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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林]庄稼地三题
作者:和莲芬

《含笑花》 2006年 第05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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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棉花地
       棉花一落地,收生婆说,这闺女白得像团棉花,于是就叫棉花了。
       棉花到了谈婚论嫁的时候,正是提倡“要发家。种棉花,大把票子往回抓”的时候。村与村之间的棉花地就大片大片连在一起,远远看去,就像一望无际的棉花海洋。
       棉花值钱了,就一大片一大片连着丢失,大队长就在棉花地里布了岗。一开始也管用,可渐渐又不断丢失,且丢得更多。
       队长知道三里五乡亲戚多,就换了老实认真的光棍汉满圈站岗。
       满圈就瞪大两眼想抓个贼。
       那晚月亮藏进云朵里,满圈听到窸窸窣窣有摘花的声音,就悄悄蹭过去,一把摁住了偷花的女人。
       满圈低声问:说,哪个村的?
       女人不吭声。
       满圈说:跟俺回大队部去,明天让你敲着锣游街。
       女人跪下说:大哥,俺这是头一回,放俺回去吧,俺把花给你留下。
       满圈说:那不行,队长说让俺抓个人证物证。
       女人早就听村里的嫂子们说,若让看棉花的逮住了,施展一下女人的功夫就行了。
       女人就怯怯地说:大哥俺让你摸一下,你让俺走~吧。
       满圈就愣住了。在大队集体干活,歇工时那些男人常同—些大嫂子小媳妇开玩笑,有时还动手,一些女人的奶就被男人摸了。每当看到那—幕,满圈就蠢蠢欲动,可他不敢下手。
       满圈正犹豫,女人自己解开了怀。满圈就抖抖索索伸出手,一把握住了那梦里见了多少遍的双奶。谁知这一摸,满圈只觉浑身燥热,就有了进一步的欲望,他手忙脚乱撕开了女人的衣服……
       这一年,有人给满圈提亲,是邻村的棉花姑娘。见了两次面儿,满圈就把棉花娶了过来。很快他们就有了一个白嫩的女儿,自得也像一团棉花。
       那一年,满圈家承包的棉花卖了一个好价钱,满圈就坐在炕头上滋润地喝两盅。他看着绕膝欢笑的女儿,看着殷勤忙碌炒菜的媳妇,心里美得又像入了洞房。
       满圈醉醺醺地搂着媳妇棉花说,俺这辈子捡了两个大便宜,一个是娶了你,一个是俺在棉花地里还睡过一个女人。
       棉花听罢,端茶的手一抖,茶杯碎在地上,一行清泪从棉花的双眼溢出,原来在棉花地里占她便宜的竟是这个冤家!
       谷子地
       谷子那天锄谷苗回来,对喝得醉醺醺的满瓮说:你一天到晚就知道喝,老婆都快被人睡了,你还有心情喝!谷子恨满瓮的软弱无能,恨他被人看不起,想起了那不怀好意的男人对自己动手动脚,眼泪就像决了堤的河水,哗哗直流。
       满瓮瞪着血红的双眼说,谁敢动俺的女人,就打断他的腿!
       谷子气咻咻地说,是有权有势的队长,你敢打吗!
       满瓮真的就拎着棍子找到在酒桌上吃喝的队长。满瓮喊,谁想睡俺的女人,就打断谁的腿。队长说,满瓮,俺只摸了谷子一把,开了个玩笑。
       满瓮不依不饶,背着俺摸俺女人就是不怀好意。说着棍子就抡了过去。许多人来拉满瓮,说,满瓮你马尿喝多了,摸一下开个玩笑,你也干过。满瓮说,可俺没背着人干。队长牛劲上来了,拍桌子瞪眼说:撒开他,看他狗日的敢下手!
       满瓮连眼都没眨,就砸断了队长一条腿。
       满瓮蹲监狱的时候,跟女人谷子说,有哪个不要命的敢再摸你,俺还砸断他两条腿。
       谷子再到谷子地里锄谷子,村人就远远看着,指指点点。
       第二年,谷子将要收割的时候,满瓮提前释放了。满瓮没有通知女人谷子,自己昂首挺胸回来了。路过自家的谷子地,看到草人身上穿着自己的衣服,就有股亲切感漫上心头,不由抬腿向草人走去。
       满瓮看到草人下有对男女在偷情,就一脚踩住男人的光屁股说:敢跑到俺家的谷子地里来撒野,骟了你!偷情的男女转过脸,满瓮傻了,男人是队长,女人竟是满瓮的女人谷子。
       满瓮一言不发,回家蹲在磨石边,霍霍磨着菜刀。满头白发的娘牵着小孙孙的手,颤颤巍巍挪到满瓮身边问:儿阿,想咋样?满瓮说,杀了狗日的队长。娘说,问问谷子吧。
       满瓮提着明晃晃的菜刀,瞪着谷子。
       谷子拽拽穿戴整齐的衣服说,是俺愿意哩。
       满瓮手一松,菜刀咣当掉到地上。满瓮撕着自己的头发喊,谷子你咋能这样?
       谷子泪流满面说,你丢下老的撇下小的,想过俺一个女人的苦处吗?想过一家人要吃饭吗?
       娘拽拽满瓮说,为了一家的老小,还是安安稳稳过日子吧。说罢捂嘴痛哭起来。
       满瓮扑通给娘跪下说:娘,俺往前看,行不!
       麦子地
       麦子听到娘扯着沙哑的嗓子喊:掐死我吧,掐死我是孝顺。麦子就扒火燎灶去烧炕,娘有风湿病瘫在炕上,常因浑身难受寻死觅活。爹死得早,麦子除了下地干活,还要伺候瘫在炕上的娘,拉扯三个挨肩的弟弟。
       麦子找到队长,请求队长让大弟大黑看麦子挣工分,大黑那年虚岁十三,按队里的规定可顶半个劳力。
       队长说,麦子你不能太过分,大黑脑子少根弦,咋能去看麦子?
       麦子说,大黑会轰鸟赶鸡,你给他一条活路吧。麦子说着就给队长跪下了。
       大黑就拿着一根长竹竿,极认真地在麦子地里轰鸟赶鸡。麦子不放心大黑,收了工常在麦子地里帮大黑。队长也不放心大黑,抽时间也到麦子地里转游。
       那天收工,队长又转游到麦子地里,放眼四望,看不到大黑的影子,就信步走进麦田里。队长走着走着,忽然就住了脚,队长发现麦子蹲在麦子地里,正在一穗一穗揉麦穗,那刚刚灌满浆的麦粒,被麦子装进贴身的口袋里。
       等麦子发现队长,麦子真不知说啥好。
       直到队长扭身要走,麦子才知事情不妙。她一把抱住队长的腿不放,并且哭诉着乞求队长千万别说出去,千万别换了大黑。
       队长想拔出自己的腿,麦子死抓着队长的裤子不放,结果把队长的裤子扯了下来。队长一怔,麦子也一怔。
       队长跟麦子要裤子,麦子不给,只说不能换大黑,不能说出去,要不我……,麦子一闭眼,撕开了自己的小褂,我告你……
       大黑还天天拿着长竹竿在麦子地里轰鸟赶鸡,只是这年收麦子的时候,大家发现麦子地里许多麦秆上的麦穗都空了。就摇头叹息,看来大黑还真是脑子少根弦,连这点简单的活也干不了,让鸟雀把麦子叼去不少。
       本栏责编 万国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