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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卷:滴露的花冠(自然篇)]聆听自然的尘嚣
作者:黄 丹

《星星·诗歌》 2008年 第11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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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栏目述评·
       “恰似紫罗兰的温柔的眼睛/凝视着湛蓝的天空/直至那色泽变得/与目光相同……”当雪莱写下这样的诗句时,他的内心,应该是弥漫着温柔的。在月光下聆听着自然的给予,品味着语言的奇妙。在语言由一种传达工具成为自在而完整的世界之后,与诗人互动的结果,便是创造了诗语之美。这是诗人应有的天赋,也是诗人眼中自然流露出的别样风情。从草的飞翔、鸟的天空,到桃花、棉花、苦楝花,都是诗人心灵的诉求,是诗意盎然、充满生机的“滴露的花冠”。
       道家曰道法自然,诗歌亦然。从语言的自然到题材的自然,诗人无疑是自然最执着的钟情者:清风拂面,细雨润花,夏泉濯足,春日簇簇红花掩映于绿叶丛……与生俱来的对自然的虔诚,让诗人在自然中表现得逍遥而拘谨,他们通过诗歌在一种独特的体验下建立了属于自己的自然意象群落,带有强烈的个人主体意识色彩,具有诗人自身的特色。“草在风里飞翔/一朵朵花是一张张翅膀//呼伦贝尔草原/有云朵一样的羊群/蘑菇似的毡房//牧羊人挥动长鞭/像是为大海上的帆船引航”(徐国志《草在风里飞翔》),诗人心目中的自然、高洁、美丽,“羊群”化为天上的“云朵”,“月夜比大海平静”,可是,这样的平静只是表面的。“一两只小虫 用细细的叫声/躲避着狼群萤火一样的张望//风在草叶下刚刚藏好/东边的地平线掀动闪亮”,这其实是一个并不平静的夜晚,涌动着生命的灵动与和谐,让我们的精神屏息惊叹。徐国志笔下的草原,寄托了他对于人生和生命的追问与思考:一只鸟“展开不足一尺的羽翼/去丈量天空和草原的距离以及/生存和飞翔的意义”(《一只鸟的天空》)。这样的“丈量”,使诗歌回归到语言开始的地方,使自然万物有了一种澄明的显现,人只居于自然之一间,并对其感激且信赖。像哈罗在《南瓜花》中写的:“它们集体吹着金黄金黄的唢呐/它们步调一致所表达的情感/就是它们压在身子下愁肠百结的藤蔓”,“它们让人发现了也不会满盘皆输”,但是却“别掐去倾吐的声音”。他相信自然也是有感官的,有自己的喜怒哀乐,也会愁肠百结,也会倾吐自己的声音。
       建立一个完整的意象,让诗歌的生命和思想呈现出来,这是诗人在诗语的呈现上应该做到的。自然中蕴藏的无限神秘力量,唤起诗人对于自然的灵感和无限的回忆,把灵魂浸润于自然中,体现出一种特别的美学境界。辛泊平写道:“那时,棉花开满村北的田地/秋风把天空吹蓝/把棉花吹白/母亲在地里弯着腰摘棉花/手被扎破 流出血//我坐在棉花堆里哭泣/地头无边辽阔 但盛不下/一个孩子的委屈和孤独”(《棉花》),而成亮觉得“那些花儿在雨后的风中/微微抖动”,“想为它们写一些文字/又觉得自己多么苍白可笑”(《那些花儿》),只有谢帆云说“我并不是不在乎她的美丽”,我们只是“需要一些声音,大声说爱;/需要尖锐的蜂刺,直入花心的蜜”(《桃花》)。在这些意象中,自然并没有被淡化,而是以诗人自己寻觅到的诸如“棉花”“桃花”等代替,为自己的情思意蕴建立了适宜表达的空间。
       在诗人的笔下,自然总是和生命情感紧紧联系在一起,以一种自己独特的方式完成对生命的超越。诗歌中表现的自然,往往是诗人自我情性和心境的营造,映射着诗人自身的精神品格。田湘的《黄花梨》、阿依卓的《草原上不停歇的幽悠风笛》、肖志梅的《滴露的花冠》、谭夏阳的《苦楝花》等都在飞扬的思绪中建立了一个属于自己的原创世界:“你的名字,就是你的本质/黄褐色的皮肤,绣着多彩的花纹/体内散发出淡淡的幽香”(《黄花梨》),“草原上/不停歇的幽悠风笛/是一腔/挥不去的血泪记忆”(《草原上不停歇的幽悠风笛》),“秋水浮动 渐渐涌起柔情/滴露的花冠 在母亲生命中灿然开放/告诉我 比黄花还瘦的你/为何总与触手可及的幸福/擦肩而过”(《滴露的花冠》),“那一刻,苦楝树拧开自身的阀门/向世界宣泄贮蓄了一冬的春意/那一刻,我被其中一棵树喊住/尽管隔着好几个季节/我还是听到了繁花怒放的声音”(《苦楝花》)。诗人在激情和感悟的牵引下,借现实中的自然,通过语言的命名与巧妙的安排,让诗歌中的意象和人的情感联系在一起,一方面表达了诗人对美的追求,一方面又表达了面对现实时内心的困惑与迷离。就像“一个人走了/顺手抽走了我眼前的暮色”(李祥林《一个人走了》),“我看见更多的花与我形同陌路/如同向我迎面走来的女子/面容姣好,饱含芬芳/我却无法一一叫出她们的名字”(林萧《迎春花市》),“我无法放弃黑夜/就像我无法占有你一样”(杨逍《否认孤独》)等等,情交融在自然当中,思与境契合,有点安静,充满温雅之情,却隐隐透出无奈与执着。
       徐志摩认为自然是最伟大的一部书,诗人们用自己的诗歌建构了一个属于自己的自然界。自然,因人的介入而变得更生动,像风,把人类的灵魂和自然的精神融合到一起,渗透弥漫到人的心灵深处,“大风吹散,一堆燃烧的草木/尘埃纷纷扬扬,散向远方”,“从一粒即将消失的灰尘里/我看到了生命的泪水”(周鸣《吹散》),“风还是那样从西梁山上刮过/并且继续刮过,别的/可以忽略的,就只有寂静了”(李继宗《蒿草和雪》)。自然并不只是一种艺术表达的元素,诗人的艺术精神、人格情操和气质品性,都在其对于自然的描绘中体现了出来,传达出一种美妙。这种美妙既作用于我们和语言的命定的关系,又发酵于我们和诗人作为一个永恒的他者之间的神秘的关系。聆听自然的尘嚣,也就像“我想说的那一片叶子/才张开那么一点点的绿”(《春意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