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族花篮]高原恋歌(两首)
作者:普 歌(彝族)
《含笑花》 2007年 第01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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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一壶月光下酒
又一个春天翩然而至
我所面对的生活依旧像一块桌布
看起来鲜艳,实际上脏
幸好,幸好我可以移情别恋
和心爱的诗歌私奔
老家的桃花开了
这位清纯靓丽的乡下妹子
像母亲的影子
一生没见过山外的世界
古典的光芒
照亮天空、大地、河流、村庄
照亮我骨头上的锈斑
以及内心的阴郁
一声亲切的问候从天而降
我惊喜地发现
春天的表妹原来是童年时的伙伴
美的化身,诗的精灵
燕舞晴空,我心飞翔
黄昏像一个贪玩的孩子
转眼就跑得无影无踪
阡陌间,一串草帽波浪起伏
整个天生俯下身来
为他们披上一件青色的风衣
背靠古老的家园
燃起千年的篝火
今夜,我最好的感觉
是为劳累了一天的乡亲
温一壶清朗的月光下酒
游子吟
最高的五老峰
最矮的阿土寨
这样的高差适合于春天居住
生活很容易摔倒
走在太阳之前,落于月亮身后
晴天一身汗水,阴天一背雷鸣
我勤劳善良的乡亲
世世代代与大地订下生死契约
活得像一枚经霜的枫叶
穷得干净,红得清爽
一条崎岖的山路伸向远方
远方就是父亲嘴里常说的好地方
像美人寻找梦中的英雄
像英雄寻找梦中的沙场
二十年前我走出你殷切的目光
第一次感到天马行空
多么惬意。然而我刚刚跃起
就被时代板着脸大声呵斥
土佬!骨子里还有一股
牛粪的味道。从此我再也没有学会
溜须拍马,逢场作戏
从此我的一腔青春热血无人问津
除了蚊子,除了坎坷的命运
像无根的浮萍——飘着
像没魂的影子——荡着
多少个不眠之夜
我看到孤独的月光在诗歌里徘徊
隐藏在竹节中的思念
被舌尖裹出,被嘴唇弹向天空
寂寥的天空燃遍星星的篝火
今天,我的眼角布满庄稼的根须
只需要一句滚烫的方言
就会长出大朵大朵的乡愁……
生命的起点,灵魂的归宿
穷尽我一世真情
爱不够故乡的山山水水
那就做一棵谦卑的草
在它宽广的怀抱里平静地活着
淡淡地绿着,守住此生命定的家园
那就做一根朴实的柴
为爱,吐出胸中的血
完成由烈焰到灰烬的旅程
曾给我温暖曾给我希望的故乡啊
低头看看,今夜
我是扑进你怀中的一弯新月
(本栏责编 高剑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