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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活随笔]一段重要的旅程
作者:那家佐

《含笑花》 2003年 第04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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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阅报的时候,读一篇写盘龙河的文章,摄住了我的魂。文山的盘龙河,短短千字文,唤起了我的思念,引发了我许多的回忆。
        涉世之初,我来到盘龙河畔,立于摇摇晃晃的铁索桥上,看缓缓河水顺流而下,几只小木船,在水中打捞河沙,岸边垂柳,随风传送着春的信息,沿岸的草木吐着新翠,春燕呢喃剪水而过,这是我初来乍到,第一次认识盘龙河。随后便离开了盘龙河到相邻的一个县城,一呆便13个年头。13年里,一次一次来到州城,一次一次都要沿岸走走,看过澄清的河水泛着鱼鳞般的微波,看过红色巨浪掀腾飞溅,也看过水雾蒙蒙,斜阳下闪动的彩虹,还看过奔腾叫啸着的河水,冲撞着沿岸的泥石,汹涌着急急地奔流……
        1983年,举家搬迁来到了盘龙河畔,先是住在州委招待所里,随后文山报社宿舍建成,搬进报社,两处都临盘龙河,都有铁索桥,天天伴着你,走过了难忘的、值得回忆的无数个日日夜夜。
       那一年,《文山报》复刊,有人推荐了我,我迈着轻快的步伐走进了当年州委临时拨给报社的那幢小院。呵,好大的雪呵,百年难遇的大雪,飘飘洒洒降临文山,迎着雪花,踩着嗤嗤作响的积雪开始了我的人生中一段重要的历程,雪兆丰年,瑞雪迎我到文山,瑞雪迎我来到盘龙河畔,瑞雪迎我走进了一段新的旅程。
        真的,真的留恋在文山报社那些个日日夜夜。当年的报社,如日中天,生机蓬勃,各位同仁精诚团结,为办好报纸竭尽全力。报社团结了一大批作者队伍,拥有很大数量的读者群,我到报社的工作是编副刊,当年的《文山报》只是周二刊,没有今日《文山日报》的容量和版面,也没有今日庞大的规模,然而报纸办得有声有色,日子过得红红火火,报纸时时有振奋人心的新闻,报社天天有进取向上的消息,一张地区小报,影响逐日扩大……
        曾记得,我在州委那个小院里的那个小石桌旁,与许许多多的作者一起交谈、切磋、修改稿子,确定题材,商议情节,讨论人生和事业;接待各行各业的读者,听取他们的意见,解答他们提出的问题,帮助他们寻找解决的办法,那个小院不知还在否,那个绿阴下的石桌石凳呢?你们可是当年报社最权威的见证,报社的同仁们,从领导到一般编辑、记者,人人都在这小院、这石桌石凳旁为报社的发展和影响做着同样的工作办着同样的事情。
        当年,边陲有战事,接待部队作者比较多。吴传玖,你还记得吗?我们就是在这藤阴下的石桌旁相识。初识时,吴传玖还是某边防团的政委,当年还没有军衔,只因他寄来的文章而面晤,握手时见这位文质彬彬的军人像他写的文章一样有气质,我们促膝相坐石桌旁谈文章、谈结构、谈情节,进而谈到战事、谈人生、谈事业,从此与他结下友情,几十年过去了,我们依然经常往来,相互问候,尽管他如今已经是一位将军,我们彼此之间也没生分之别,君子之交淡如水,情大于山深如海,这就够了。还有,还有许许多多的部队作者,陈宗光、刘建军、刘松林、黄玉春……等等,我可以数出一个排,我们都是在那个时期相识,以后便成了朋友。还有许多未曾谋面的部队作者,是他们为这张小报增色,给报纸增大了信息量,扩大了报纸的影响。
