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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林]我要嫁给你
作者:周玉洁

《含笑花》 2007年 第01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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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5月5日,我和你的相遇纪念日,也将成为我们的结婚纪念日。星座上说,5是我的幸运数字。我们在5月相遇,在每个周五相聚,所有逢5的日子都是值得珍惜的日子。
       2.那年的5月5日,下着雨。
       漫长的下午,我坐在清冷的屋子里,在网易聊天室“缘分的天空”发呆。我不知道上帝安排你在哪一天到来,我只是空空地坐着,无边的孤单让我觉得冷。我的心里有一个空洞,我时常觉得空虚,我总觉得此生错大了,白白地来世上走一遭,竟是那样的让人绝望。
       我坐在椅子上,习惯性地盘着腿,在桌旁放着一杯咖啡。鼠标漫无目的地滑过一个又一个昵称,“陪你淋雨的男孩”走进了我的视线。
       现在我已经无法回忆,我们有着怎样的开场白,只是觉得荧屏对面坐着的那个人,我一直都不陌生。
       “你会写诗吗?”我问。
       然后我开始打出一些分行的句子,每打出一句,我就停下,静静地等你回。
       你打出的句子是另一种格式,我感觉到了你的样子,“可爱”,我这样形容你。
       3.我会陪你在淅淅沥沥的雨里散步;
       我会陪你在漫无边际的雪地里追逐;
       我会陪你去野外兜风;
       我会陪你守望宁静的夜空!.
       你的这些话出现在我们闲聊的间隙,你突然地说出它们,我几乎落泪。实际上我真的模糊了双眼,是觉得委屈。因为那正是我曾幻想过无数次的爱人,在梦里,给过我那些场景。我们在雨里漫步;我们去野外兜风;我们一起仰望星空;我们在雪地里奔跑。
       我开始掉泪,觉得万分委屈,因为那些属于内心秘密的幻境,被一个陌生的男孩轻易地识破。也许他是随意的,于我却是一种无望的诱惑。我无数次那样幻想,并在现实中隐秘地寻觅,渴望纯粹的爱和被爱,我以为爱情不过是文字里最美的游戏,它只在精神里。所以我绝望,为那从未真实出现过的梦境。
       我无法用言语说清情绪,但我开始想念你。
       因为你说,“让我做你的男朋友好吗?”
       多么奇妙。
       生活向我展示出一番美景,海市蜃楼般美好又扑朔迷离。
       我从不把这当真,我是那种可以抵挡诱惑的人,我却无法抵挡想念。
       4.当思念刻骨的时候,我终于明白,不亲手打破梦境,我永世不得安生,所以我要去看你,在现实中,成就幻灭,以一个残酷的结局,给自己一个答案。我做好了让自己梦醒的准备,又侥幸地希望那是另一个梦的开端
       5.昏昏沉沉的我坐上北去的火车,去一个陌生的省份一个陌生的城市。我知道那里有一个人,我要去见他,和他诀别,把梦境戳穿,然后我得以安静,否则我将终无宁日,在无尽的思念和幻想中挣扎的窒息。
       那次见面原本带着壮烈的色彩,却没想到我遇到了一个奇迹般的转折。
       6.爱可以让人美丽。
       我如同走进了来生,在夏天的阳光下,我穿着白色的无袖上衣,和一条蓝白接缝有草莓花朵和瓢虫的裙子,站在理工大宽大的校门前。
       每一个经过的陌生人我都以为是你,却凭感觉知道那不是。
       你穿着蓝色的T恤,跑来。
       我只看了一眼,便知道你来了。
       我无法控制内心的激动,我其实在战栗。但是那一刻,上帝在帮助我,我知道自己有多美,那是不可再现的,我一生中只美丽过那一次,是真的美好无比。
       我的皮肤干净白皙,没有皱纹,没有瑕疵;我的周身充满了美好温馨的气息。
       我故意控制着情绪,淡淡的,没有表情,甚至有些冷漠,故作镇定地轻轻瞥了一眼已经停在我面前的男孩。
       “你在等人吗?”你问,你的声音那么好听,孩子气的,胆怯中有着同我一样暗自修饰过的自信。
       “是,我在等人。”我说这句话的时候就知道,阳光灿烂,一切都耀眼无比,和我想的不一样,好上一万倍,天!
