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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社会大千]无价的稻草
作者:闵一门

《含笑花》 2003年 第04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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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姐姐和妹妹生活在一个贫穷的家里。
        姐姐比妹妹大一岁,小姊妹间非常友爱,她们一起玩耍,一起割草,一起上学,在贫穷的生活中也自有一番乐趣和幸福。
        那一年,姐姐和妹妹同时考中了省财政学校。
        姐妹俩欢呼雀跃,但是她们的父母却哭了。因为即使从全村人七拼八凑起来的钱,也只够一个人的学费。
        姐妹俩快乐的笑凝固在了脸上。残酷的现实摆在姐姐和妹妹面前,她们中必须有一个人留下来。
        谁能走出去谁就是飞出这个偏远小村庄的金凤凰,而另一个也许就一辈子承续着父辈面朝黄土背朝天的事业。这一走一留就意味着两种天壤之别的命运呐!
        手心手背都是肉,对于她们的父母来说作出哪种抉择都是件多么难的事呀!
       姐姐说我大,应该让妹妹上学;妹妹说我小,还是让姐姐去上学。姐妹俩你推我让,俩人都流下了伤心无奈的泪水……
        接下来就是长时间的沉默。终于姐姐想了办法,姐姐说:“我们还是来抽稻草吧,抽到长的去上学,抽到短的留下干活。”
        这是小姐妹俩经常玩的游戏,平常遇到这种事她们总是用这种办法来解决。姐妹俩给它起了个有趣的名字叫“救命的稻草”。
        妹妹点了点头,于是姐姐从床铺上抽出一根稻草,把它掐成三段,然后取了其中一长一短两根。按照游戏规则她们都要闭上眼,由姐姐把两根稻草攥在手中后,姐妹俩再睁开眼睛,由妹妹来先抽。
        妹妹的心砰砰直跳,这可不是一般的游戏啊!妹妹仔细地看着姐姐手中的稻草,这是今年的新稻草,绿莹莹的,露出的部分一般高,一般粗,就连上面让稻虫咬下的斑痕都一样。
        妹妹伸手捏住稻草的一刻,紧紧地闭上了眼睛。许久,她才敢睁开来看。妹妹成功了!她手中的稻草长长的,绿莹莹的,她仿佛闻到了稻花的香味,妹妹本能地笑出来。
        但这种笑是短暂的,姐姐的泪水几乎同时迸出,妹妹第一次体会到了“快乐不仅仅是快乐”的人生况味,随之妹妹的泪水淹没了她灿烂的笑。
        妹妹说这次不算,我们再抽一次吧。姐姐摇了摇头,痛苦地笑着说:“傻妹妹,这是你的命,也是姐的命呀!”
        是的,妹妹信了命。那根稻草也成了妹妹真正的“救命的稻草”,以至于妹妹一直把它珍藏起来。
        就这样,妹妹心安理得地去了省城的财政学校,姐姐则在“希望的田野”。
        妹妹来信说省城的路真宽,楼真高,人多车也多。姐姐把攒下的零钱寄给妹妹,告诉她家中的庄稼壮,羊儿肥。
        妹妹毕业后留在了省城,成了家,生了孩子,成了正儿八经的城里人。姐姐嫁到了更偏远的村庄,生了孩子,成了正儿八经的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农民——准确点说是农妇。
        不过妹妹和姐姐的感情依然很好。妹妹经常给姐姐寄钱,寄衣服,尽可能地照顾着姐姐,姐姐很满足。
        后来,由于姐姐积劳成疾,病逝了,留下两个年幼无知的孩子。
        妹妹从省城赶了回来,非常地伤心。妹妹为姐姐办完后事准备回省城时,她想找件姐姐的遗物带回去作个纪念。姐夫给她一个小匣子,姐夫说这是你姐最珍爱的东西,从没舍得轻易让人看过,你拿去吧。
        妹妹回到家中,小心地打开了匣子。里面竟是几本姐姐中学时的课本,在课本下面是个信封,是当年寄来的录取通知书。妹妹取出来看着,思绪一下子回到了那年,泪水不禁潸然而下。
        突然,从折叠的通知书里掉出来一根稻草。妹妹把它拾起来,仔细地看着,看着,妹妹一下子傻了。她慌忙把她珍藏的那截“救命的稻草”拿出来,和这根稻草放在一起。妹妹攥在手里仔细看着,心砰砰直跳,两段稻草依然绿莹莹的,露出的部分一般高,一般粗,就连上面让稻虫咬下的斑痕都一样。而她把手展开之后,她攥住的那一截竟也一般长。妹妹对这两根草再熟悉不过了,它们正是当年被姐姐攥在手里的稻草呀!姐姐不是取了一长一短吗?妹妹想着当时姐姐把那根稻草掐了三段,三段中有两根一般长的,姐姐把其中的一段扔在一边,然后……然后她们就都闭上了眼睛……
        妹妹惊呆了,是她珍藏了几十年的“救命稻草”救了她的“命”吗?突然妹妹泪流满面地向着遥远的家乡喊:“我可亲可爱的姐姐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