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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乡颂歌·州庆50年专栏]远去的水碓声
作者:李孝培

《含笑花》 2008年 第01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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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年时代的快乐,还包括在外婆家看没日没夜不知疲倦地“咿——呀——咚”的水碓。由此羡慕着水碓的悠然,憎恨着我家石碓的笨重,也憎恨舂碓的劳累不堪。
       我的少年。村里还没光芒四射的电灯,只有摇头晃脑忽明忽暗的煤油灯。粮食加工更多依靠人力完成。放学回来忙了半天农活后,还得推磨或者舂碓,准备次日甚至几天吃的面或米。舂碓和推磨一样,都是很累人的活呢。前面一个石制的窝,窝内盛着谷子,后面有着扶手的支架和碓坑,连接碓窝和碓坑的是笨笨的有着碓舌的碓杆,要两三个人扶着支架拼命踩才能将碓反复扬上落下。除了蛐蛐儿蚂蚱青蛙之类的合唱、重唱、独唱外,此起彼落“哐当吃”、“哐当吃”的碓声就是山村最响亮、最富有节奏感的打击器乐了。一窝谷子舂成米,要好长好长时间的“哐当吃”呢!米舂好了,人也累得大汗淋漓不想说不想笑不想站了,稀泥一般。因此我特别害怕舂碓,因害怕而讨厌舂碓。
       外婆家不同。
       外婆家位于崇山峻岭中的瑶族村寨,山有多高水就有多高,而且溪声四溢。水给外婆家的村子带来了灵气,也给人们利用水力代替人力留下了许多想象与应用的空间。水碓就是如此。它让舂米的活儿变轻松了。村里的人在房前屋后或邻近的山坡上,盖上一间茅屋,支上水碓。水碓与石碓惟一不同的是:碓尾由平板变成了水槽,碓坑是高高的可将碓尾压得低低的土坎。茅屋盖好了,碓支好了,人们再用粗粗的竹子或整根通节或劈成两半,高低搭接着从绿树掩映的山谷里把溪水引来,跌落到碓尾里。水满后,“呀”的一声,碓尾落下,碓头扬起,水跑了,碓头就砸进了碓窝,舂起当中的谷子来。水帮着忙,人们尽管干其它活或睡大觉去。晚上回来或第二天醒来,一碓窝夹在细细谷糠里的大米就舂成了,人们只需簸去谷糠,就能用米做饭了,好不轻松惬意!哪像我家那笨头笨脑的累人不已的石碓!
       再大点再懂事了点的时候,猛然发现,外婆家的水碓还是美美的一道风景一幅画呢:歪歪斜斜的茅屋、半藏半露在舒展的芭蕉叶下,或者让婆娑的竹子低头亲吻,溪水欢声笑语着从山涧跑来,跌进水槽,再让水碓有节奏地仰卧起坐;偶尔,一只狗跑到屋前,这里嗅嗅,那里闻闻,再找个舒服的地方趴下纳凉,或者一只老母鸡带着一群唧唧不已的小鸡,想趁人不在时来偷点嘴,抬头发现竹扉闭着,进不去,又失望地带着唧唧声离开。除了碓声的勤快,一切都在阳光下或烟雨中懒懒地,悠闲着打发岁月。
       这一切都是在电器化到来之前的事。现在,不管是我老家那里,还是外婆的村庄,石碓不见了,水碓也不见了,都成了我儿时的记忆。这两年到处在搞旅游业,与我一样怀旧一样有着美的同感的人,又才带着发现的眼光在景区在历史堆里在记忆当中去寻找这些已经失去却又很美的东西,复原出来,摆放出来。可惜的是,要看这样的景致,得掏腰包去买了。而那时的水碓,任你看任你乐任你想象任你陶醉;主人端谷子来舂时,只将竹扉轻轻拉上即可,用不着上锁,更不用担心有人来偷米,哪需付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