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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乡传说]辣椒的传说
作者:刘代君

《含笑花》 2003年 第03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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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普者黑的绿塘碧水畔,耸立着几座青山。而青山之间,有一片随风起伏的草坪,稀稀疏疏地长出几秆金竹。
        青山下,草坪中,金竹边,有一间房子,竹为瓦,竹为墙,竹为门,小巧玲珑,很是别致。
        竹屋中只住着一个须发皆白的老人,男女老少见了他,都叫他为毕达。
        毕达仅有一只小船,风里来,雨里去,靠打渔为生。他呀,见利不和别人争,遇事不同别人吵,性情和顺,心地善良。他不爱讲话,见人投之一笑,同人打交道,三言两语了之。
        但是,毕达特别爱唱歌,特别爱跳舞,特别爱吹巴乌。他吹的巴乌,曲调多,音色美,节奏欢快。老人听了笑,小孩听了跳,伙子听了唱,姑娘听了舞。
        不仅如此,这个毕达呀,还特别爱栽花、草、果、木。他只要一出门,只要见到神奇美丽的花草果木,都小心地挖了拿回家,栽在竹屋周围。他的家园,一年四季有花开,一年四季有果香,如同人间仙境一般。
        有一天,毕达路过一个小山坡,见一棵灌木青枝绿叶,随风摆动,婀娜多姿,就小心刨了出来,拿了回家,栽在竹子做的栅子门前。
        从这一天起,每给花木浇水,浇到小灌木时,他就多浇几瓢;每给花木锄草,锄到小灌木时,他都特别小心;每给花木施肥,施到小灌木时,他要多施一些。因此,那小灌木呀,枝条抽得特别长,叶子绿得特别鲜,花朵开得特别多。
        一天晚上,毕达吃饱了饭,喝足了酒,吸够了烟,见月明星稀,空气凉爽,就拿起自制的双眼巴乌,走出竹门,在院坝里,一边吹,一边跳。
        一曲尚未吹完,栅子门外却传来一阵又一阵叮叮当当银器的碰撞声。毕达转头一看,栅门吱的一声开了,五个美丽无比的姑娘,一个跟着一个,笑盈盈地走了进来,如风摆柳一般,又走到他跟前,一个个面对着他,一字儿排列着。
        这些姑娘,有的十六、七岁,有的十八、九岁,个个脸面一模一样,如金似玉。个个长发盘绕着,形如蟠龙,并缀满白色花朵。个个长衣大裤,袖呈五彩。所不同者,五个姑娘的衣裤布料,各为一色。
        毕达见此情景,不吹不跳,呆若木鸡。
        穿红衣裤的姑娘嘻嘻一笑,说:“我们姐妹五人,同是一母所生。我是老大,叫阿拉。”
        穿黄色衣裤的姑娘哈哈一笑,说:“我是老二,叫阿娇。”
        穿青色衣裤的姑娘咯咯一笑,说:“我是老三,叫阿芝。”
        穿紫色衣裤的姑娘嘿嘿一笑,说:“我是老四,叫阿芳。”
        穿白色衣裤的姑娘呵呵一笑,说:“我是幺妹,叫阿香。”
        听了五个姑娘的介绍,毕达才回过神来,问道:“那么,你们是哪村哪寨的人呀?”
        阿拉看了妹妹 们一眼,笑眯眯地说:“这,我不告诉你。往后,你会知道的。阿爷,你的巴乌吹得动听,你的舞跳得优美。我们姐妹唱的跳的,也不会差。今晚月光如水,我们就尽情地吹,尽情地唱,尽情地跳吧!”
        毕达啪地击了一掌,哈哈笑了一声,说:“阿拉说得对,就跳舞吧!”
        于是,院坝沸腾起来了。
        毕达吹了一曲又一曲,越吹越起劲。那极富灵性而又优雅的巴乌声,在湖面上回荡,在青山间缭绕。
        姐妹们跳了大三弦舞又跳大三胡舞,越跳越优美。她们时而跳跃,时而摆腰,时而击掌,舞步激越。她们时而直排,时而横排,时而穿花,队形变化多端。
        跳呀跳,皓月当空了。
        再跳呀跳,皓月西斜了。
        姐妹们看了看月亮,停止了唱,停止了跳,都向毕达微微一笑,走出栅门,消失在月色之中。
        从这以后,五姐妹连续几晚都来跳舞。
        跳的次数多了,毕达才发现,五姐妹头箍上缀着的白色花朵。同栅子门前那株灌木开的一模一样。但他去看那灌木的花,却一朵也没有丢失。
       毕达奇怪了。
        此后不久,那灌木上的花谢了,露出菜籽般大小的果实。
        灌木的花一谢,五姐妹也没来跳舞了。
        有一天,毕达下湖打渔,傍晚满载而归。可朝网一看,渔网大块小块地烂了几十处。因疲劳过度,又喝醉了酒,未缝一针一线,便合衣而卧,呼呼睡着了。
        第二天早上,毕达一觉醒来,便出屋去补昨日破了的渔网。渔网照常凉晒在竹竿上,破烂处却被别人补好了。这到底是谁帮补的呢?他七想八想,想不出来。于是回家煮饭吃后,又下湖打渔。
        这类事,后来又发生几次。
        眨眼到了初秋,栅子门外那灌木的果实成熟了,一枝又一枝,密密麻麻悬挂着水灵灵、红艳艳的浆果。说它是果,它又像花;说它是花,它又像果。挨近一嗅,还有股清香味呢!
