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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活随笔]生活随笔
作者:孙继泉等

《含笑花》 2004年 第05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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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楝子树(外两篇)
       
       ◆孙继泉
        一开始知道楝子树是通过这样一首歌谣:
        楝子树,开白花,
        从小在俺姥娘家。
        姥娘疼俺,
        妗子瞅俺,
        妗子妗子您甭瞅,
        楝子开花俺就走。
        楝子楝子你别开,
        俺在姥娘家再过几天。
        这是一首美丽的歌谣,美丽得让人心酸。
        从前,一般都姊妹较多,每年一开春,那些稍稍懂事能离得开大人而又没有入学的孩子就走姥娘家去了。这样一来可以使大人们利利索索地忙农活,二来也节省饭食,以便度过难捱的春荒。有的孩子在姥娘家一过就是一个春天。姥娘疼外孙是没得说,但做妗子的往往不喜欢了。特别是有些新娶的妗子,往往要给脸儿看。“妗子妗子您甭瞅,楝子开花俺就走。”楝子开花的时候,新麦就快下来了,孩子就由大人接回去了,有那赖在姥娘家不愿走的,免不得屁股上要热辣辣地挨上两巴掌。孩子回家后,跟大人老实一段时间,就该上学了。上学之后,就很少有机会在姥娘家久住了,一个人的童年差不多就这样过去了。
        我小的时候,也是这样在姥娘家过了好几年。姥娘家生活比我家稍强,但也不是特别富裕。我的姥娘姥爷,两个舅舅及两个妗子都非常宽厚和善良,妗子没有一个给脸儿看的。记得当时两个舅舅都会撒网逮鱼,我经常拎着篮子跟舅舅去拾鱼,回家以后就可以改善生活了。
        姥娘家没有楝子树,整个村子好像都没有。
        我的村子里是有楝子树的,菜园里,沟渠边,河堤上……我家墙外就有一棵。
        楝子树,开白花,朵很小,有紫色的镶边,花香浓郁,直沁肺腑,和其他的花香不雷同,也不相近,这种香就是楝子花香。花落的时候,花瓣均匀地撒了一地,地上就像铺了一方素洁淡雅的碎花布,叫人不忍心踩到上面去。楝子树上结的果子像葡萄一样一嘟噜一嘟噜地挂在枝上,一个冬天都不落下。在我的家乡鲁南,楝子树又叫苦楝树,它的果子大概很苦,连鸟儿也不吃,只有等待被风吹落,萌发新芽。
        离开故乡十余年了,至今我仍能记住的两种气味,一种是楝子花香,一种是眉豆架的那种独特的气息。
        在一条路上走着的时候,如果有一种气味,吸引了我,让我回顾流连,一找,准能发现附近有一棵在开着花的楝子树或是有一架挂满果实的眉豆。
        那年冬天,我应一个朋友之约,从邹城乘车到嘉祥去,在途中,我看到了一丛一丛的楝子树。我是从挂在树上的那些果子认出它们是楝子树的。这些楝子树和家乡的楝子树不是一个样子的。它们都长在一处,挨得很近,都高大、粗壮,有些像杨树和梧桐,有些男性化。我家乡的楝子树是些女性化的树。它们一般都是一棵两棵,在那里静静的生长着,长得较慢,形态很自然,很优美,干和枝都伸展得很随意,很轻松,是很婀娜的样子。而这里的楝子树因为长在一处,要争着接受阳光,挤占空间,所以要竞争,都悠着劲儿地往上长,也就顾不上其他了。在成长中失却一些美好的东西,是必须的。这样想着,不免就发出了些许感叹。
        见了朋友,我把关于楝子树的事情讲给她。她先是笑而不答,继而又若有所失。前不久,她在一家报纸上刚刚发表过一篇文章,题目是《凋落的楝子花》,是写情感的,调子很忧伤。她年龄比我小,可能不知道那首“楝子树,开白花……”的歌谣,不能体会“从小在俺姥娘家”的艰辛和乐趣,但她一定有着与楝子树有关的她自己的故事。一生中,每见着楝子树,都可能勾起她的或甜蜜或酸楚的回忆。
        一个人永远也不可能走进另一个人的真实的世界。让我们各自都珍藏好自己的故事吧!
