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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活随笔]多彩的生活(三章)
作者:秋 玲

《含笑花》 2004年 第01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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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晨的牛铃
        早想到山车玩一玩,由于种种原因未能前往,这次在友的盛情邀请下,终于如愿。遇天下雨当天未能返回,于是在山车过夜。
        “丁零、丁零”,还在睡梦中的我突然听到一串清脆的铃声,动听、悦耳。起初以为是自己听错了,竖起耳朵细听,“丁零、 丁零”,这声音越来越近,连忙摇醒身边的友,“艳,你听,这铃声,清新、悦耳。”再听,铃声由 远而近,由近而远,时而清晰,时而模糊,有一种慑人心魄的魅力。
        睡意不见了,急忙起来追赶铃声。雨后的清晨显得特别干净,山上的树叶洗得鲜绿鲜绿的,野花鲜亮惹眼。我和艳循着铃声,绕到住宿楼后面的小路上,只见一个农民赶着一头老水牛,身上扛着一个大斗,一边吆喝一边闲悠悠的哼着不知名和调的山曲儿。牛儿一深一浅的前行,挂在胸前的牛铃就跟着有节奏的“丁零”声发出串串清脆的响声。老农压根儿就不在意身边的景致,扬着手中的鞭,指挥老水牛前行。另一个老农没等这个老农走远,又赶着牛不紧不慢的走来,牛铃声交织在一起,组合成多声部的合奏。
        听着陆续远去的牛铃声,思绪渐偏离了主题。友把我从思绪中唤了回来,向我们娓娓道来。九月是个丰收的季节,秋风送暖,稻谷飘香。每到九月,山车的农民就早早的赶着牛出山,要么打谷子,要么收包谷。每天早上六点出发到晚上六点才归家。空手出门,到晚上总能满载而归。特别是近几年来,山车乡调整了农业产业结构,农民们田里地里的庄稼多了,有农作物也有经济作物,每天他们就在土地上刨金。他们种了杂交水稻、杂交玉米,大获丰收,为丰产丰收,他们抢收熟了的,抢栽下一轮的作物。由于增收渠道多,农民的生活水平逐年提高,生活质量有所改善,不但注重解决吃好的问题,更注重精神文化生活的享受。过去由于信息闭塞,农民几乎与外界隔离,生活枯燥单调,一到天黑大多数人家就早早的休息了,如今这里开通了有线电视和手机,到晚上,人们的文化生活丰富了,看电视、听音乐、蹦迪……日趋与城市接轨。街道建设也发生了变化,有了新大街……平时不太说话的友,这时话好像特别多,越讲越兴奋,她给我们总结了山车的两多。一曰车多。小小一个乡,每到街天,大大小小的车就有几十辆,齐齐停满整条街,长长的一大排,似一条欲跃的长龙。这与几年前交通不便,人背马驮的历史形成了极大的反差。平时,到山车的车辆也比以前多了,每天从马关、文山等地往返山车的客车就有十多趟。二曰酒多。山车产酒,这里的小锅米酒醇香润口,远远的就可闻到芳香纯正的味儿。这里的人家,每家都会酿酒,酿出来的酒的工艺一家更比一家精,山车酒也成了马关远近闻名的品牌酒。
        友讲着,脸上带着幸福的笑靥。看着友的笑,似看到老农吆喝着老水牛,身后是满满的一车刚打下来的稻谷,还腾腾的冒着热气。老牛沿着崎岖蜿蜒的山路前行,胸前的牛铃又一晃一晃的发出诱人的铃声。
