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色琴弦］从故乡到远方（组诗）
作者：郭绍龙
《含笑花》 2007年 第04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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普者黑的春天
水草在悄悄掀起一股绿潮
涟漪一圈一圈放大了春风的
向往
垂柳提着一串串梦的翅膀
带着大地在春天里飞翔
多情的蝴蝶
偷偷解开花朵的衣裳
阳光拍着山石的光头这个
深沉的诗人
将白云的诗行发表在蓝天上
波纹的叶脉将湖面伸展成碧
绿的桑叶
我愿是一只蚕，沉醉在这巨
大的温床上
普者黑上空的鹰
孤峰翘首
峰顶的一棵树上
晾着一片白云
在湖泊清澈的眼里
那只高飞的鹰
是太阳用金线
放飞的一只风筝
蓝天是它的大地
而在鹰的眼里
碧绿的湖水
铺展成一片嫩生生的桑叶
被春风刻下清晰的脉络
鹰把影子安顿在湖面上
像一只熟睡的蚕宝宝不动
牛
普者黑绿潮汹涌
漫过湖岸高过山冈
风吹动山坡上的草
吹出一头毛色金黄的牛
这只时光的金梭
在普者黑慢了下来
牛脊背离天空的距离
有一根牛毛那么长
夏日普者黑
夏天将湖面铺向远方
远山空淳如神的寓所
晶莹剔透的民歌
在田田的荷叶上滚动
荷花饱含芳香
等待采莲的素手
古树孤峰碧水
有舟楫自天边来
展开湖的层层憧憬
木舟悠悠山影晃动
不知是人醉了
还是山醉了
黑夜里划船的人
黑夜像一张巨大的荷叶
已经盖过来了
湖面的亮光被压缩
越来越窄那人还在划船
难道仅凭那最后的一点线索
就能找到回家的水路
黑夜那么阔大
他难道不知道
普者黑这条河流的青藤
串起了那么多湖泊的叶片
夜色里划船的人
被漆黑的寂静包围
船桨弄出的响声
显得那样遥远
仿佛来自黑夜的中心
真让人担忧
突然惊飞的水鸟
会不会吓偏他的航向
他要岔往哪片青叶
顺着哪根叶脉
才能回到家
面对荷花
在普者黑绿色的巨掌
相携铺排到远天
共同捧出满眼的芬芳
绿叶红花白花
一个彩色的世界
细长的茎饱满的花蕾
大地举起狼毫
在蓝天上狂草
那刚开的
是一只只高脚杯
盛满蜜蜂的梦想
那全部开放的
是谁点燃的火炬
面对荷花
我词不达意
我无话可说
我不知所措
可谁又知道此刻
我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静坐湖边
你以为我坐在普者黑的湖边
就那么闲着
我在用眼睛
引领那个人划那条小船
小船越划越远
水天相接处
看着那人不知所措
我的眼睛就领着他
将小船划到天上
影子
影子
它可以随意
拉长或缩短
变宽或变窄
在前在后
在左在右
或者直接躲进我的身体
它又不自由
一个“如影随形”的成语
就说中了它的命运
我戴的饰物
我穿的衣服
没有一样是永远跟着我的
而影子耐心倾听
我所有的牢骚
我舒心时
和我一起舞蹈
我的汗水
常常将它淋湿
细细想来影子
是惟一能为我保密的朋友
影子甚至是我身体里
最明亮的部分
在独行夜路的时候
它挺身而出
照亮我的前途
我想我死的时候
影子将和我一起
轰然倒下
和一个女孩擦肩而过
远远地女孩迎面走来
这是我上班的必经之路
也是她的必经之路
正常情况下
我每天要和她相遇四次
相遇的次数多了
我无意中记住了
她在哪个季节
喜欢穿哪几套衣服
常和谁结伴而行
这个楚楚动人的女孩
引起了我的注意
县城太小我很快就
知道了她的一些情况
叫什么名字学什么专业
做什工作经常去哪个啤
酒屋
后来和她相遇
我就有了和她打招呼的想法
但每次都找不到
打招呼的理由
女孩迎面走来
越来越近了
我决定和她打招呼了
但这个时候
由于我的犹豫
她已经和我擦肩而过
是谁推着我在转
每天我按时起床
准时走进办公室
有会开会有事办事
热情接待来访的人
和隔壁单位的女同志
开一个玩笑
和本单位的同事
吹两调散牛
翻遍每天的报纸
没有发现一条惊奇的消息
把一杯浓茶
喝到淡似无味
轻车熟路清心寡欲
似乎有一只无形的手
推着我在既定的轨道上转
其实在你看不见的地方
还有一个我
他有时弃我而逃四处流浪
有时就在不远处
监督着我的言行
他咬牙切齿地瞪着我
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讨厌我言不由衷
讨厌我佯装积极地
去做自己并不喜欢做的事
讨厌我崇敬不该崇敬的人
畏惧不该畏惧的人
讨厌我有灵感的时候
没有写下诗行
一篇小说开了头
迟迟没有结尾
背起了行囊
而没去成西藏
只有夜晚躺在床上
他才回到我体内
两个我激烈争吵
他要我带他去远方流浪
去西藏看天葬
和雪山的光芒
去蒙古草原骑马奔驰
放飞今生的梦想
去哈尔滨看冰雪
体验水的硬朗
去大海上驾一条小船
在鲨鱼的追赶下乘风破浪
他们吵得我头疼
使我无法安睡
早晨在恍恍惚惚的睡眠中
醒来揉揉惺忪的眼睛
我又忙着去上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