        旱鱼
        旱鱼是在河里进行的,你首先要选一个适合旱鱼的地段,有鱼,而且水流又不是太急。
        旱鱼一个人不行。往往是三五个人一伙,快速地在选好的地方筑一道沙堰,暂时挡住水流,接着立即在沙堰的上游或者下游十几米处再筑一道同样的沙堰。倘若第二道沙堰是筑在上游的,便要筑得格外坚实牢固些。两道沙堰筑完,怕是没有不出汗的了,实际上,筑完沙堰,旱鱼的工作量就完成三分之二了。当你拄着锨杖稍事休息的时候,你望着河面,一股喜悦就涌上来了。你知道,这两道沙堰之间的鱼全是你的了。先甭这么高兴,继续旱鱼吧。你拎起铁锨,在下边的那道沙堰上随便那么一戳,沙堰马上便出现了一个巴掌大的口子,你接着用一把杂草塞进那个口子,水憋着劲儿地从草梗间往外走,鱼却一个也溜不掉。慢慢地,水少了,你们就合伙将两道沙堰往中间偎,偎到米把宽的时候,就会看到鱼跳了。再偎,鱼形毕现了,白花花的,叫人好兴奋啊。你把一条条巴掌大小或更大一些的鱼塞进篓子里,指头粗细或更小一点的鱼或者虾就不管它了,等一会儿水流过来,叫它们走吧,待它们长大了,再旱它们。你们吹着口哨,挎着鱼篓上堤了,河水又恢复了先前的样子,依旧不紧不慢地流着,好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
        这样的一个过程,很符合一个叫做“竭泽而鱼”的典故。实际上,这是跟祖先学的,是一种最原始最简单的捕鱼方式。用网捕鱼,用竿儿钓鱼,用炸药炸鱼,这都是后来的事情了。
        我的家乡有一条河,叫望云河,那条河正好穿过我们的村子。小的时候,我是没少旱鱼的。旱鱼是在夏季,但是洪水刚来的时候是不能旱鱼的,得等水慢慢地退了,流得平缓时才行,一般地都选在河湾里。记得我们每次旱鱼都捣腾整整一个上午,最后把鱼从沙窝里一条条“请”出来,搭配着分,然后用柳条串起来,骄傲地提着回家。无论大人怎么做这些鱼,每一次,最大的那条鱼都是我的。
        事隔十余年之后,我又被朋友邀着在外地的一个叫瓦曲的村子旱过一次鱼,旱鱼的方法与步骤和十多年前没有什么两样,不同的是,在回来的时候,感到了累。
        最近,我回了一次老家,惊喜地发现已经断流十余年的望云河里有了水,而且是不小的水,只是水流不如当年清澈,也不似当年那样欢快和悠闲。现在的河水不是太深,但却流得快,像急着赶路的样子。长长的河道里空无一人。没有旱鱼的,也不知道河里是否有鱼。
        回到家里,我问了几个少年,他们对旱鱼这件事情茫然无知。他们说,现在可以经常吃鱼,鱼是从市场上买回来的。
       那片水湾
        这里原来是一片水湾。水湾里生长着芦苇、薹草和青萍,水鸟在水湾里翩飞,不时一个猛子扎进水里,又极快地从水里弹出,叼出一条扁豆大小的小鱼,水中的鱼大概有十几种。夏天,村里的人穿了高筒水靴,用割草拾粪的叉子到水湾里叉鱼,一叉子下去,往往就叉上来三条五条。秋天,人们捞青萍喂猪,割薹草编鞋子,割芦苇盖屋。因此,村里的人非常喜欢他们的这片水湾。