        葫芦
        我家菜地里种着一棵葫芦,那是去年弟弟到八寨桐果带回来的种子。弟弟说这种子来得挺不容易,他很珍惜它们。他把葫芦种到一个小花盆里,天天浇水等它发芽、开花、结果。如今这些葫芦都已枝繁叶茂,星星点点的开满了花。细心观察,偶尔也会发现,躲在绿叶之间有个探头探脑的小东西,绿得发亮,鲜得惹人。每到地里看葫芦,总免不了扒开绿叶找找躲在绿叶下的葫芦娃,每找到一个就是一种惊喜。
        弟弟从小就喜欢花花草草,每到一个地方,或多或少的总会带回来些种子或是花芽之类。要是遇上他去爬山,他总会带回些兔耳兰、虎头兰、米兰等,家里的花也随之多了起来,虫楼、三叶蝶、山茶、杜鹃、桂花……一到花开的季节,满园飘香,弟弟就到花地里看书。家里从没种过藤本植物,不久前弟弟到八寨桐果玩,带回一个老葫芦,他就把籽掏出来,分了同学一半,其余的都种到地里。一个月过去了,这葫芦像专跟弟弟作对似的,连一丝丝芽也懒得发。看着同学栽的葫芦早发芽了,弟弟一阵心灰意冷,情绪很不稳定,学习也随着一落千丈。葫芦终于发芽了,弟弟每天到葫芦边上看书,葫芦长得壮壮的,叶子鲜绿鲜绿的,嫩嫩的软软的,给人一种蓬勃向上的朝气。七月,弟弟参加完中考,之后就在家里等成绩。这段日子,他几乎天天都在花地里待上一阵,一个月后成绩是下来了,弟弟的怨声也来了,“这葫芦为什么老不开花,人家杨辉种的都已经结果了。”为在去新学校之前能看一眼这葫芦,弟弟跑得更勤了,水浇得也更勤了。可这葫芦对弟弟的照顾视若罔闻,“难道别人有结果,我就没有结果。”每当歇下来的时候就会听到弟弟的叹气声。
        那天,学校来了录取通知书,弟弟顺利考取了马关一中。从那以后,弟弟一有空就到地里看葫芦是否结果了。有一天,正当全家上下吃着饭高兴的谈着笑着,弟弟跑进来,拉着我就往外跑。“干什么?”我大声叫道。“姐,我的葫芦结果了。”弟弟高兴地说。“真的,那我们快去看看。”我应着。来到地里,弟弟扒着绿叶找着刚谢了花的小葫芦给我看,我附合着:“葫芦结了,你也能安心到马关读书了吧!”“姐,你说为什么葫芦要在我走之前结呢?”“那是它祝你有个好结果啊!”我说。“姐,那我就跟葫芦一起长大!”父母见我们这一紧一慢的对话急忙问是什么事。弟弟大声向他们宣布:“我的葫芦不是公的,是母的,它结果了!”父母也跟着笑了起来。
        没几天,弟弟便到马关上学了。他时常提起葫芦,叫我回家的话摘一个带来给他。回到家,到园里一看,这葫芦已今非昔比,满藤的葫芦耀武扬威地显示着它们的锐气,我不忍心摘。弟弟得知我没给他带回葫芦,一个劲的怪我,他说他在梦里都梦到它们长大了,可以摘了。
        我的面前又是那一株鲜亮的葫芦的影子,晃晃头又变成了弟弟天天在地里看它们的影子。
        阳光里的微笑
        我一直在默默的感动着,时常泪流满面,方忆起到底是何事拨动了心弦,在一个劲的奏着凄婉的音乐。在这静谧的夜,音乐越来越清晰,沉沉昏睡的大脑片刻间变得清晰起来,意识里停留的只有那慢慢前行的背影。那是一具活的雕塑,在阳光的映衬下,更妩媚动人。
