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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旅情怀]爱上黑山的捆粑
作者:周凤武

《含笑花》 2006年 第04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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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年前的夏天,我从军校毕业,被颠簸的汽车拉到中越边境的大黑山连队。大黑山连队是我们军分区最艰苦的一个边防连队,山高路远,冬天大风寒,夏天太阳烈。
       我在军校学的是营房建筑,到连队当的是步兵排长。军事指挥,我从未学过,在队列前一站就会把脸憋得通红,边防执勤更是一窍不通。工作中又接二连三地出现失误,三把火倒把自己烧得威信扫地。我的情绪跌到了冰点,开始想办法要调离边防。
       连队附近有个壮族寨子,住着四五十户人家。寨子里有个孤寡老人罗大妈,一直是我们连队的帮扶对象,这几年连队帮她种的八角、草果收成不错,大妈的日子也越来越好过。
       中秋节晚上,深山里的天气已经很冷,还飘着小雨。指导员和我提着月饼去看望罗大妈。看到我们的到来,大妈喜出望外,赶紧把我们拉到火炉边,给我们一人倒了一杯浓浓的烤茶,又忙着从吊在屋顶的竹篮里取下两个黑乎乎的东西放在火炉边。我就着炉火一看,有点像端午节包的粽子,只是样子不同,长条的,用芭蕉叶包着,中间还用两根细线捆着。
       “大妈,您这是什么?”我好奇地问。
       “孩子,你是刚来吧?这是我们壮族的捆粑。”
       “捆粑?大妈,是不是把粑捆起来就叫捆粑?”
       大妈笑了,用火钳把粑翻一个身,“我们的这个捆粑可不是用一般的粑捆起来的。以前我们山里人粮食少,吃不饱,用一种叫炸木的树烧成的灰,拌到煮熟的糯米里,放上些野芭蕉,加上调料,然后用芭蕉叶包起,用线捆好,蒸一蒸就成了这捆粑。”
       “大妈,这灰也能吃呀?”我可是头一回听说。
       “能吃,这种炸木树烧成的灰烤起来香得很,还能助消化。”
       捆粑很快烤好了,闻起来倒是挺香的。指导员拿起拍了拍灰,剥开芭蕉叶,有滋有味地吃起来。来之前,指导员交代我,要是大妈给东西不吃,她会生气的。我实在想象不出有多好吃,为了顾及大妈的一片热情,我把捆耙拿起来,剥开外面烤焦了的芭蕉叶,整个就像一根黑木炭,看了就有点反胃。我放到嘴边轻轻咬了一口,什么怪味!我正要吐,抬头一看,大妈和指导员正盯着我,我只好强咽下去,“大妈,好吃,好吃,不过我今天吃了很多月饼了,肚皮实在装不下了,我带回去再慢慢吃。”大妈的脸色有些难看。
       回连队的路上,指导员讲起他三年前来这里时,刚开始也是吃不下这捆粑,后来慢慢爱吃了。“你刚来,肯定吃不惯。这粑要多吃几次才会习惯,只是有的人吃一次觉得难吃,以后就再也不尝了。”晚上的山风很冷,兜里的捆粑还有些烫。晚上躺在床上,指导员的话让我想了很久。
       在后来的日子里,指导员处处耐心教导我,从巡逻执勤到战术动作,从上政治课到与战士谈心,还要求我天天和战士一起摸爬滚打。很快,我从失败的阴影中走出来,样样都要喊“看我的”、“跟我上”,在战士心目中重新树立了威信。一天到晚过得很充实,再也没有时间去琢磨如何调离边防了。节假日,指导员还是经常带我去罗大妈家帮忙干农活,种地、收草果、摘八角,大妈少不了每次烤两个捆粑。
       第二年夏天,指导员调团里任股长。指导员离开连队那天,带我去跟罗大妈告别,大妈还是烤两个捆粑招待我们。我一闻到香味,直咽口水,刚一烤好,我急不可待地拿起剥开就咬,烫得我直吐舌头,“大妈,好吃,真的好吃!”把大妈和指导员逗得笑弯了腰。
       三年后,我也离开了大黑山,被调到城市机关工作。偶尔走进街头小巷,远远闻到类似捆粑的香味,仿佛间又回到那遥远的大黑山,一伙人围在昏暗的小屋里,微微的火光映红每张开心的笑脸,浓郁的捆粑香味伴着欢声笑语飘遍整个山寨……
       最近,快该调职了,首长问我有什么打算,我毫不犹豫地回答说:“想回大黑山当指导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