        几年前,村里利用这片水湾整了六个四四方方的大鱼塘,让从上边流过来的水从鱼塘的东南角流进来,从西北角流出去,活水养鱼。镇上的领导说,这真是个好主意啊。
        原先这里离城还有七八里远,但是不几年,城市就撑过来了,且大有将这片水湾吞没之势。在这个时候,人们发现流进他们鱼塘的水变成了黑色的,还泛着泡沫。他们养的鱼很快就觉着塘里很不舒服,不停地翻腾跳跃着。若是阴天,你会看到一条条二三斤重的鱼贴着水面吸气,嘴张得像个菱角。早晨,看鱼的人不时能从塘边的草丛里捡到挺在那里的鱼。有一次,我在塘边散步,发现一堆十几条一般大小的鱼的干尸。我想,这一定是一次惨败的集体突围了。
        塘里的鱼基本上有数,而蛙却是无数了。蛙是两栖动物,但它大部分的时间还是生活在水里,然而这片鱼塘中的蛙大部分时间都生活在塘岸上。它们趴在草棵里,或者就大模大样地蹲在道上,听见有人走过来,才扑通扑通地跳到水里去。最东边那个鱼塘的塘坑边上,有几棵矮柳,柳有大拇指粗细,发着十来个枝杈,我经常发现每棵矮柳上都密密麻麻地蹲着二十多只青蛙,肚子一收一鼓,瞪着花椒粒似的眼睛,一幅漠然的神情。再看旁边的薹草,几乎每根薹草离开水面的根茎上都攀附着一只青蛙。鱼塘的东边,有一个废弃的堤渠,高出鱼塘水面大约六七米,在这上边走的时候,你也能发现一只挨一只的青蛙,你走到它近前的时候,它才慢腾腾地挪一个地方。有时候,我就为这些青蛙着急,你们走这么远,遇到危险的时候,可别忘了回家的路啊。
        鱼塘的旁边还有一小片荷塘,夏日,荷长得很旺盛,花开得也多。许是这水中的某些物质正巧适合它的生长,作了它的养料。可是,刚到秋天,这塘中的荷就枯败了,那么突然和迅速。第二天,到唐王湖去,发现那里正荷叶田田,且青翠碧绿,正在生长的样子。
        这片鱼塘的西头,有一座桥,桥的上面,是一条南北向的柏油路,是从村里通向外面世界的路。村里的人来来往往,走到这里,有时不经意地往这边瞥上一眼,不知道他们今天怎样看待他们的鱼塘,他们的原来的那片水湾。
        中秋节的时候,村里的人每人分到二斤鱼,塘里捞的,鲤鱼。但是,村里的不少人望着通体黑色的鱼,却不敢吃它。
       
       听雪之音
       
       ◆秋玲
       我一直渴望着南国的天空也能像北国的冬天一样,星星点点的飘下些许奇迹,生产出那种“千树万树梨花开”的喜不胜收的景致。每至冬日,总是静静的坐在窗前,仰望着那时而明朗,时而阴郁的天空。一次次,当寒冷袭过大地后,依然没有出现梦中那满满的一片白。于是我幻想着雪的样子。
        书上说雪花是六瓣的,晶莹透亮。书的描述给了我做梦的源。雪花真有剪纸上剪出的那么多花样么?它真是六瓣的么?我多想亲自去证实一下这种新奇。南国很少下雪,也就很少有机会一睹雪的风姿了。但我一直就没放弃过等一场雪,然后再描摹雪花形状的梦!
