其间飞舞着,令人留连忘返。我东走走、西看看,年轻的孩子们大多是不认识的,几个中年妇女见了就忙着上前来打招呼,问长问短。一路簇拥着我走向阿咪家门前。阿咪见了我,就别提有多高兴了,拉着我的手只说了一句:“老师,你今晚可以在我家住了。”眼眶里就挤满了泪水。这时老妇人也走过来拉着我的手哭了,虽然脸上布满了皱纹,头发花白了许多,但看上去气色好多了。我知道她们一定想起那个特别之夜。“怎么啦,我来不高兴啦,怎么都哭啦。”我笑道。“不是的,老师,我是高兴,你看我今年杀了6头年猪;”举目四望,是过上好日子了。十年前的瓦房又变成了钢筋混凝土的楼房了,墙壁上贴着红色的墙砖,地面镶着淡绿色地板砖,堂屋的中央墙壁贴着“中国共产党万岁”的字样,电视柜上放着一个29寸的彩电,上面一束红色的玫瑰;两边支起了沙发,洗衣机,我看到了农村人也有一个干净、整洁、富裕的家。我有些激动地说“事隔十年,又当刮目相看了,想不到你这么有能耐,能说说吗?”“吃饭吧,老师,吃饭再说了。”说话之间,门前的院子里摆上了几桌饭,走过去坐下,桌子上可是摆着好些菜,猪肉类有三线肉、回锅肉、小炒,鸡类的有白斩鸡、黄焖鸡等,另外还有豆腐制品、鸡蛋制品,还有一些喊不出名的小菜。数数共是12大碗。同时,桌面上的高脚酒杯里还盛上了红酒。阿咪举着酒杯邀请我们喝酒,嘴里念念有词:“祝老师永远年轻、永远健康、万事如意!”“你可是越发‘油’了,祝贺你发得这么快。”我说:“谢谢你了!”席间,她一边往我们的碗里夹菜,一边说:“老师,快吃吧,还有呢,吃了再加,这是农村的风俗。”在这种农民安居乐业的美好氛围中,我食欲倍增,果真大大方方地吃起来。一边吃一边聊,我弄清了阿咪致富的原由。她的果树年产不少于2万公斤、收入不少于3万元人民币;树下种植各类蔬菜,又养殖生猪,年产不少于2万元;家中又购买了一张130农用车,专门搞运输。
       阿咪不仅自己富了,而且带领群众致富了。你看,刚吃完饭,就有几个穿着彩衣的姑娘们来到门口,要求村长阿咪去看彩排,我有些疑惑的问:“什么彩排?”“老师,春节期间。我们要同邻村的文艺队搞联欢,明年三月我们村的文艺队还要参加县文工团举办的农民文艺汇演。”阿咪对我说:“难得有这样的机会,今天看看我们的排练,给我们作些指导。”“我对文艺可是门外汉啊”我说。“我知道老师行,我们在学校搞文艺活动,我们班不是经常获奖吗?”“阿咪,那可是陈谷子烂芝麻的事了,还提。”我说。“当然。”她一边说一边拉着我来到村中的文艺活动室。这是当年召开冬季农业开发动员会的地方,已经建起一幢砖瓦房,门前一块铺着三合土的空地现在称为活动广场,广场上不一会儿就挤满了老老少少的人群,在阿咪的指挥下,他们一会儿就开演了。你瞧。一群老年人一边敲打快板,一边有声有色地朗诵着:“‘三个代表’就是好,指引人民向前跑,齐心协力共奋斗,欢欣走上致富路。”尔后,一个中年男人走上去一边拉二胡,一边唱:“党的政策就是好,落实科学发展观,建设社会主义新家园,农民心中树起新目标。”尔后,一群姑娘浓妆艳抹,轻歌曼舞着走上前台,顿时,录音机里响起了:“共产党好,共产党是咱的好领导;共产党好,共产党是咱的领路人……”于是,在老人们激动人心的歌声中,在姑娘们多姿多彩的曼舞中,我如醉如痴,我能用什么语言来表达我的欢悦呢?我能用什么言辞来比喻中国社会主义新农村的巨大变化呢?人们的思想意识从落后向先进的转化,精神动力向物质力量的转化,原始生产方式向现代生产方式的转化,落后的生活方式向现代生活方式的转化……我激动得热泪盈眶。演出结束,阿咪要我提意见,我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能向她竖起大拇指表示我深深的赞誉。
       傍晚,我们即将启程,蒙眬的醉眼里,阿咪和村民们依依不舍,盛情和着山野的清风飘浮在山谷,柔柔地抚着我的灵魂,我想,我真愿意化为风中之物,任意留连在日新月异的乡野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