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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林]情问
作者:朱志刚

《含笑花》 2006年 第03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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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3岁前,庆是个很单纯,且感情细腻、想像力丰富的人。
       庆生长的地方是个小县城。那年头小城的开放力度不大,庆的胆子更小,从他看到女孩子会脸红的时候开始。就成为班上同学们逗趣的对象,每每这个时候庆除了脸红还是脸红。这时候的庆正是少女怀春的年龄,胆小的庆是少男怀春,这时候正暗暗地喜欢同班一个文静秀丽叫洁的女同学,庆知道这叫暗恋,既然是暗恋,庆就没勇气表露,每次见到洁,庆都低着头避开,没勇气表露的庆只能在心里想象着有一天他会给洁送上一束漂亮的玫瑰花,不过这束玫瑰庆直到师大毕业重新分回到母校任教都还没有送到洁的手中。
       洁没考上大学,但洁靠父亲在这个县城的影响力,三年前就开始在县委办公室上班,所以庆毕业回来后见到洁觉得洁成熟了许多。庆这时候还在想着送玫瑰花的事,几年大学经历给庆增添了许多的勇气,他开始凭自己对生活的理解发挥他丰富的想象力,勾画今后人生的风景画:与洁相亲相伴,安安静静和和美美度过自己的一生。这时候的庆喜欢平淡,他自己一直认为平平淡淡才是真,何况自己从小的理想就是做一名教师,现在算是如愿以偿,如人生再有洁相伴,人生何求。当他把玫瑰花送给洁时,洁对他说:很久以前我就喜欢你了。听到这话时庆欣喜若狂。洁又说:不过那时不懂事,现在才知道我们不合适。庆急了,再问,洁不再说什么,没接玫瑰花走了。庆失魂落魄,多方打听才知道洁跟别人说过这样一句话:这年头,当教师没钱、没权更没前途。听到这话庆整个儿傻了。
       一段时间后,庆体外体内蜕了层皮,那年他23岁。
       之后庆开始发奋。从到乡上当副乡长、乡长、乡党委书记到县局当局长,庆都是领导、群众公认的好官,庆升得很快。庆还在乡上的时候,洁就结婚了,丈夫比洁大5岁,当然也比庆大5岁,在一个很有实权的县局当副局长,按洁跟别人的说法,年轻有为、很有前途。庆到县局任局长刚好是洁的丈夫的领导,跟洁见面的机会多了,每次见到洁,洁都低着头,庆也装着不认识洁,只是每每这时候庆都会想到做同学时的洁,庆这时候还不满30岁,年少有为,踌躇满志。这时候庆认识了静,静刚大学毕业,庆每次约静出来都是一句话:静,今晚请你吃饭;或是静,今晚请你喝茶。庆不再像少年时那样只是暗恋,很快,庆和静到了谈婚论嫁的时候,这时候庆遇上了问题,庆的住房很窄,单身时好打发,结婚就不行了,静说买吧。庆说得贷款。静不相信,说当这几年领导没钱买房子,骗谁呀,庆说真的没钱,当领导不贪、不占、不挪,好多时候还得花自己的工资,所以没存下多少钱。庆说的是大实话。请静吃饭喝茶都是自己掏腰包的,静就是不信,庆急了说我发誓,静恼了说谁要你发誓,甩手走了。庆以为静只是一时气恼,但静过段时间捎来话,说现在是金钱时代,当个小官有什么用,没钱过不了日子,她不嫁穷光蛋。听到这话庆又傻了。
       之后庆开始反省,反省的结果是变得跟一些他以前看不起的当官的没多少区别,要说区别就是胆子更大。没多长时间庆盖起了小洋楼,没多长时间庆升任了副县长。这一年,他30刚出头。
       这一年市委书记到这里视察工作,因为涉及庆分管的工作,庆全程陪同,临走时书记拍着庆的肩说:小伙子,早就听说过你,果然很能干,名副其实。只是该结婚了,结了婚才更成熟嘛。庆独身这么多年,精力差不多放在工作上,白天没什么,晚上抱着枕头睡觉的滋味也不好受。虽然接触的花花女很多,但他在这方面不像其它方面说变就变,随便不起来。书记的话庆记在心里,他把认识的未婚女子在心里排了个队,也没有能在心里多停留一会的。正在这时庆从网上认识了雪,刚认识雪时庆并没有往那方面去想,随着时间的推移,庆感觉到每天跟雪聊天是他一天中最快乐的时候,渐渐地,雪在他心中的位置越来越重,后来他们开通了视屏,一起聊天就像面对面一样。
       这天庆下乡回来,办公室秘书告诉他有个女子找他,庆没在意,平时找他的人多。他走进接待室,一个既熟悉又陌生的少女从沙发上站了起来。看到她,庆不由怦然心动。这是个穿着得体,身材、面容都十分姣好的少女。少女见到他,轻轻地叫了声:庆。庆突然间有了种窒息的感觉,十分吃力地问少女又像问自己:雪,是你吗?
       少女就是雪,长时间的网上聊天,庆已深深爱上了雪,只是一直觉得网络是虚拟的,太过认真也不真实。但现在真实的雪就站在他面前,真实的雪超过了庆所有的想像。
       当庆领着雪走进他漂亮的小别墅时,雪问:这是你的家?庆说当然,看着房内的摆设,雪以少女的敏感嗅到了什么,又问:只你一个住吗?庆故作轻松地答:当然,不会有女人的,除了你。雪不再言语。许久,雪又问,你买这房还欠多少钱?雪这么问,庆想到了静,忙说,没欠钱,现在还有存款呢,庆说了个数。庆这么做自己都无法解释,也许是太在乎雪了。雪听到庆说的数,吃惊地睁大了眼看着庆。雪又说,你没说你是副县长。庆忙解释说,我原来就是教师。当初网上刚认识雪时,庆说自己是中学教师,为什么这么说,庆也说不清楚。
       之后雪不再言语,庆搜肠刮肚也找不到合适的话来说,庆狠狠地拍了拍自己的头,骂自己怎么会脑子变成糨糊了。也奇怪网上聊得那么默契,见面就什么也不会说了。
       许久,雪说我要回去了。庆似乎听错了,但看到雪站起身提起包,意识到雪真要离开了,不由得急了。但雪决心已下,连夜回去了。
       第二天庆上网时雪没来,第三天也没来,庆如热锅上的蚂蚁,第四天庆收到了雪的电子邮件。
       庆:
       我鼓起勇气去找你,是因为我在不知不觉中喜欢上了你,我请了一个星期的假,根本没想到要连夜返回。你说你是教师,这是个平淡而高尚的职业,我很喜欢,你却是个副县长,这也罢了,我觉得我喜欢你这个人,本不该计较你的职务。我是个单纯的姑娘,对一些复杂的事我无法理解也不想去理解,我觉得我自己今后的生活应该是跟自己相爱的人相濡以沫、白头偕老,平淡而又幸福地走完自己的一生。而你如此做官,不能给我安全感。对不起。
       这封邮件,庆看了很久很久。
       这时候的庆,又想起了他的初恋。
       本栏责编 万国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