        我从没停止过关于雪的梦。那满满的一片白,干干净净的来,干干净净的去。来时,不通知任何人,不惊扰任何生物,纷纷扬扬的,鹅毛般的,轻飘飘的从天上落了下来。从天上到地上,这极短的瞬间,又干干净净的化成了涓涓细流,甜丝丝的,带着人世间的微温,心存感激的与别的雪花汇到一起。它们是一起来的,也要一起走。
        梦里雪花的甜,成了一种守望,挂在嘴角,等过了十多个春秋,直到嘴角僵硬得将要定形了才第一次见到了雪。
        那年冬天,我第一次感受到雪花的温情。透过眼前那扇窗,看到心的明净。
        是夜,天特别的冷,刺骨的风吹散着纷飞的思绪,年味近了,心也就随年味飘走了。天,冷得有点出奇,南国的天从来没有如此的冷过。气温骤降,心也就降到了冰点,回味着关于寒冬的那一季心事,早早的缩进宽敞的床,彻夜静思。
        夜静极了,静得可以听见隔壁房里透过来的轻轻的呼吸声。伴着此起彼伏的声响,心归于平静。这时,我轻轻的爬起来缩在床一角,静静的回味过去、现在和将来。
        “沙沙沙”,是什么轻微的撞击着屋顶那片薄薄的瓦。原以为是倦意产生的幻觉,竖起耳朵细听,“沙沙,唰唰”,一声紧接一声,星星点点,厚厚实实的撞击着瓦,也撞着我的心。睡意在这轻微的撞击声中消失了,披起厚实的大衣,来到窗前,拧开灯,“哟,下雪了。”外面的世界全是一片白,昏暗的天空被这一身的白,反射得闪着光。星星点点的雪花一朵挨着一朵的,密密匝匝的落了下来。静静的听,还是那来自天籁的极致的“沙沙”声。
        “下雪了,下雪了,你们快起来啊!”我忍不住叫嚷了起来。哥哥弟弟听到我的叫嚷声,还来不及穿上外套就奔了出来。雪啊,终于见到雪了。
        雪是那样的干净,干净得让你不忍去摘半片。我穿上身边的红色的外衣,把整个身心严严实实的掩了起来,站在雪地里,红得惹眼,就像远处那株不畏寒风的梅。红的耀眼,仿佛眼前是明晃晃的玉光,蓝幽幽的,给人无数的遐思。我迫不及待的跑过去,高一脚低一脚的踩得松软的雪不时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一如我的心境,平静而不乏兴奋。这是一季寒风给予我们的礼物,也是这一季隆冬里最美的温情。
        雪花真是六瓣的么?雪花真是六瓣的么?我蹲在雪地里,琢磨着,不时抓起一把雪,细细的寻那六个花边。若雪花真是六瓣的,我一定能找到一朵完整的雪花。生怕手的温度溶化了花的形状,我屏住呼吸,将手在刚踩过的脚印里擦了又擦,尽快降低手的温度,遂又轻轻的捧起身边那未经任何人,任何物碰过的雪,寻找梦中的六边形。无论我把眼睁得多圆,都无法探清这晶体里蕴藏着的感动。“姐,想什么呢?”不知什么时候弟弟跑到了我身边。“我在找雪花是不是六瓣的呢?”我闷闷的说。“你傻啊你。雪花从天上来的时候,越往下温度就越高,就慢慢的溶化了,落到地下时候就只剩下雪花的残骸了。”残骸?残骸?雪花的残骸?我惊了,弟弟也能看清,这绝美的东西留给人的只是那份千疮百孔的残缺。如果没有这些未溶完的骸骨,我又得等到什么时候才能体味一个人穿着红色大衣站在雪里的极致呢?
       
        虽然没有寻到梦里的六边形,但这残缺的雪给我营造了更真切更实在的唯美。站在这一眼的白花絮里,更能体味心的平静,灵与肉的净、美、奇,感受那种空灵旷世的幽远的情思。
       
       快乐原来如此简单
       
       ◆李顺
       猴年除夕夜刚过,我又一次吐血不止在昏迷状态下被120急救车送进了医院,这已是我近两年第四次病危住院了。
        尽管每次住院后,我的病房里都搁满了康乃馨之类鲜活生动的花篮,充满亲情友情抚慰的话语,但是,当亲朋离去我独自一人卧床打点滴时,易怒、消沉、悲观的心绪始终伴随着我。
        俗话说病去如抽丝,这一次经过7天滴水未进的卧床治疗,病情逐渐好转的我终于可以下床走动了。一天夜晚,点滴完后难以入眠的我在医院住院部的走廊里来回踱步,心情沉重而压抑。在走廊里我的烟瘾不觉中上来了,身上有烟却没带火,这时,我看到走廊边靠椅上坐着一个戴着鸭舌帽抽烟的老人,于是向他借了火,迫不及待地抽了起来。
        之后的一个傍晚,我依然在走廊里散步,令我奇怪的是那位老人许多天来在我看到他时始终是一个表情、一个动作,他靠在椅子上,面带祥和的微笑,悠然自得地享受着在我看来属于那种不带过滤嘴低档的香烟。
        正在我纳闷好奇的时候,老人的平嘴香烟抽完了,心存好奇的我慢步凑了过去,给他递上一支香烟,试探地询问他是谁在这里住院。
        “我老伴脑中风偏瘫,住院已有一个多月,现在农忙,儿女在家务农,我从乡里中学退休没事做,每天都在这里守着老伴,帮叫一下针水,喂她吃一些东西,现在她睡着了……。”老人话语缓慢而有节奏,还十分健谈。
        接着老人就问起我的病情,问身体恢复得怎么样,怎么老是闷闷不乐的。不知为什么,老人给我一种很亲切的感觉,我如实地向他诉说了我几次患病住院的情况,以及自己因病影响工作和生活的苦恼。
        老人微笑着倾听我诉说,我们不时相互给对方发烟。老人听完我的苦诉,低头笑着吸了一口烟,然后对我说:“你有没有心情听我讲一个故事,这故事也许你听过,不过这时候你听了肯定会有另外一种感受。”我点了点头,于是老人给我讲了这么一个故事。
        一天,一位老师走进了教室。他先拿出一张画有一个黑点的白纸,问他的学生:“孩子们,你们看到了什么?”
