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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旅情怀]真情伴我一路走来
作者:杨 猛

《含笑花》 2006年 第04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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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岁月如梭,时光荏冉。一九九九年军校毕业至今,六年如弹指一挥间,在不知不觉中我已经从一名排长成长为一名师级机关的宣传干事。回首来路,尽管有过许多彷徨、痛苦和委屈,但也拥有过不少幸福和快乐的时光,每每想起来,总似一杯美酒,给人以许多美好的回忆……
       (一)
       军校毕业,我来到著名的者阴山脚下当了一名排长。这里条件很艰苦,周围大山林立,一眼望出去只不过百米之遥。三两户人家散落在连队附近的树林深处,偶尔零星的鸡犬之声,更显出边境村寨特有的那份与世隔绝的宁静。从繁华的都市来到这个僻静的小山村,刚开始,我还有些新鲜感,但时间一长,我的孤独感像疯长的草一样,每天繁忙的工作也无法让其消除些许。我得了严重的忧郁症,一个晚上接一个晚上的失眠,让我痛苦无比,整天都是无精打采的样子,严重影响了工作。我无时无刻不在幻想着离开这里,到外面我当时认为精彩的世界里去奋斗。就在我痛苦彷徨的时候,一个至今看来对于边防军人再平凡不过的故事深深打动了我,也因为这个故事,改变了我浅薄可笑的认识,让我重新鼓起了生活的勇气。
       那是个深秋的傍晚,天边还挂着一抹残阳。一辆灰头土脸的北京吉普缓缓驶进营区,车子一停稳,早早等在那里的连长、指导员急步上前打开车门,热情地扶下一位上尉军官。那是连队的医助,姓李,因患有严重的风湿性关节炎,刚从分区医院住院回来。连队其他干部和一些老兵都围着他嘘寒问暖。因为我与他不熟,加之学生官特有的“清高”,比起大家我就显得冷漠得多。但是,正当我转身离去之际,医助有些蹒跚着向我走来,伸给我一双热情的大手道:“这是杨排长吧?”我很不好意思,极勉强的道:“医助,你好。”可能是因为听了连队干部反映过我的情况,于是晚上就有了医助对我的一夜推心置腹的长谈。谈心是在他的“家”里,说是“家”,其实是连队的医务室,一个10平方米不到的小屋。小屋分两间,外间整整齐齐摆着药品和器械,里间是他的卧室,淡淡的漫着一股药味,简朴得只有一个衣柜、一张椅子和一张床。我坐在床上,他倒给我一杯水后,坐在我对面的椅子上开始谈起了关于他的故事……
       “我八九年医专毕业就来到连队,不瞒你说,刚来那会儿,也有过和你一样的彷徨。当时连队的条件比现在还艰苦,电话、交通都不便,不少官兵生了病往往得不到及时医治。作为一名军医,从官兵们渴盼的眼神中,我看到了我的责任,于是,在几经艰苦的思想斗争后,我最终还是选择了留下。这一留下就是整整十年!十年来,我不知挽救过多少战友和老乡的生命。为补充药品的不足,我经常上山寻找草药,足迹几乎踏遍了这里所有的大山,也因此患上了严重的风湿性关节炎,一遇天气变化就痛得下不了床,但我并不后悔,因为我的真情付出,赢得了官兵们的心,样样事情抢着为我干,老乡们也隔三岔五来看我。呆在医院的这段时间里,我也在经常思考一个人活着的意义。不管别人怎么看,我想,一个时常把别人装在心里并努力为之付出的人,一定会在别人真诚的肯定和赞赏中获得快乐,这就是人活着的意义。兄弟,你的军旅还短,作为一位老兵和兄长,我只想对你说,安心留下来吧,我们大家都需要你!”
       从医助家里出来,我的眼睛有些湿润。医助的话如万点甘露,滋润着我干枯的心田,似一湾清泉,荡涤着我粗俗的灵魂。借着月色,我健步向宿舍走去。这一夜,我睡得很香……
       (二)
       二OOO年六月,我被借调到团组织股工作。这是我人生的一个重要转折。之前,听人说机关人际关系复杂得很,说话办事都得小心。因此,刚进机关的我,就像《红楼梦》里的林黛玉初进贾府一般,时时处处谨小慎微,不敢越雷池一步。股长姓黄,三十出头,中等个,鼻梁上架一副眼镜。话虽不多,但人挺好,写得一手让我们佩服得五体投地的好文章。刚投在他的门下时,过去很少接触公文写作的我,经常被“逼”得喘不过气来,有时废寝忘食好不容易弄出一篇材料来,送到他手中,他最多浏览一下,便“唰、唰、唰”大笔一挥,将其改得面目全非,有时整篇文章改得就剩下了前面的主送机关和后面的成文日期,让人羞愧得真想掉泪,但就是股长的“狠心”,才为我打下了后来从事政治工作的良好基础,我从内心深处感谢他。
       股长温馨的家经常是我们这些单身汉双休日改善伙食的地方。嫂子炒得一手好菜,经常让我们大饱口福。有时我们也商量着提些水果之类的东西,尽管如此,却丝毫没有亵渎我们之间的纯真感情,反而使我们更亲如家人,无话不说。股长一家对我们的深情厚意,至今想起来都让人感到温暖。