        又有天傍晚,毕达打渔又满载而归。他用秤称鱼,比以往多。他看网,一处也没破。他高兴之中,多喝了几杯酒,就拿起巴乌,走到院坝中,嘀哩嘟噜地吹了起来。
        巴乌声中,月光之下,栅门吱的响了一下,五个姐妹发箍上挂满鲜红的果子,笑容满面地走了进来。
        毕达停止了吹奏,问:“阿拉阿娇,你们好久没来跳舞,都到哪里去了?”
        阿拉嘻嘻一笑,说:“我随大嫂去她娘家学种麻去了。”
        阿娇哈哈一笑,说:“我随二嫂去她娘家学纺麻去了。”
        阿芝咯咯一笑,说:“我随三嫂去她娘家学织布去了。
       阿芳嘿嘿一笑,说:“我随四嫂去她娘家学裁衣裤去了。”
        阿香呵呵一笑,说:“我随五嫂去她娘家学绣花去了。”
        毕达从大到小看了她们一回,说:“你们在说谎吧?”
        五姐妹红着脸,挤眉弄眼一阵,齐声说:“人人讲的都真,绝不骗你。”
        毕达说:“阿拉阿娇,你们骗我也好,不骗我也好,往后,多来跳几次舞呀!”
        姑娘们齐声说:“好!”
        打这以后,只要有月光,五姐妹都来唱歌跳舞了。
        跳的次数多了,毕达才发现,五姐妹头箍上悬挂着的果子,同栅子门前那株灌木结的果果一模一样。但他去看那株灌木的果子,却一个也没有丢失。
        毕达更奇怪了。
        中秋节前的一天,天高气爽,水特别的蓝。毕达非常高兴,嘴哼着巴乌曲调,手却不断撒网、收网。可连续撒了几十网,不用说鱼,连虾也没一只!他绷着脸,不再唱小调。他从东边到西边,从南边到北边不断地撒,不断地收,打渔打到傍晚,累得满头大汗,一条鱼一只虾也没捞着。他将船划到水深处,继续撒网。一不小心,他跌进了湖里。
        毕达水性特别好,不管是游水还是潜水,都是不让他人。可今天落水,不知是累还是气,四肢无力,不多一会,沉入水底,昏昏迷迷,人事不知了。
        不知过了多久,毕达醒了。他睁眼一看,自己没有躺在水中,而是睡在他的竹屋里。再一看,床边站着阿拉阿娇五姐妹。
        阿拉嘻嘻一笑,说:“阿爷,你跌下水,沉入水底之后,是我们五姐妹将你救出来 ,又将你抬到家来的。你醒来,我们就高兴了。”
        阿娇抬着一碗热汤,哈哈一笑,说:“阿爷,快喝汤吧。你喝了这碗汤,就不会着凉,就不会发病了。”
        毕达接过那碗汤,闻了闻,香香的,尝了尝,辣辣的,说:“这是什么药呀?”
        阿芝咯咯一笑,说:“这不是药,是菜,也是佐料。”
        毕达说:“它叫哪样呢?”
        阿芳嘿嘿一笑,说:“我们都不知道。”
        毕达说:“这种菜,哪里才有呢?”
        阿香呵呵一笑,说:“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阿拉打断阿香的话,嘻嘻而笑,说:“你栅子门前,那株悬挂着红彤彤果子的灌木,就是熬这碗汤的菜。这汤,就是用它的果子熬的。”
        毕达听到此,抬起那碗汤,咕噜噜几大口,就喝干了!喝了汤,他感到很舒服,不多一会,就睡着了。
        不知睡了多久,毕达醒来,五个姑娘,一个都不见了。
        毕达起了床,走出房门,又走出栅子门,看那株神奇美丽的红果子灌木。再数那被摘掉的果子,刚好五个。
        当晚,又是皓月当空!
        当晚,毕达将巴乌吹了几十调,可五个姑娘一个也没来。
        当晚,毕达怏怏进屋,怏怏而卧,怅然入梦。
        梦中,五姐妹站在毕达床前,齐声说:“阿爷,我们姐妹是小灌木的果子变的。从今以后,不能再来与你唱歌,跳舞了……”
        话未听完,毕达痛心地大叫一声,梦醒了。
        之后,那小灌木的果子能做菜、能做佐料,并被广泛食用后,毕达为宣传那五姐妹的自我奉献精神,将老大阿拉和老二阿娇之名合在一起,叫它为拉娇。辣椒之名,是后人改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