        学生们盯住黑点,齐声地说:“一个黑点”。
        老师的表情非常沮丧。
        “难道你们谁也没有看到这张白纸吗?眼光只集中在黑点上,黑点会越来越大。生活中你们可不要这样啊!”老师教导着他的学生。
        教室里鸦雀无声。老师这时又拿出一张黑纸,中间有个白点。他问学生:“孩子们,你们看到了什么?”
        学生们齐声回答:“一个白点。”
        老师终于高兴地笑了:“太好了,无限美好的未来在等着你们!”
        “故事就是这样,它说明一个道理,想获得快乐和幸福其实很简单,只要你把目光停留在快乐和幸福的事情上就行了。你看我,现在每个月的工资都要给老伴治病,不够的还得向亲戚朋友借,只要老伴的病医好了,其它的又算得了什么,一家人平平安安、快快乐乐地过日子不是很幸福的生活吗?”老人面带微笑地对我说。
        这一晚我不再失眠,而且睡得很香甜。半月后,我出院了,在我住院期间,我和这位老人成为了无话不谈的忘年朋友。
        出院后,我以一种积极乐观的心态一心扑在工作上,并尽享与妻儿的天伦之乐,尽管我这病主治医生说一辈子都难以治愈,随时都会复发,只有注意调养。因为,从老人对我所讲的故事和教诲中我感悟到这样一个道理:面对纷繁复杂的人世和坎坷的人生,你的目光会集中在哪里?如果你把目光都集中在痛苦、烦恼上,生命就会黯然失色;如果你把目光都转移到快乐之中,你将会得到幸福。
        原来,快乐如此简单。
       
       永远的牵挂
       
       ◆刘金焕
       春去春来,花谢花开,山村小河流水依旧,路上行人却已不同。我的思绪伴随小河流水一起流淌,飘出很远很远。
        在那个灰色的七月,我的心境也是灰色的,考完所有的科目接到哥的电话:家有急事速归。匆匆忙忙赶回家,原来是病了好久的父亲已停止了所有的治疗,虚弱的父亲滴水未进,在病痛中挣扎,始终不肯闭上眼睛。
        我一到家,母亲轻轻走到父亲床前,强忍着悲痛的泪水,挨到父亲耳边,柔柔地说了句什么,父亲的目光移向了我。我把脸贴在父亲渗满汗水的额头,呼吸微弱间父亲的眼光明亮了许多。他用低沉得几乎听不到的声音断断续续地诉说着。我紧紧握住父亲的手,虔诚地求菩萨保佑他能挺过这场灾难。我的泪水混合着父亲的汗水从父亲的脸颊缓缓流下。我抬起头,怕母亲看见,更怕父亲感觉到。父亲向我微微一笑,闭上眼睛安详地走了。我明白了父亲在病痛中煎熬了三天三夜是在等我啊!
