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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活随笔]大龄女童
作者:周家鸿

《含笑花》 2005年 第03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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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子《道德经》里有这样一段话——“天下之至柔,驰骋于天下之至坚。”坚强的东西往往抵挡不了最柔弱的东西,柔能胜刚,也能胜强。比如空气和水,几乎能摧毁这世间所有的东西。那么,只要刚强存在的一天,柔弱也将永远伴随。如果说男性代表着人世间的阳刚,女性则代表人世间的至柔,两者相辅相成,缺一不可。
       然而,千百年来,中国女性为人类创造的美德与智慧,往往都在浩淼深远的封建历史长河中,起伏涤荡,化成烟、化成雨,消失或飘散得零零落落,真正能够流传下来的,要么是几个顶尖影响的人物,要么就是在民间以故事形式口头传了下来,影响较大的那部分。其中,神话了、成仙了的女性,自然就成了人们心目中的向往。
       而男性,由于身体结构等方面的原因,在很大程度上操纵着尊严与卑微、伟大和渺小之说,女性的地位于是总处于低下;甚至,还有人将女性的柔弱着意刻划,作成“惟小人与女子难养也”的讥讽和笑料之谈,把女人与人世间最卑鄙、最无足轻重的小人放在一起相谈论。
       纵观中国数千年封建旧时代女性的血泪史,总是沉浸着令人辛酸的过程,就是这种在民间自然生成的重男轻女观念,时至今日,仍然在人们心中留下了难以抹平的印记。在边疆少数民族地区,这种旧时代遗留的痕迹,往往得花大量的时间和经历,慢慢地教化,最后让它淡化。新中国诞生后,中国共产党领导的各级政府,为此而做出了极大的贡献,各级妇联的成立,就证明了党和政府对这一工作的重视。
       在文山,由于多种民族杂居,又处于边疆和偏僻地域,这种现象显得更为严重和复杂,请看一组数据:文山州有妇女1540656人,比例47.14%,农村妇女占80%以上,其中70%是少数民族。于是,很多生活都还成问题的农村,女孩受教育的程度相对要低得多,她们处于一种迫切需要读书、认知的状态。于是,作为以提高妇女素质为根本,帮助妇女脱贫致富为目的的州妇联,为此而付出的努力,相对就要多一些。于是,“中英大龄女童”项目经多方争取和努力,由此而确定在文山州西畴县试点实施。
       在州妇联工作材料中,有这样的调查情况:女孩辍学率比男孩高,就业机会比男孩少,女婴死亡率比男婴高得多,女孩做家务比男孩多,男女比例已经开始失调;农村女孩自信心较弱,自身技能与需求差距大。这些现象,反映了农村女童普遍受到的歧视,女性的不平等待遇,仅只在女童身上,就已经反映出了一个大体的概况。
       来自山区和田园、各个角落的呼唤,因此而汇集到了各级妇联干部的手中。新中国成立已经五十多年,这种情况的普遍存在,让很多妇女干部为此而哀叹,同时,也给大批敬业心强的妇联干部提供了锻炼自己的机会,并能够在这一系列繁琐的工作中,倾心付出,耐心又细致地工作着。文山州人大副主任、妇联主席张琼昌是个有着多年基层经验的老领导,又在妇联机关工作了多年,谈起大龄女童项目,她一针见血地指出了我州农村妇女在观念和环境、教育等诸多方面存在的问题。她认为,项目所带来的最大效益就是社会效益,一是可以解决大龄女童的技能培训,促进她们多学习文化和生存技巧,有机会和能力参与到社会经济发展中来;二是可以广泛地提高妇联机关工作人员的工作能力,扩大妇联机关的办事效率和社会影响力。
       在文山,由于财政困难,要花大量的资金投入到这样的项目中,显然不可能,于是,向外争取,就成了妇联工作的主要任务。很多时候,妇联干部差不多都是风餐露宿,一边到基层调查,一边熬更守夜写材料,向外争取项目,诸如花桥石榴、克广小额信贷、母亲水窖、沼气池建设等造福农村妇女的项目,一个个被争取得来,仅仅最近这几年,就争取了各种项目10多个。