       (亲爱的,在我写到这里的时候,我再次清晰地看到了那年夏天的我和你。你的头发上闪着汗珠,你的眼睛那么明亮。我也看到了自己,一个好美的女孩,高贵,干净,美好而大方。可是,亲爱的,那不能再现的时光是上帝赋予我的,只是那一瞬过后,便再不能重现。我审视现在的自己,终于明白那灵光闪动的一刻,是诸神都在帮我的缘故,那是机缘。此后的我,便再也不能那般美丽。可是我想,你会爱我的,纵然我已经老去,纵然我已经容颜尽失。神迹的出现,只为让你在第一眼便爱上我,让我今生得以圆满,让我再不用每日绝望地面对漫长的孤单。)
       7.我跟在你的身后,忐忑不安,我知道我从此便跟在你的身后了,你朝哪里,我便朝哪里。
       我听你在电脑上放的歌,我感觉到你的激动和我一样,我们曾经那样克制过见面时的喜悦。你打来水,让我洗脸,你忙碌着,我看到一个孩子,同我一样内心不安,在巨大的幸福来临的时刻,我们曾是一样无助而弱小。
       我们去了杏园宾馆。我记得那个屋子里的一切。
       服务小姐告诉我,没有单间,只剩一个豪华家庭套房,4楼。我点头。于是,从那一刻开始,你掌管着门的钥匙。你走在我的前面,上楼的时候,开门的时候,我都看到多年后的我们,一如现在,你总是拿着钥匙,我总是从背后抱住你的腰等你开门,总是在你开门的间隙,亲吻你右侧的脸。不过那时,我离你半米远,那是最为恰当的距离,亲切又恰到好处。
       8.你还记得屋子里的窗帘和沙发吗?记得墙上的油画吗?记得卧室的床和柜子的摆放吗?
       后来,我们曾说,家,要照着杏园的样子来设置。
       每一次对视都是羞涩和贪婪的,每当我看见你的眼睛,都禁不住有靠近你的冲动。
       爱原来是那样的——每一秒,都希望它过得慢。
       我们似乎无心吃饭,街对面的小餐馆那张餐桌旁,咀嚼和吞咽已经没有了实在的意义。我一直看见你在微微的笑,你每喂我吃一口东西之后,都会把缩回去的筷子放在嘴里咬一咬,傻傻的,轻咬着筷子看着我,好像看不够那样。我惟独记得馒头片,我们只吃了很少的东西,仿佛坐在那里就足够了。每一个动作都轻微而细致,仿佛经过了琢磨和打磨的瓷器,熠熠生辉,映照着剪影似的,特写似的光彩。
       第一次有人那样含情脉脉的看我,第一次有人那样温情地喂我吃菜,第一次有人在吃饭的时候帮我擦杯盘碗筷,第一次我在享受爱,享受真正的恋人的优待。
       9.我们拉着手,在阳光下走,你告诉我薯条的故事,我一遍遍重复着学着讲,直到讲的惟妙惟肖。
       你告诉我有一家餐厅,你以前去过,你曾想如果我来了就带我去那里。
       我终于知道在你心中,其实已经细细地想好了诸多细节了,惟有见面的第一眼,我们都没有想到,我从不敢想,你会对我一见钟情,上帝施恩于我,让我在瞬间得到了财宝。
       你讲了那么多故事,雨衣,闹钟,很多,我昏昏欲睡,却舍不得睡着。我听见你的声音在我耳边,我向你伸出手的时候,才发现,正式的和你牵手是我一生中做过的最为大胆的举动。
       那是一个开端,它为我打开一扇门,让我看到活
       着有多么好,我终于知道什么是幸福,什么是甜,什么是时间。
       10.我在阳台上看你,看你回宿舍去,看你来,看你在阳台下向我挥手,我泪眼迷离,害怕离开之后,这些瞬间会让我先前的思念变本加厉。
       我喜欢你吻我。原来接吻,是那样的。我一想起自己那么多年差点白活,就禁不住想哭。后来,我明白了,何以我的前生那样惨淡,只为所有的感觉都要留给你,所以那些不曾有过的感觉让我心跳,让我眩晕,让我不知所措无法把握。
       假若人生没有遭遇一次这样的爱情,我情愿结束漫长的一生去修来世。
