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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色琴弦]散文诗组章
作者:栾承舟

《含笑花》 2007年 第02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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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裂 变
       夕阳。孤独地走回屋檐下的山墙。夜,在灯光的涓涓细流中,你,似乎又看到了一双纤纤的素手,笃笃的鞋跟撞击地板的声音,在响,是她在叩你的梦吗?
       镜框里栖息着淡雅的花鸟,那初恋。梦中的岁月。思维的高山上,钟声乘风而来,一步步展开台阶,继而化作袅袅的音波,走回记忆的往昔。
       (她的内衫,攀上溪边的树停泊着,晾晒着你的故事。到处都是烫边的寂静。连蛙鸣也在活泉里洗濯的苍白了。)
       母亲的喊声。在夜的氤氲中走来。她的背高高耸起,震撼着岩石的力量。儿子趴在她的背上,踩着巍峨的大山。身后是浩瀚的背景。你颤栗。黑发,花粉,爱和黄河,流着。
       你的响着汗臭味儿的衬衫还没有洗,驳船,就起航了。你,似乎总是赶不上一趟及时的班次。
       (门外,在风的手掌下,峡谷,咽下了炽红的岩浆。把大山撕成了两半。那裂缝,冷漠地翕动着豁牙的嘴,走向现实,加入灯光,细细的歌吟。)
       你的窗子依然开着。在午夜,时常开满山菊花的热烈。有出汗的楼梯摇着雾,抽紧你的胸膛。
       那石头,总不开口,闭着吃过红月亮的嘴。星斗和山风为你守夜,袭来一阵阵雷,轰你吃过禁果的三十岁。
       她常来看你。孩子、狗对着她喊。你眨着眼。有冷漠的犬吠掩着门,掩紧你的忧郁,却怎么也掩不住血性的太阳。
       是你的儿子在喊,搅拌着那笛声,蹒蹒跚跚……
       明天,他要去一座新的城市
       作为共和国产业大军的一个分子,多少年了,一个人,一个兽,面对面地睡在他心里。
       时时刻刻,互不搭理。
       然而,在今夜,他意识到,那兽,从那个人的束缚中挣脱,站起来了,要走了他的善良。
       他的周身发抖。一声不响。雪已融化。土地是干的。他心中的兽性唆使他,从柔软、温暖、善良、规范的套子里走出来,揪住了光明的尾巴。
       他意识到自己将会是未来的魔鬼,创造世界,然后,击穿世界并破坏一切。
       他的日月,曾经变得异常生动。在工厂和岁月越来越生动的时候,突然消瘦。他。越来越像上紧了发条的机器。变得机械。今晚,他要去野外放纵一下:然后,与这座用汗水洗过的城市告别。
       外面,护城河里,冰块在进裂。春天的喘息愈发响亮。风的巴掌一下下打击他节奏分明。
       把脚都走痛了,他的充满煎熬、征服贫困的欲望仍很高涨,充满活力和创造精神的感情已控制住他,把他的懒惰踩在脚下。独自霸占了他的灵魂。
       他肆意用他的执着和拳头像屠杀一样把这个世界乱捣一通,他要打乱上帝的计划;然后,用汗水和智慧建设一座新城。
       作为下岗大军建设大军的一个分子,明天。他将去远方,将自己的青春出售给岁月,砌成城市不断上升不断壮大的辉煌。
       今夜,新月的芳香鼓舞他。风的音调听起来像吉他在弹奏。这座用产业工人的汗水洗掉贫穷和灰暗的城市,此刻,正用改革、开拓、创造、困窘、不安照亮他的欢喜、惆怅和失落……
       今夜,他出门去街上练摊
       是的,今夜,他的习惯了黑暗的眼睛充满恐怖,岁月横在地上,边跑边大声喊叫,与失业发生冲突。道德上受了摧残的人纷纷逃窜,用来历不明的钱开辟新的大陆。
       而他,我们的兄弟,只能在今夜出门,去街上练摊,把下岗的困惑站成夜市的一个部分。
       被辉煌的回忆压迫着,我们的下岗职工,他兽性的好奇心打动了夜,今晚,他已出门,在夜市练摊。广告牌和悬铃木在他的身后,像注射了兴奋剂,坚挺地站立,一次次毁掉生长和机遇没有惋惜。
       路,在喧嚣、滚烫的人流中展开,一条条通向何处无法说明。
       喉咙里像牛蒡花一样粘连着,我们的下岗职工,七月的眼里含着泪,一把把摔落说不清缘由,他忙着,将辛劳、芬芳、菜蔬摆成肉串和冰镇啤酒,如十八岁的毛头小子一样充满野气,并招徕顾客,做个店小二很称职。虽然辛苦是一定的。