       中英大龄女童项目在全国只有六个县的指标,显而易见,竞争是十分激烈的,由此也可想象,我州各级妇联为此付出了多少汗水和心血,省妇联在这个项目上也给予了极大的关怀和照顾。这个项目周期三年,我州的西畴县由于是第一个最先试点县,没有可共借鉴的经验和学习的东西,作为领导机关的州妇联,工作量和难度,肯定要大得多,可谓是“摸着石头过河”,一边摸索一边干。然而,辛勤劳动终于会有收获的时候,通过这个项目的实施,西畴县13—18岁的女童将有20%能接受文化知识培训,10%的女童直接受益,由此而让一直渴望学习知识、走出困境的新一代女性,从此改变传统的生存方式。
       我妻子就是这个项目实施地区的妇联干部,在此项目开展期间和启动前,整个家庭就已经感觉到了某种紧张的氛围,孩子和家务差不多都落到了我一个人身上。喜幸的是,本就是做宣传干事出来的妻子,在妇联办公室期间,竟然又学到了很多东西——妇女知识,为人处世,写作水平等,都有了很大的提高。经过这样那样的锻炼,她的心胸变得宽广了,有时,我在工作和生活中碰到的不快,反倒能从家庭里得到化解,本来怀着的怨气顿时烟消云散。
       试点项目的作用是无穷的。一个普普通通的女干部都能得到锻炼成长,在领导岗位上的人们,原本起点就高,功底就厚,素质就好,经过这样那样的磨练,心胸肯定更加宽广,能力和水平也肯定会有更大的提高。
       再来看看女童们。我在基层工作将近二十年,记忆之中,贫困女童总是因为家庭的因素而过早地离开了学堂。当然,有的也因为父母观念的陈旧,认为女孩子终究要嫁人,在她们身上投入太多,“划不着”,不如早点让她为家庭做些力所能及的事——看看,多么愚昧而又落后的观念!另有一些,则由于环境、区位等综合原因的影响,不仅读不成书,反而因为某些原因,造成一生遗憾。
       两年前,我在一个并不是很贫困的村庄里采访过一两个女孩,她们的母亲因为家庭纷争,随着一个到本村干木活的外地人跑了,年轻的父亲为了维持家庭的生计,只好早早地外出务工。这样,两个可怜的女孩子就这样孤独地留在了家里。幸好大伯大婶心肠好,为她们解决了生活问题,还供只有12岁的小女上学,14岁的大女因为面部带有残疾,羞于见人,便辍学了。不料,大伯大婶因忙于生计,难以全面照管,两个孩子竟相继被村里一个恶魔糟蹋,而且不止一次。可怜的孩子从此辍学在家里。后虽经婶伯多方奔走,恶魔被判了7年徒刑,可是两个孩子心灵早已蒙上了巨大的阴影,从此不敢再去上学。大龄女童项目-的实施,这两个少女终于又可以受到教育。我为此而无比欣慰。
       那么,这个事业就是一个善良的事业,从事这个事业的人们,肯定也都怀着善良的心肠,人们都相信,她们一定能把事情做好。
       男人有多重身份,妇女也担负着多重角色,她们在单位要干好工作,在家里还要当好母亲、妻子、女儿、媳妇。文山州的妇联干部们,正是这样认认真真地体现着自己的人生价值,用实实在在的行动,把一个“女”字越写越大,真正顶起了文山各项事业发展的“半边天”。
       而女人付出的爱,又岂是平淡的笔墨能够书写得完的?我们不妨用张琼昌主席的话来概括,也算是抛砖引玉——
       “作为女儿,父母给了你生命,你要报答、孝敬他们;
       作为妻子、你是他的伴侣,你的爱是丈夫生命的力量;
       作为母亲,孩子是你生命的延续,爱情的结晶,你的爱是孩子成长的营养,也是事业成功的基础。
       ——拥有这些爱,一个女人才会变得更完美!”
       多么经典而感人的语言啊。写到这里,我不禁为我是一个作者而惭愧——惭愧自己清淡的平铺直叙的习惯性语言,不能精彩地录下这些感动人心的事迹;惭愧我不善于发议论作总结,不然,我会将这种伟大的工作赋予一个恰当的称呼。惭愧连这篇文章体裁,也不好归成散文或者其他什么文体了。幸而,人们都知道,文章都是用以表示人的心迹和愿望的东西,不论你将它看作边缘文体,还是“四不像”,只要该说的话我已经说完,听者已经听明白,便知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