        当年,驻文山的部队真多,军民共建的感人事迹不少,南疆前沿的消息频传不断,我们深入部队,到前沿采访,钻过猫耳洞,睡过坑道,与战士交朋友,读他们写下的前沿诗篇,在“理解万岁”的呼唤下,我们更加懂得生活。那年,被边防某部党委命名为“青年女子火线服务队”的砚山县28名女青年上了前线,她们都很年轻,这些农村姑娘在部队进驻她们家乡,在解放军不怕流血牺牲的献身精神和帮助农民脱贫致富的感人事迹的教育下,给县委书记写信,要求支前。县委和部队党委对她们的要求十分重视,经过多次研究,最终同意了她们的要求。当时,《文山报》在头版头条全文刊登了28名农村女青年写的这封信,并加了按语,同时,决定派我随同她们一起出发,到前沿阵地,采访报道她们的事迹。五月的鲜花,盛开在田野,那日,军车载着这28名“女兵”和我,来到了前沿阵地。
        我在前沿阵地生活了半个月,目睹了她们在前沿阵地紧张的战斗生活;在战地医院,他们为战士洗衣擦背,喂水喂饭;在前沿,她们擦炮弹、送水;阵地用水困难,气候炎热,她们冒着危险,在崎岖山道背水运水。这群朴实真诚的农村姑娘,用自己的举止感动着浴血奋战的将士们,而她们的行动又源于部队无私奉献精神的感染,这是一曲军民共建的社会主义精神文明的赞歌。当时,在她们精神的感动之下,我曾写下过一篇篇报道,也曾根据这一素材,写过散文和小说。今天,当我写着以上这段文字的时候,依然还有阵阵的感动。
        战火硝烟,让我们经受了考验;紧张的生活,锻炼了我们的意志,战区的那段日子,《文山报》为赢得胜利做出了贡献。《文山报》的同仁们,迎着胜利走向新的征程。
        此时,全国改革的大潮滚滚向前,随着改革开放一系列的方针政策在广大农村的深入贯彻,边疆战区的文山城乡正在发生着翻天覆地的变化,作为文山州委机关报的《文山报》,理应是党委、政府的喉舌,为改革开放摇旗呐喊责无旁贷。这时,报社从州委的小院搬到了新落成的沙坝地新址,也就是今日《文山日报》的沙坝中路1号住地。这幢办公楼兼宿舍的大楼,就坐落于盘龙河畔,那时周边没多少房屋,清晨,沿着盘龙河岸边,我们跑步锻炼身体,傍晚,立盘龙河畔,看西山晚霞,散步谈心。报社从此有了自己的办公地点,各部室在各自的办公室里、接待作者、读者,编稿、发稿,工作紧张而有秩序地进行,报纸从这里编排,送印刷厂印制,发行到全州各地。
        为宣传报道农村改革开放翻天覆地的变化,报社的记者、编辑,深入基层、深入农村采访,记得我去过的一个地方是文山县古木镇,这个原来叫枯木的乡镇,解放前靠搓棕绳为生,十分贫困。解放后,生活虽有改善,但始终没有摆脱吃粮靠国家,花钱靠贷款的局面。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以后,真是枯木逢春。文山是三七之乡,种植三七已有几百年历史,发展三七生产起起落落,演绎着许许多多感人故事。我一次一次地去古木镇,记不清去过多少次了。当年的古木镇四周,连片连片的三七棚子,走进镇里,水泥地面,高楼瓦房一幢接一幢,这个过去搓棕绳的村子,真是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全镇1986年1065户人家,96%的人家种植了三七,仅三七的收入1986年人均达到2180.76元,总收入比1980年增长19倍,那时的古木镇万元户的人家比比皆是。
        深入到田间地头,钻进一个个三七棚子,认识采访一位位七农,了解他们种植三七的酸甜苦辣。记得采访过一位姚姓的七农,这个人我与他一直都有着联系,调昆明后,他还来找过我,我们已经成为了朋友。他的童年很苦,小小年纪就跟随父亲打铁,他挑过柴卖,帮人烧过砖瓦、凿过石缸。1982年开始种三七,一家12口人,7个劳动力,为种好三七,全家人搬进三七地旁的破屋,吃住都在破屋里,由于精心管理,三七种得好,第二年三七就卖得了好价钱,他一年一年的发展,生活一天比一天富裕。我去古木镇,必定要去他家看看,他也把我交成朋友,有事进文山城,也定要来找我,说说自己的生产,谈谈自己的打算。我写过他的报道,也曾根据他的素材,写成了中篇小说《步履足迹》。像这样的农民朋友,当年还有几位,我把他们的家,他们世代生活的农村,作为我生活的基地,去那里深入生活,深入采访收集素材。记得还有一位住在文山城附近,当年文山很有点名气的农民叫姜龙,他是当年土地承包到户以后,靠种植首先富起来的农民,这位农民有文化,也喜欢读书,还喜欢写点小文章,他家就住在文山城郊,我经常去他家走动,跟他交上了朋友。姜龙啊姜龙,不知你现在发展得如何?还记得我们坐在你家小院,喝着你自产自销的汽水,议论着你种植的新姜,策划着你生产前景;你拿出了自己写的作品,是一篇散文,记得写的是文山城的变化,你从小生长在文山,目睹了文山的变化,有情有感有生活,这是出自内心的真情实感,语言朴实,无雕琢,没粉饰。我从结构上提出了修改的意见,从章节上需要增减的内容……我们经常往来,彼此也就成了朋友。
