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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林]金竹的爱情
作者:胡 晓

《含笑花》 2006年 第06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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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竹的目光顾盼流连,风情万种,动人的笑脸和魔鬼般的身材释放着魔幻般的女人魅力。每到一处,调皮的山里娃都会吹着口哨大叫:“天使来了!”“天使来了!”
       金竹和村里勤劳帅气的阿牛谈上了恋爱,阿牛怕这朵鲜花在顶风冒雨的农村生活中凋谢得太快,就带上金竹到省城打工。阿牛凭借着熟练的砌砖技术在一家建筑公司找到了工作,每天可挣到30元钱;金竹帮人家做饭,每天除了伙食费可挣到15元。这对刚刚走上工作岗位的年轻人来说,比在家里种地强多了。每月寄上一二百元回家,父母就非常高兴了。
       省城的生活五彩缤纷,精彩迷人。时间久了,金竹发现,在这个大厦林立,车来人往的城市里,生活水平最低的就是他们民工,而城市的快速发展就是靠这群廉价的劳动力支撑的。在城里花枝招展的女孩面前,她因为没有时髦的服装而显得毫不起眼。每天收工后走在街上,看着花花绿绿的大街和城里人灯红酒绿的生活,金竹原本灿烂的笑脸,变得眉头紧锁。金竹经常悄悄地对着镜子看着自己落伍的“村装”发呆。心里不停地问:“为什么如此苗条的身材穿不上漂亮的衣服?为什么如此美丽的脸蛋和脖子上没有一点金银珠宝装饰?”融入城市生活的愿望像风中点燃的火星,很快就烧遍了她的心野。
       蓦然间,她觉得原本帅气可爱的阿牛,如今和他走在一起感到很自悲,比起西装革履,高贵典雅的城里人:阿牛是一个呆气十足的“乡巴佬”。和阿牛走在街上金竹变得沉默寡言,有事无事就发火。阿牛看出了金竹的心事,他省吃俭用,用自己的工资为金竹买了许多漂亮衣服,想满足爱人的心愿。谁知适得其反,城里人突然放亮眼光看金竹,而阿牛依然那土样,美丽的金竹与阿牛更加形成了鲜明的对比。金竹嘴里不说,但心里明白自己已经非常不愿意和阿牛在一起了。
       有一次,一幢大楼落成典礼,公司老板请金竹当礼仪小姐,没想到她不但人才出众,而且给来宾留下了深刻的印象。那次典礼中,金竹除了吃过一次自己见都没有见过的山珍海味之外,还得到了一个五百元的红包。她突然觉得自己从地狱来到了天堂。原来漂亮也是可以赚人民币的。而更意外的是,那天她认识了公司的张秘书,张秘书看上去长得帅气,而且才华横溢,是一个前途无量的人。最让金竹怦然心动的是,张秘书总是看着她发呆,眼睛电来电去的,凭着女人的敏感,她知道他已经被自己的魅力俘虏了。
       回来后,帮工人做饭的金竹经常心不在焉,不是放错了盐,就是放错了味精,并且再也不和阿牛讲话。她心中有了一个梦想,如果张秘书真出现在她的生活中,那么自己的一生就会彻底改变了!阿牛虽然对她好,但他永远不可能给她想要的生活。渐渐的俩人失去了共同语言,从恋人变成了陌生人。每一次建筑开工和落成典礼,金竹都以礼仪小姐的身份被邀请参加。很快她就与一见钟情的张秘书坠入了爱河。阿牛揍了张秘书一顿,心碎得回了家。
       金竹和张秘书很快结了婚,张秘书利用职务之便教会了金竹使用电脑,并花了两万元走后门,把金竹变成了该公司的打字员,每月1000元的工资。金竹从乌鸡变成了金凤凰,她心里高呼“万岁!”
       茶余饭后,金竹经常和公司经理、副经理的夫人在一起打麻将。那些贵妇人和她说话总是居高临下的,并且在这些贵妇人面前,她身上的首饰、钱夹里的钱都变成了“小咪渣”。贵妇人们经常装模作样的炫耀:“哎,我家房间里的礼品实在是堆不下了,”“前几天一个老板为了承包一项1000万的工程,悄悄在礼品中夹了20万的支票,差点被我扔到垃圾里去了。”金竹特嫉妒这些人的钱来如潮水,而且更让她生气的是等级意识太强烈。每次吃喝玩乐,搞服务的是她,受气的是她,掏腰包的是她,必须强装笑脸的也是她。每天晚上一想起这些事,金竹就睡不着!