        我紧紧抱住父亲,试图从死神手中夺回慈爱的父亲,我不相信父亲会就这样走了,我以为父亲是劳累了一生,想作片刻的休憩。父亲不会走的,他有太多的牵挂,我没有成家,姐姐没筹够买房的钱,成人的儿女们还没让父亲享过一天的福。泪雨滂沱的我透过蒙蒙细雨,看到了幽静的山村被亲人的忧伤笼罩着,耳边传来小河的悲泣。父亲带着一生的劳碌的疲惫与对儿女们的牵挂走了,给我留下比小河流水更长的思念和一串串如烟的往事。
        我是父亲最小的女儿,平时他总是对我百般的呵护和宠爱。那年我和姐姐都在民中上初三,学校要求交大米,姐和我决定瞒着父亲自己买了交,可父亲知道后,坚决从三十多公里外的山村赶到城里为我们买米。父亲说民中距城有好一段距离,他担心我们抬不动。其实这都是多余的担心。可是天有不测风云,父亲扛着一袋大米走到校门口时,一个该死的司机,由于刹车出问题,把父亲撞倒了。等我和姐听到这个消息,冲出教室,敬爱的父亲已躺在血泊中,大米洒满一地。我和姐抱着父亲大哭,在人们的帮助下,把父亲送进医院。那天晚上我哭了整整一夜,并写下了《父爱深深》这篇文章,老师把我的这篇文章贴在黑板旁供同学们学习。父亲住院足足十天,我更加努力学习了。
        人再大,在父母眼里永远是个孩子,父亲生前最后一次到文山治疗时,我在党校学习,由于病情日益恶化,医生说没希望了,父亲坦然地放弃治疗。回家时父亲把余下的六百元钱塞给我说:“你在这里学习工资开支很紧张,这几块钱拿着用吧!”我哽咽了,工作两年,父亲从没舍得花我的一分钱,整天带病早出晚归地辛劳着,我怎么再忍心花他的钱呢。父亲火了“这孩子怎么这样大了还不听话!”我不忍让病痛中的父亲为我难过,只有顺从地接过带着父亲体温和凝聚着父亲血汗的钱。父亲这才笑着上车了。
        又是一年的七月来临,父亲离我而去已一年有余,可父亲那伟大的父爱一直支撑着我,激励着我,无论在风中在雨中,在艰难挫折里,在幸福快乐时,都有父亲的身影陪伴着我。
        父亲啊,放下您那永远的牵挂吧!女儿已长大,已是个能独立地生活的大人了,您就放下那辛劳的心,安息吧!
       
       聆听音乐
       
       ◆管 鹏
       当你静静的独守一隅,让那些兰花般幽雅清淡的音乐轻轻开启你的心扉,把你生命里沉睡的音符一个个激活。借助音乐的触须,你可以探索到另一个空灵的世界,旋律优美柔和的音乐,可使你心绪轻松、疲劳顿消;旋律雄壮有力的音乐,可使你精神振奋、信心倍增;而悲哀忧悒的音乐,能使伤感的你如逢知己。
        生活就像融着喜怒哀乐的交响曲,要我们用心去聆听、去品味、去陶醉,才能感受到它那似乎飘缈虚无,又真真实实存在的独特韵味。我们在音乐中放松自己,抛弃种种不愉快的情绪。我们心情之所以有不快乐,或许是因为我们对幸福和成功渴望得太强烈。我们的日子之所以平淡空虚,或许是因为我们少了那份去发现生活美和感受生活美的情趣。聆听音乐,你会发现自己原来如此可爱,世界如此美丽,生活随处都可见到蕴藏着欢乐和幸福的光芒。聆听音乐,犹如聆听呢喃细雨,你枯竭的心会如逢甘霖。聆听音乐,犹如拥抱艳丽鲜花,它会将芳香和美丽毫不吝啬地赠送给你。聆听音乐犹如与爱人在和煦的晚风中漫步,那份与世无争、悠然自得的惬意会弥漫上你的心头。聆听音乐,犹如聆听大自然的私语,泉声、鸟声、虫声、树叶的沙沙声会不经意地流进你的心田,让你顿觉大自然离你是那样的近。
        有音乐做伴,它会帮助你保持乐观坚强的心情,踏过泥泞,超越困境,不要苛求辉煌永远,平平淡淡才是生活,只要你认真地把握每一分钟,便无愧于自己。不要沉溺在忧郁的泥潭中追悔和叹息,珍惜每个季节,点亮心中的灯,在逆境中沉思,在逆境中奋进。
