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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活随笔]琴音漫漫
作者:剑 方

《含笑花》 2005年 第02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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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岁月的长河中,记忆犹如垂钓者投放的沉钩,于摇曳的浮子下,观风听雨,似梦非幻。随便抖拉起时光的钓竿,这在蓝天碧水间欢跳的音符 1—2—3—4—5—6—7,足可让我对它一生都感念。
       橱柜里珍藏着的这台小钢琴,屈指算来已有二十多年了,黑亮的琴面,流彩闪闪;乳白的琴键,徘徊在那笨拙的两手间。现在叫我拿来展示它,丝毫也不觉得它有非凡的魅力,然而上个世纪七十年代末,它的身价却不一般;玖点捌元的人民币,是我和小妹积攒了两年的压岁钱,约占母亲月工资收入的三分之一,用作书杂费,它可供我把小学读完。如此豪奢极品,并非我们对音乐天生着迷,梦寐难安,而是内心深处对一种乐器的顶礼膜拜,令我们倾囊无憾——扬琴。
       这是一架多么奇妙的扬琴啊,许多根银色的琴弦安嵌在梯形状的扁木箱上,略凸的琴面大概有三尺来长,十几寸宽,用竹制且富有弹性的小槌轻击那细细的琴弦,旋即有清脆悦耳的音色,飞向无垠的云天。我第一次见到扬琴,是在学校组织的文艺演出台上,它支放于锣、鼓、二胡的中间,显得高而不华,贵而不艳;再看它的演奏员,正襟端坐,双手各操一个鹅黄色的小竹槌,上下左右娴熟地轻击着根根琴弦,一支支优美的曲子让我们这些师生观众雷鸣般欢呼不断。什么样的年代,就创作出什么样的画卷。当时我们的学校以活动为主,三天一劳作,五日一会演,教课的时间非常有限。由此我便有了许多机缘来感受扬琴的旋律和乐感,并且也很快就知道了这位演奏员的名字——她叫谈红,是初二班的文体委员。几年后,当我惜别母校,走进一所新建的中学,扬琴的悠悠音律还追随着我的梦幻,从寒冷的严冬迈向和煦的春天。而我所钦慕的那位演奏员,她高中毕业后,响应党的号召,积极报名到了贫困边远的乡村,做了名赤脚医生,又红又专。
       如果说扬琴给我空白的思维开启了一扇欢快的音乐之门,那么下面这台红色的手风琴,则使我有幸领悟了音乐的无限情韵。记得是在校庆五周年的文艺联欢会上,各年级的节目按顺序进行,当主持人报完下一个节目:男生独唱《外婆的澎湖湾》时,但见一个胖墩墩的男同学挺胸昂首走上台来,身后跟着的那位女孩则格外的显眼,因为她怀里抱着一台沉甸甸的红色手风琴,这让大家感觉特新鲜,要知道,我们这儿的音乐课向来是照书干唱的,只在学校组织的节日庆典时,才能从录音机里听到些耳熟的音乐伴奏。台下屏息般的静谧,就看女孩面色从容地在早备好的木椅上坐定,左手慢慢拉动风箱,右手轻轻按动琴键,一个个绝妙的音符,抑扬顿挫,仿若流自仙人的指尖;再听男生的到位配唱,真可谓是天地无双,上苍感叹。在我毕业离校的次年,有同学相告:独唱的男生死于先天性心脏病。闻罢,深深的惋惜令我缄默。但不知那位伴奏的女孩有何感受,她的手风琴又是否动听依然?
       我曾不止一次在自己的小钢琴上找寻着音乐的美妙之源,怎奈天赋与灵性都让我深感无比的遗憾。而多少年来我所收获到的,也不过是对音乐的粗略鉴赏。这虽不值得炫耀,可它却如师者,教会了我怎样咀嚼人生路途中的苦辣酸甜。
       今天,置身茫茫的人海中的我,应该特别感谢那给予我心灵启蒙的琴声,虽说它们萦回在漫漫的天际,但离我并不遥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