       股里有位姓杨的干事,和股长一样,也是个待人很好的兄长,负责纪检,工作很敬业,但遗憾的是,他的家庭却很不幸,两口子经常打架。一天夜里,杨干事家再次燃起“战火”,相互破口大骂,大打出手,各自都不同程度的挂了彩,整个院子被闹腾得鸡犬不宁。我们一边劝架,一边给股长打电话。股长和嫂子气喘吁吁从家属院跑上来,与我们一道又是拉又是劝,好不容易才平息战火。当晚,股长做东,叫上大家一快去吃夜宵,我们当时都没有食欲,却都与股长一家同样的心情,是多么的希,望杨干事一家尽快的好起来啊!后来杨干事交流到了其他地方,关于他的家事,后来我们谁也没有再提起,但是那一幕想起来有些苦涩但丝毫不缺人间关怀的往事却永远留在了我的记忆深处。
       (三)
       二OO一年初,我到西安政治学院学习,尽管时间只有一年,但在这里我又好像回到了母校,在充分感受浓浓情谊的同时,我取得了一定成绩。
       我是个喜欢搞点小文学的人,尽管很少在媒体上抛头露面,却从中获得了无尽的乐趣。我所在中队的学员,来源遍布全军,年龄相差甚远,兴趣五花八门。中队的管理难度实在不少,特别是每天晚上准时熄灯的制度很难落实。有少数老同志自身要求不严,他们睡眠少,除了扯着嗓子摔老K外又没有其他更好的爱好,所以每晚十二点前你是别奢望进入梦乡的。我们这些“小人物”也只有忍气吞声的份。深受其“害”的我,决心要“收拾”一下这些“老家伙”们。
       一天夜里,外面的吆喝声实在吵得人睡不着。我于是爬起来,借着窗外透进来的淡淡月光,触景生情,写了一首自鸣得意的打油诗,然后下得床来,蹑手蹑脚摸到一楼,将其贴到了大门口的通知板上。次日出操回来,队长站在队伍前面,非常严肃的掏出一张纸条举过头顶扬了扬道:“同志们,今天,我给大家读一首诗,这对一些同志可能会有所启发。”顿时,一股热流传遍了我的全身,我不知道下面会发生什么,紧张到了极点,心“嘭、嘭、嘭”的跳得厉害。
       “昨夜多噪音\惊醒一楼人\人睡你不睡\何必夜逞能\严人先律己\重己先尊人\相处不容易\理解是真情”
       队长念得有点“义愤填膺”,特别是在“严人先律己,重己先尊人”两句上口气很重,明
       显的感觉到那是他有意对一些违反制度的人的‘严正奉告”。
       让我惊讶的是,自那以后,尽管少数老同志熄灯之后仍在摔老K但声音明显轻了许多。事后,很多人都在猜测这首诗的作者。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我最终还是被“抓”了出来。那些被“揭发”的老同志们,真是大人大量,不但没有给我穿“小鞋”,反而对我的“义举”给予了赞扬,特别是对我那首“打油诗”更是赞赏有加,还给予了我许多的鼓励和指导。大家对我的一片真情,给了我继续在写作这条充满艰辛的道路上不断奋斗的巨大动力和勇气,在随后的日子里,我写下了《军队党的建设必须坚决反对权力私有化》等十余篇拙文和《延安行》等20余首小诗。其中有两篇论文分别被“西安地区军校论文研讨委员会”和学院评为优秀论文。可以说,西政的一年,是真情涌动的一年,是我取得很大进步的一年,我深深的怀念每一位老师和同学,尽管随着岁月的流逝,他们的名字都会从我的记忆中慢慢变得模糊,但那一份份厚重而纯真的友谊必将伴我一生。
       (四)
       从政院回到久别的团机关,我仍在组织股当干事。团里换了许多领导,老团长调到分区任参谋长去了,新来的一些首长都显得很陌生。黄股长调到了分区机关,杨干事也交流走了,听说是去了一个县人武部。新任股长姓赵,原是宣传股的干事,过去大家都很熟,现在当了股长,突然称呼起职务来,真有点不习惯,股里还有一位新来不久的干事,姓陈,湖南人,小个子,浑身透着灵气,口才很好,曾多次在团和分区组织的演讲竞赛中拿过名次,写得一手好材料,深得首长们的厚爱和同志们的钦佩,后来我们成了好搭挡。原来的“铁哥们”赵干事还在,见我回来,很是高兴,晚上我们找了家啤酒楼,喝了个一醉方休。
       从一九九九年到二OO二年,掐指算来,我参加工作也近三年了。跟我一起分到团里工作的战友有近三成的都提了职,而我,还是一个借调机关的排长。年轻人固有的虚荣心使我变得消沉起来。后来,一件对我而言意义非常重大的小事,犹如一股春风,再一次为我鼓起了人生的风帆……
       那是个不眠之夜。为赶写一份材料,我整夜未宿。次日交班会后的半个小时,是例行的团领导集体办公处理财务的时间,我正好有笔账要报,待交班会结束后,便匆匆拿着票据往楼上赶。进到交班室一看,早有一大群人等在那里了,脸上都挂着争先恐后的神情。我实在有些沮丧,正当我转身欲走之际,背后传来了团长的声音:“小杨,你回来,我先审你的,昨晚又熬夜了吧!”团长的声音,豪爽中透着几多关怀。顿时,一股暖流传遍了我的全身,眼泪差点掉了下来。这件小事,于军务繁忙的团长来说,年久日深,可能早已忘记了,于我,却一直记在心里。正如一篇《免费而珍贵的礼物》的文章中写的那样:“一句关怀的话,就是一个免费却珍贵的礼物,在我们的生命里,看似微不足道,往往却重如千钧”。团长的话,是我今生收到的最珍贵的礼物,让我倍感温暖,充满信心。我于是不再消沉,更加努力工作。后来不久,我被任命为边防某连政治指导员。在指导员岗位上,我兢兢业业,勤奋工作,一直干了近三年,后因成绩突出被调到分区机关当了一名宣传干事。往事如风,真情难忘。回想起过去的点点滴滴,尽管有过许多坎坷,但正因为有着首长和战友们的亲切关怀和热情帮助,在军队这个真情涌动的集体里,我才得以激情飞扬地一路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