        文山栽培三七的历史悠久,但无研究文字的记录,三七的科学研究,是新中国成立以后才开始的,文山三七的发展,还应该感谢那些为三七的科学研究作出过贡献的科技工作者。在文山报社工作的那段时间,我曾跟这些科技工作者们交过朋友,深入到他们工作的地方进行采访,在与他们深入交往的过程中,我进一步地了解了他们。他们把毕生的精力和时间都用在三七的研究上,为提高三七单产,防治三七病虫害,开发三七综合利用项目,他们没日没夜和七农一起钻三七棚,找七农了解三七种植和生长的情况,和七农一起劳动,开展三七的科研活动,普及三七科技知识,推广先进技术。在三七的生产和科技研究上,这些科技工作者们作出过巨大的贡献,他们为三七生产推广先进栽培技术,为三七的综合利用作出过无私的卓越的贡献,三七能有今日这样许多的新的功效,三七能有今日这么神奇而珍贵的身价,是他们付出的心血,是他们辛勤劳动的回报,文山将会永远记住他们这不可磨灭的功绩!
        在深入采访这些科技工作者的过程中,在深入了解他们的工作、生活、家庭以后,深深为他们的敬业精神所感动,我写过他们,不止一次地写过他们,而且离开文山以后还多次地写过他们,因为在他们身上,我看到了中国知识分子的许多优秀的品质。……盘龙河,我该怎么向你诉说?追忆的思绪如滔滔河水,还有许许多多该说该写的人和事。都说往事如烟,我却说许多的往事怎么会是烟呢?有些往事虽然已成过去,但却永驻心间。
        最近我到文山时,专程去了一趟报社,当我走进如今报社那宽敞的很有些现代的办公楼时,我怎么就想起当年那很小的,就是在盘龙河畔的那个一楼的副刊部!想起了我们的“壮苗”版,想起了我们在那间小小的办公室里讨论稿子,接待作者,编稿、划版的情景。在那间小小的办公室里我们策划过一次又一次的征文活动,当我们读到一篇征文好稿时大家会相互传阅并感到由衷的高兴;当发现新苗时我们就及时与之联系,为又一个文学新人的成长细心地加以关注和培养。我们组稿,改稿,开座谈会、颁奖会,一次又一次地团结了一大批“壮苗”版的作者。在那间小小的办公室里,我们策划一次又一次的笔会,笔会期间,作者们带着稿子,编辑帮他提出修改意见,一次一次地修改,直到变成铅字。当年我们对待作者,热诚而又负责,每篇有基础的来稿,我们都认真地修改,与作者联系,从结构到语言,从细节到人物性格,都真诚地提出看法。许多从不认识的文学爱好青年就是这样地在“壮苗”副刊版上发表了自己的处女作,从此走上了文学之路的;许多已经发表了不少作品的作者,也都把“壮苗”副刊版作为自己喜爱的园地经常地在这里发表自己的文章。壮苗这块小小的文学园地,成为了文山文学创作的培养作者的摇篮,今天当我与这些已经有了些名气的作者们谈起《文山报》“壮苗”版的时候,他们都会十分感慨地说到当年追求文学事业的那种挚诚和精神。
        1988年,由于工作的需要,组织上调我到文山州文联任职,但我一直住在《文山报》的宿舍,住在盘龙河畔,每天都能听到盘龙河水奔流向前的涛声,直到我离开文山调昆明。《文山报》五年的经历,真的是我人生中一段重要的旅程。五年中,我学到了许多知识和本领;五年中,我接触了过去不曾接触过的人和事;五年中,我经受了不同层次的锻炼。那五年,是我精力最充沛,年富力强的五年,那五年,是我逐渐走向成熟的五年。我要说,《文山报》“壮苗”这块文学园地,不仅是培养文山作者的摇篮,也是培育我的摇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