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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乡村风景]啊 扫把秧
作者:张鹤光

《含笑花》 2007年 第02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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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扫把秧,一种一年生植物,种子很小,没有芝麻粒大。但是,这小东西一旦入土,春天即生根发芽,三四个月的功夫便可长成两三米高,那植株枝繁叶茂,郁郁葱葱,很是好看。到了秋末,枝叶自然干枯了,把它砍倒,每一株都是一把天然的大扫把,打扫场院非常好用。它故此得名。扫把秧除了实用,可观赏,还可入药,其枝、干、叶都是清热解毒的良药。因为扫把秧种子极多,生命力十分顽强,十多年前在文山城要找到它是很容易的事。只是近些年来,文山城建设规模不断扩大,基本上难觅其踪了。
       扫把秧,既给我留下了美好的记忆,又使我生出了许多感慨。
       今年的中秋节那天,我们吃过晚饭离天黑还早,一家人便开车向东山乡政府所在地——岔路坝驶去。那里有扫把秧,我们要去找些来带去昆明做药。车行10多分钟就到了目的地。我们在文砚高速公路边一户彝族农民家门口找到了几株繁茂的扫把秧。农民家的门大开着,我跟正在灶头前忙着做晚饭的一位30来岁的汉子说明来意,他爽快地说:“你们自己拿吧,要多少拿多少!”几分钟的功夫,我们就弄得一大堆,轿车的后箱装不下这么多,便去小卖部买来一个纸箱。
       眼看着买来的香烟包装箱也装不下这么大体积的扫把秧。我们想把扫把秧剁碎了装进去。这时候,一位50多岁的男子提着烟筒从屋里走出来,一位二十七八岁着彝族服装的妇女和一位不到20岁的小姑娘也先后来到我们跟前。我估计他们分别是那位汉子的父亲、妻子和妹妹。听说我们要把扫把秧剁碎,老人吩咐小妹子给我们拿来砧板和砍刀。青年汉子也放下了手里的活计来给我们递烟、和我们聊天。
       扫把秧枝丫既硬又有韧性,要把这一大堆切碎,也不是一时半会能完成的。那位着彝族服装的妇女出主意说:“这点扫把秧看着一大堆,栓紧点就是一捆,可以放到车里去。”于是她手脚麻利地去包谷地里扯来几片包谷叶,在手里扭了几扭,很快就把一大堆扫把秧捆了个结实,顺利地放进了轿车后箱。
       对这一家农民的真诚帮忙,我们是谢了又谢。青年汉子说:“这东西是自己长出来的,我们砍来做扫把,扫到哪里,种子就落到哪里,明年又长出来了。需要的时候只管来拿。”一家人还留我们吃饭和他们一起过节。
       我们一家人没有不被这户农民的热情和真诚打动的,尤其是在昆明工作的儿子和儿媳更是感动。儿子说:“这么纯朴的农民太少见了,对素不相识的人又是给药,又是发烟,还真心地邀请我们吃饭、过节,这在城市里是不可想象的。”在昆明土生土长20多年的儿媳妇说:“这样善良的人过去我只在书报上见过。今天见到真实的了。”
       这是一个美好的记忆。
       与此相对应的也是一件关于扫把秧的事,但它近一年来却使我耿耿于怀。
       那是去年的一天,一岁多的小外孙皮肤过敏,用了些中西药都效果不明显。我们就想起了扫把秧扫毒的民间小偏方。可是,几乎找遍文山城,只是在沙坝地的河边上看到几棵。吃过晚饭后,我径直去河边找到了那几棵扫把秧。有一棵可能是一两天前被人折断了一枝,我就从断枝上扯了一小把。
       当我拿着扫把秧刚迈上路坎时,突然从看守公厕的房子里蹿出一个老头——几乎每天傍晚散步路过都要见到的守厕人大声喊道:“谁叫你扯我的扫把秧?”我说:“我要一点去做药。”“你以为它会自己长出来吗?”“我不知道是你栽的,没先跟你说一声,对不起了!”“光说对不起就行了?拿钱来!”“好,好,我给你钱。”就这一小把在街天草药市场上几角钱就可以买到的东西,我掏了三元钱递过去。“不够!要5元!”“好,给你!”我又加了2元。
       老头拿到钱后,温和了许多:“以后要着再来拿。”我没再答理他,头也不回地走了。
       以后,每当我路过那个公共厕所,总会浮现出那天傍晚的那一幕,心里总会泛起一种莫名的苦涩,既有对自己被侮辱而不能申辩的窝火,更有对认钱不认人的憎恶。
       彝族老乡的扫把秧,如一股春风吹进我的心田,扫除了郁积在心中的不快。毕竟,人间还是有真情啊!
       本栏责编 植晓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