       而我,无比幸运,遇到了你,在我还年轻的时候。
       11.7路车,蘑菇电话亭,雨,步行街,我们的月亮。那些都在我的心中铭刻,我不上断魂桥,不喝孟婆汤。
       那一场突如其来的雨里,我们流着眼泪,在电话亭里哭得让路人侧目。很多人看见过大雨中的我们吻着彼此脸上的雨水,他们不知道我们为幸福而哭,为害怕几小时后的分离伤悲。
       我走的时候,我说不要回头,都不要回头,不要看着我离开。我是笑着说的。
       在火车站前,我说你走吧,我会好好的。
       你真的没有回头,我知道你含着眼泪,因为我回头了,站在那里一直看着你在我的泪光中走出拐角。我看见你的背影,我看见你抬起手腕抹眼泪,那一会儿我觉得自己有罪,我带走了一个人的心,他那么年轻,我让他掉进了无望的思念的陷阱。
       12.那一年,我是那样过来的,写字,写字,写字,用诗歌、日记、信所有的方式去写爱和思念;打电话,打电话,打电话,抓住你的声音,失声痛哭,我说我想你了,我真的想你了。
       上帝是爱我们的。
       当你带着你的衣服和书,出现在我所居住的城市的火车站的站台,当我们拥抱,你的下巴顶着我的额头,我知道,今生,全新的生命开始,我得以重生。
       13.我们住进一江公寓的那晚出来吃水饺。
       一个小女孩问我们“住店吗?”
       我很开心地回答她,“不住店啊,我们有家。”
       我们有家。一江公寓灰暗的屋子里,我们曾那样紧紧的相拥,那些日子永不褪色。
       过年了,我们的年,简单得只有几个菜,我们只有两个碗,可是我们很幸福。
       我们在广场上看烟花,你捂着我的耳朵,从背后抱着我。
       我看到我们,无法享受的幸福,来不及细水长流,有点挥霍似的在每一天都如同杏园。馒头真甜啊,还有我们做的菜,真香。那是我吗?那是你吗?
       14.每当我习惯性地倚着公寓交房租的大理石服务台,你总会拉开我,拍拍我的衣服,仿佛那服务台很脏,仿佛我是穿着昂贵纱裙的公主;每当我们走在马路上,你总会突然地在一辆车还未靠近时就把我拽进你的怀里;你总是让我走在你的右边,拉着我的手;你每走一会儿都会抹抹我的额头,你忘了我不出汗,那是你的习惯;每次吃饭的时候,你总会吃着吃着就喂我一口,然后抿抿你的筷子;每次你拧开矿泉水的瓶盖总会让我喝第一口,哪怕我不渴,你也会不住地问,还喝吗,再不喝我喝完了啊;我吃剩的苹果是你的,我吃剩的饭是你的,我不喜欢的洁面霜是你的;我的拖鞋总是放在你的拖鞋的靠里,我睡觉的时候靠墙,我的枕头总是你的胳膊;我总喜欢忽然醒来说几句话,或者说要喝水,或者让你开灯,我不过是再一次确定你在我身边,我不过是再次感觉清楚我睡着的时候你还抱着我;出门的时候你拿着我该带的东西,回家的时候你提着所有的方便袋和包,我从不担心钥匙,不怕遗失东西,不用去看表,不定闹钟,不管备用坐车的零钱……
       15.我终于要嫁给你了,做你的新娘,感谢上帝,我再不想要别的。
       那些可以买来的,可有可无的,不管是房子还是钻戒,于我早已没有意义。
       哪怕是那个婚礼,如果不足因为你,我也可以认为它是多此一举。
       我愿意,把自己全部地交给你,全心全意地爱你。因为这一生我为你而来,赴一个神奇的约,与你携手,和你共度。假如有来生的来生,我还会这样,等你来,和你相遇,嫁给你。
       亲爱的,我要感谢上帝,人海茫茫,让我和你相遇。
       我要对每一个孤独的女孩说,不要急于结婚,你要学会等待,直到真正属于你的爱到来,你要坚信,他一定会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