       他的摊位你的摊位我们的摊位,布满暑气蒸腾的街的河流,大家干活时粘在脸上的黑色污垢是烟熏火燎所致。蜡烛点亮人的欲望,在夜的高地上鼓动,生长,造出一种氛围。城市患绞痛的心脏压力挺重。
       有车,有人,有各种各样的小摊、店铺、街头卡拉OK、发廊、各式酒家、都睁大眼睛,敞开心扉,接连不断地排列开如经济、繁荣的联合舰队在演习,制造着富裕、美满,也制造着混乱和垃圾。
       晴朗的越来越精神的早晨的脚步,创业者慢慢开进的脚步,下岗职工为国分忧的脚步,如雷如战车滚动,汹涌而来;希望的潮汐,汹涌而来,撞击我们麻木的心灵。声音,越来越响;强度,越来越大……
       无家的感觉
       每一个工作日,他,总是在草地上躺着。
       听水响,看流云。
       阳光普照的阴影里。他,时常感到自己无家可归。这感觉,很硬;抽打他,很痛。
       他,紧紧按着自己心上的伤口,阻止热血流出。
       在低吟的风中躺着,他的思想,闪闪发光。
       如黑色的小花朵盛开的,是他的痛楚,不声不响,丛生阴云。
       他想起那年春天,太阳愉快地升起。相思河畔,芦苇的叶片闪闪发光。渗透雨水的草原上,千年万年的雷声,扬起,如舞。
       而工厂,说建就建起来了。一条新闻,聚焦着商业和人们的注意。
       青工,山羊和马,和平相处……
       今天,在本该工作的时候,他,却只能草原上躺着。
       生锈的机器,废墟,衰草凄迷,野兔在车间自由进出,渐渐覆盖民族工业,
       五十年脚步……
       来路,已被野草吃掉,出路,却在何处藏着?
       明天,工厂开工
       深刻的蓝,蓝了忧郁。今夜,喜悦又一次回过头来,异常俊美。
       (这只小鸟,离开我们,已经很久了。)
       梦想,俏立枝头,将永远新鲜的痛,一下子照亮。
       在光看不见的地方,是睡,耸着肩,在晾心事?
       松开所有的紧张,夜。已经醉倒。
       惟有风,还记得那年五月,温柔的感伤。今夜,是否能够捡到一穗,时光的茎上,掰下的秋天?
       静,很薄,热的。
       一扇巨大的门,在厂区,为谁而开?真能化尽,巨大的冷?
       我们的水稻被水淹尽,曾经的凄美和悲壮。把路,一根根咬断,变成水中的竹。
       岁月,真个是,曾经闪了一下腰!
       这时,我听到一个青铜的声音,握住:所有的伤感,所有的希望,振翅凌空。
       今夜,所有的醉,不眠,惊喜、梦呓,美过鲜花……
       世纪末的春天
       坐在世纪末的肩上,你,掐紧了冬天的咽喉。树的颀长的一切,全被燕子的软口哨吹得凄迷。
       山在颤抖,平原干透,民歌渐渐清瘦。风潮过处,旱情弥漫,农人的脸上丛生忧郁。他们,在岁月的沟垄上浇灌,抢救着八月的丰收。
       我们的城市,刚刚打退气势汹汹的宏伟之水。又将夏日的裙子穿遍时区。酒吧,美容中心,练歌房。开放之美尽情展露。
       咬着银牙,坚硬的雷雨和风,步出了冬天深处,尽情地展览着丰盈、鲜亮、清纯、花香和美,一切。与东南亚的黑色潮汐有区别的。
       我们的兄妹、工厂、城市和水,我们,听见了真神在歌唱。黄色、白色和棕色皮肤的人流,伸长脖颈。嗅到了东方贞洁的花香。一曲天歌,起自京华,横掠东亚,西欧,唱软了钢铁的硬度。南亚大陆,美洲大陆。双手合十,感激涕零。
       在这四月的雨中,我的整日走街串巷做小买卖的父亲,他的苍老的脸是个什么样子?
       多少次,真诚和机遇,就这样一次次丢了?
       从气候和区位看,今年的春天还有另一篇奇闻,发表在他乡。
       秋收
       五千年的黄金,立在乡村的手指上,被脚步轻巧的黑渐渐包围。
       千年万年的香啊甜啊,湿了庄稼,回家的路。
       从淋着酷暑、种出黄金的十月经过,谁的汗。白的碧绿?谁的火焰,映红了山菊花,隐藏许久的壮美?
       牙齿细密的黄金的语言,潜在壳中的天堂果的语言,先后来到了农事深处,展开:一生的暖意……
       一种久违的劳累,内心纯净。经过农具传给了乡村,在馨香肆意的每一根骨头间闪亮。
       玉米大婶啊,麦子妹妹啊,尾随着我的脚步远远跟来的,是不是一粒,娇小的春天的?
       滋生收割和播种的生活,对土地的理解比风全面,对秋天的感受比农具深刻。
       整个秋天,成为传说中的明月,草尖上的露水,拒绝休息的劳动和不知疲倦的马嘶……
       秋收的小手,渐渐握住了秋的山野上,每一穗迎风歌唱的稻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