        有音乐做伴,我们会惊喜地发现:闪耀的希望、热烈的梦想属于我们;追求的酣畅淋漓、进取的快乐属于我们;洋溢似火的激情、澎湃如潮的勇气属于我们;苦难、艰辛、坎坷、磨砺都属于我们,我们坦荡,我们富有。
        意蕴无穷的音乐,是生命另一种存在的方式。音乐贯穿于我们的生活,给我们一份清新愉悦的心情。
        聆听音乐,就是聆听生命的轻唱。
       
       生命的守望
       
       ◆王京
       那是两个月前的一天夜里11点多钟,母亲的呼吸声越来越急促了,我一面数着她微弱而不规则跳动的脉搏,一面把氧气管赶快插进她的鼻孔……母亲患的是心脏病和脑栓塞,已经十分危重了,况且近九十岁的高龄,许多次的住院治疗都仅仅是暂时的缓解,在大家的心里,她的生命就像一盏即将耗尽油的灯,随时都会熄灭。
        我一直守在她的身旁,尽我的所有能力减轻她的痛苦,因为她早有交待,不要再上医院去了,她不愿意在那里离开我们。我的心像被一只大手捏住,紧紧的,即不想违背她老人家的意愿,又想挽留她的生命。束手无策的我拨通了州医院急救科的电话,然后焦急地等待救星的降临。
        不一会儿,急救科的董主任带着一名护士赶到了,打了心电图,量了血压,与我交换了意见,留下一张处方并交待了注意事项,嘱咐有什么情况可随时与他们联系就完成了诊疗。此后,经过几天的家庭治疗,病危的母亲居然又闯过了这一关。
        像这样的生死关母亲闯过了无数次了,这其中的原因我知道,除了家人的悉心照料外,还有一个坚强的信念支撑着她,这就是她要等到那在异国他乡和外地工作的两个外孙女回来看她。从她生病这十多年来,更确切地说,她是在用自己的生命守望着这对外孙女上学、成家、立业,只要一息尚存,她就要这样一直坚守下去。
        母亲一生坎坷,从小就失去父亲,大段时间在外婆家长大。嫁到城里后没几年,先前的丈夫就亡故。后来嫁给我父亲后,我们一家5口人有3个姓,可是由于母亲的勤劳、善良、宽厚,一家人生活得和和睦睦,年长的姐姐们对我这个小妹妹关怀备至,母亲待两个姐姐也视同己出。
        就在姐姐们成家多年后,我也嫁给了一位远在数千里外的边防军人。嫁女的喜气还没有完全散去,父亲的脑溢血再度复发离开了我们。从此,母亲几乎把她的全部精力都放在了我的身上。特别是我的两个女儿,完全就是在外婆的呵护中长大的。丈夫每年回家探一次亲就只有短短的一个月,碰上军情紧张兴许就来不了。我是个事业的奴隶,常常丢下她们上外地去学习,下乡去采访。丈夫调到中越边境以后,也是常年顾不了家。记得有一次,探亲的丈夫回家来,2岁多一点的女儿就是不肯认爸爸,过后还居然对她的小伙伴们说:“我家来了个解放军叔叔”,这绝非是当时的文学作品上作家们杜撰的。就是我出差,一向紧跟我的小女儿也不愿意和回家的爸爸睡,而情愿和外婆挤在一起。难怪多年以后,大女儿还赌气说她是外婆带大的,叫我心酸得直掉泪。
        一向身板硬朗的母亲的灾难是1987年春节临近时降临的。那段时间,我们刚搬进报社的新居不久,住房从十几平方米变成了五十多平方米,两个女儿都上了初中,母亲每天高高兴兴地上街买菜做饭,还在张罗着置办年货。腊月二十八的那天,她突然跟我说她有点儿头昏,我带她到医院去看,医生也不太重视,加上当时我没有这方面的经验,拿了几付中药就回家。拖了一天后再到另一家医院,才确定母亲患的是脑栓塞,此时的母亲已是左半边身子不会动了。经过将近一年的治疗,母亲能在别人的搀扶下走路,可是更大的灾难又来临了;由于我只顾上班,让她一人在家解便时摔倒在地,那只得病的残腿股骨胫骨骨折了。后来虽然经过多方医治均未能愈合,只能是用一把小椅子做拐杖,在另一只好腿的带动下在家里缓慢地挪动。
       