        那天中午,刚下班回来,无意识的又走到了那条垃圾遍地的街面。前几天这里还是一条长龙似的展销街,商人撤走后,地面一片狼籍。几个黑色的塑料袋示威似的随风舞了起来,越飞越高,抬头看天,除灰蒙蒙的尘土,却无暇顾及脚边的“风景”,一个趔趄倒在了路旁,手里的提包放飞似的摔出老远,发出沉闷的声响。屁股也发出极其刺耳的音调,似在嘲讽我的不小心。“哎哟”,我不由自主的叫出声来,引起许多双好奇的眼睛“齐刷刷”的观望。我挣扎着欲爬起来,却怎么也站不起来,旁边的观望者除了笑还是笑,没有一个人愿意帮帮我,那刺耳的笑声一声比一声大。眼泪在众目睽睽之下快要掉了下来。出于女人的矜持,我忍住了,还是一个劲的挣扎着,刚想站起来又再次跌倒。这路好像专跟我作对似的,滑不溜秋的,稍不注意就滑倒,想爬起来是那么的难。这时大腿小腿剧烈的颤抖着,与身体的疼痛形成了正比。这时一双小巧的手递到了我的手里,她使尽全身的力气把我从粘了胶似的地板上拉了起来。她把手缩回去,又极其困难的扭动一下似乎有点僵硬的身体,整理了一下站姿,费了好大的劲才使身体保持了平衡。
        “谢谢你啊,小妹妹!”我一边拍身上的尘土,一边道谢。“没摔着吧,以后走路小心点,路滑。”她灿烂的笑着,把刚从不远处拾回来的包递给了我,顿时一股暖流冲遍全身。
        这时我才打量起她来,小妹妹十五六岁的光景,白里透红的脸蛋像刚熟透的苹果,两个浅浅的酒窝,给人一种高尚的、纯洁的美,长长的头发扎成一束,在身后一晃一晃的。身上背着一个红色的双肩包,阳光下显得特别抢眼。她提了提身上的双肩包,又下意识的提提身边的东西,这时我才看清,小妹妹原来拄着双拐,怪不得她拉我起来的时候显得那么吃力。她朝我笑了笑,又和身边的同伴说着笑着慢慢的走开了。那拐杖发出的一步一个沉闷的响声,不时从空气中传播出来。眼热了,看到她就好像前几年的自己,拄着拐杖在风中摇摆。
        “喂,小妹妹,请等等。”不知出于何种动机,我喊出了声,三两步走到她面前,“嗯,谢谢你。”我支支吾吾地说。她一句话也没有说,只是甜甜的笑着,在阳光里化成圈圈亮丽的光环,淹没了昔日的黯淡。“我送你回家吧!”我说道。“不用了,我每天都走这条路,已经很熟悉了。”她依然笑着,然后就一瘸一拐的慢慢的从我的视线里消失,只有那只红色的双肩包随着不平衡的身体的幅度,高高低低的,一动一动的,像极了女孩那火热的心。嗯,只有这种纯正的红才配得上女孩的心,我想。
        回到家,才发现刚才摔的那跤并不轻,腿上青一块紫一块的,脚踝红肿得像个刚出笼的馒头,热热的,不时向神经传递着疼的信息。一动那就是一种钻心的疼,“走路小心点”,女孩的话又在耳边响起。都是自己不小心惹的祸,怨谁?可生活中总是有那么一些祸是由于不小心酿成的,总是有那么多的错是出于偶然。总算找到了消肿止痛药水,擦了药,就像擦了定心丸,心静了,思想也就活跃起来。女孩和我一样同属残疾人,我们在这个世上艰难的生活着,每当做一件事总是要付出比常人多出两倍至三倍的努力,有时完成一个简单的动作对于我们来说都是高难度的。可是女孩无论在生活中遇到什么,总是小心地生活着,小心地进取着,小心地笑着,用如春天般地笑温暖着这冰冷的空气。空气在潮湿,心也随之潮湿。为何她能灿烂地笑着,小心地活着,我为什么就选择黯淡,选择马虎了事,应付人生。人生是不可开玩笑的,一旦你对他开玩笑,他就会对你开更大的玩笑,错综复杂的命运就从天而降,一如这绊脚石,或是前行路上的西瓜皮,一不小心就会跌倒,以至于难以爬起来。如果没有别人的帮扶,也许疼痛是多于愉悦的。
        那红色的双肩包还有那阳光里的微笑,从此印在了我心里。用心绣出来的锦总是成色最好的那匹,要想别再摔跤,还是小心点走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