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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旅情怀]春天的怀念
作者:龙通成

《含笑花》 2007年 第04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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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春天来了,天空浙浙沥沥下着小雨。远方,春潮又漫过了岸堤。花开的季节里,我坐在一朵花中,顺着河流向远方飘去。
       您一直用微笑注视着我,看着我一天天鲜艳。一天天遥远。当视线开始变得模糊,您会悄悄背转身去,以思念,以叹息……时间的风吹淡了您等待的眼睛。
       曾经的麦地和油菜花的芳馨一次次冲刷记忆,我知道,我永远不会告诉您,妈妈,我在怀念什么。
       那些麦子和水稻在您脸上种下的阴影,在许多黑夜里,向我张开尖锐的嘴巴,咬痛我。
       在这个生活了三年却依然陌生的城市里,车来车往,川流不息,我会突然站立不动,泪流满面。
       我思念的手指穿过一场又一场盛大的季风,轻轻地越过开满金黄色的菜花的田园,越过爬满牵牛花的篱笆,栀子飘香的庭院,最后到达一个橙色的夜晚。和灯光摇曳中的妈妈。
       于是我的童年,在蓊蓊郁郁的葱茏岁月里,恍若许多湿漉漉的油菜花瓣,渐渐露出清澈的笑容,和一些模糊的记忆片段——
       一大片一大片明媚的向日葵。站在午后阳光浓密的缝隙里,腼腆地微笑着。
       一个小男孩奔跑在广阔的田野,手里牵着一只春天里被放飞的风筝,风筝童话般的如盲诗人荷马,歪歪斜斜地走向高天,无边无际的笑,充盈着高远而蔚蓝的天空。默默地藏在天空背后的。是您平静而温暖的眼神。
       我乘着翅膀飞离瓦檐低垂的故乡,走进了这绿色军营,从此我的人生旅途便多了一份牵挂。人的情感,倘若不是身在其中的话,永远都是一个谜。军营是一座熔炉,我不断地往炉中添柴加煤,渴望在经历千百次的锤炼之后成为钢。三年的军旅生涯,我不断用力拍打翅膀,途中不时有石子击落我的羽毛,划出颤抖的伤口,而你企盼的目光让我懂得了爱,学会了坚强。这时我也才渐渐明白,自己是一只被放飞的风筝,线的那头牵着您,飞得再高再远,却始终挣脱不了您的羁绊。
       可是,妈妈,您知道我为什么还能绽放向日葵的笑容吗?因为我是您生命的绿色,以阳光的名义,我把笑靥写在军装之上,闪耀在您思念的深谷。一直想成为诗人,却没能写成一首像样的诗献给您,只有一套套被穿旧的军装,您小心翼翼地把它们珍藏,在您眼中,那是一首首优美的诗。
       如今柳絮又飞,窗外凉了一地的月光夹杂着远处油菜花淡淡的香味,一次次把思念拉长,许多心事在心底慢慢沉淀,发觉我的头发里依然沾着童年时青草和油菜花的味道,我的血液里流淌着一个永远牵挂着我的名字的人——妈妈。
       年复一年,您站在满村子袅袅的炊烟里,背倚着黄昏中的桑榆,等我回家。
       虽然我是一个兵,脸上写满坚毅与刚强,可是我时常偷偷哭泣,我觉得幸福。我知道,不论我走到哪里,有多远,您都会等我——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