        这次生病对母亲的打击是巨大的,几年后她的心情才慢慢地平静下来。好在我的两个女儿十分懂事,我有外出采访任务或是读函大上昆明面授时,照顾外婆的任务就落在她们的身上。小小年纪不仅要完成她们的学业,还要负责外婆的饮食起居,真是难为她们了。就这样,在相扶相携、相亲相爱的生活中女儿长大了,念完了中学念大学,大女儿还读了硕士学位。她们后来都离开云南到外地工作。母亲也经受住了生命的考验变得格外地坚强起来,每天清晨起床后都要用那只好手拉着床栏做下蹲、甩手,就是在床上躺着,也在用她自己的方式做运动。到后来,居然能用一只手剪裁、缝制她自己的汗衫。为了她的健康,她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有的在我看来是毫无意义的事我也不阻拦。我知道只有这样,她才会感觉到她的生命还有价值。
        至今,女儿们在外地工作有好几年,并且都成了家,有了自己的事业。为了有时间看外婆,大女儿选择了做教师,哪怕是工作再忙,每到假期,她都要回家看一趟外婆。小女儿每年春节也同样如此,从没有拉下一次。她们每次回家,为外婆洗衣、洗澡、买好吃的,陪着外婆聊天、看电视,尽一切可能为出不了门的外婆带来快乐,那种无微不至,让我和丈夫嫉妒。有同学约出去玩,外婆也总是极不情愿,一再地嘱咐要早点回来。每年的这段时间,是母亲、也是全家最幸福的日子。
        人的身躯毕竟是肉做的,随着时光的绵长,母亲的冠心病、高血压不断地升级,后来常常出现心衰,进医院成了家常便饭,可是每次经抢救后都转危为安。而一些老街坊、老亲戚,比她年轻的、身体好的,同辈的、下辈的都先她而去。好起来后她总是对来看她的亲友们说,她的外孙女打电话说要回来看她,她无论如何要等她们回来。母亲的生命就是这样一年又一年地在守望着外孙女回家中创造着奇迹。
        开朗的母亲虽然时时惦念着外孙女,可一字不识的她却难得地知事明理,从不阻拦孙女们的选择。大女儿获得了美国一所大学的奖学金要出国留学,这是酝酿好长时间的事了,我怕她难过,甚至影响她的健康而一直瞒着她。女儿出国最放不下心的也就是外婆。办完了一切手续后,女儿专程回了一趟家与家里人告别。回来几天后,才含含糊糊地对她说要去留学的事,可一直也没说穿,怕的也是外婆悲伤。到离家的那天早上,女儿扶着她眼泪便再也止不住。还没等女儿开口,想不到她却平静地问道:“是不是要出国去了”?女儿哽咽着点点头。“要去多久?”女儿不敢正面回答就说:“我明年一定回来看您。”她沉默了许久后,说了好多嘱咐的话。这次离别对于年迈的母亲,谁能保证不是一次生死离别,可是,从始至终我见母亲的眼泪一直在眼眶里打转,却没有落下来。过后她说,我不能用眼泪送我的外孙女出远门。
        如今,大女儿到美国有些时间了,她和妹妹有个约定,让妹妹每年把回家的日子增加到两次,一次是代表她。小女儿果然不负重托,只要听说外婆犯病,一准天天电话。有了长假就赶忙回家看外婆。大女儿从国外打电话回来,第一句询问的也是外婆的身体状况。有时为了防止我和她爸爸隐瞒实情,总是要我把母亲扶到电话机前,让她直接聆听外婆说话。每到这时,母亲的眼睛和话语里总会放射出异样的光彩,一连几天都在计算着离外孙女们回家还有多少日子。
        其实,我的心里十分清楚,距离的遥远和留学的艰辛,大女儿不可能在短时间内回来看她。但是,这几乎是维持她生命的“营养液”和“长效药”,谁又忍心去说破呢?我们全家都暗自在心祝福:就让这世间最珍贵的亲情伴随着母亲走完她生命的全部历程吧!在这浓浓的亲情中,大家的生命也都会不断地得到升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