       想去复思来,她想到了丈夫,如果丈夫也能当上一官半职,自己就不再受这样的窝囊气了。她与丈夫商量,都有同感。于是两口子省吃俭用,把剩余的工资都用来请领导吃喝玩乐。张秘书变成了一个整天沉醉酒海肉林的人。每天都是深夜才归来,或者是被人送来,有时人事不知。但金竹毫无怨言,总是无微不致的照顾他。还真有效果,才过去半年,张秘书就升为了办公室张主任。第二年年底,经理在一次会上提议:“小张工作干得不错,这样的人才就是空缺的工程部副经理的人选!”那天晚上,张主任喝到深夜才回来。第二天金竹叫他上班时,突然尖叫一声,就晕了过去,因为她发现丈夫身体早已僵硬,停止了呼吸。
       一个晴天霹雳,打得金竹心碎神离,她万念俱灰,很想陪丈夫一起死去。但转念一想,死了的人走完了自己的路,活着的人是还要走自己的路的!虽然潇洒是那样不容易,她还是坚持了下来。
       还好,因为丈夫经常喝酒,她们一直没有要孩子。如今她成了单身贵族,依然工作在这个单位里。失去了丈夫的女人是男人关注的焦点,三十岁的金竹依然风光迷人,她的庄重与温文尔雅,另一家大公司的总裁早就为之所动,自从她丈夫死了以后,这位李总一直在帮助她,她才没有人敢欺负。渐渐的李总又成了她的依靠,有个有钱有势的人做靠山,流言蜚语都没人敢说。再说明正言顺,李总车祸死了妻子。不到一年,两个同命相怜的人就结婚了。
       金竹做梦也没有想到,经历了一场风雨后,自己会真正的变成了贵妇人。工作可做可不做,打麻将也敢大口马牙的说话了;也有人为自己端茶送水,出去玩乐也有人开钱了。平时坐在家里有人送礼不说,她还真收过一次30万的支票。金竹的首饰也改朝换代变成了进口货。金竹过上了自己最理想的生活。
       金竹陶醉在梅开二度的幸福中,她亲爱的李总就出差去了。谁知这一走,除了电话联系就是半年不归家。一个人住在宽大的别墅里,晚上的孤独和寂寞一天天涨潮。没人爱,没人欣赏,没人谈知心话的恐惧慢慢湮没她的心,她突然觉得生活无聊,自己在虚度青春。丈夫在对她实施“冷暴力”,就这样把她晾在家里。后来,有个家乡人告诉她,见到李总跟其他女人在一起,她的幸福和满足感像一座被炸垮的大楼,一下子瘫在了地上。当她有意去打听丈夫的事时,才发现,满街的人都知道她在活守寡。其实她的丈夫还有三个情妇,每一个都比她年轻漂亮,她是最受冷落的一个。
       金竹找到丈夫与她大闹了几场,而她的丈夫说:“你以为你是谁呀?女人永远是男人的一道风景!我好色,你爱钱。现在的社会笑穷不笑娼,你已经老啦!有你没你我根本无所谓,不想这样过你可以走呀?”她呆然,急得快窒息。突然觉得自己穷得像个乞丐,特穷。
       金竹一个人坐在花台上,想起了阿牛和张秘书,她觉得如果现在有一个爱她的丈夫,她什么都可以放弃。
       有一天,她收拾了行李,离开了她驻守一年多的空虚的别墅。第一次回到了阔别多年的家乡,就在家乡那条街上,她见到了阿牛:他正笑嘻嘻地站在“阿牛餐馆”门口,他并不漂亮的妻子正在和他撒娇,他调皮地在妻子的脸上亲了一口。满目喜气吉祥!
       金竹的泪水模糊了视线,她叹了口气,擦干眼泪对自己说:“原来真正的幸福是那样的简单朴素!”风吹散了金竹的长发,飘在胸前,她惊奇地看到自己有了几根凄凉的白发!
       本栏责编 万国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