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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非圣贤，不可能要求人人都“不成功，则成仁”。在“卑劣”与“崇高”之间，犹如从冰点到沸点，有一段悠长的灰色地带。如何走好这段路，需要很强的抗逆性，最大的阻力恐怕就是功利。诚然，人谁无一点功利私心？但得要有个底线。人是软弱的，所以需要有个道德阀门来帮助我们。众多古老民谚，就是我们的祖先留下的叮嘱。年少时因为无知，所以也有点狂妄，斥之为“迷信”。
       比如，“人在做，天在看”，外婆就一直挂在嘴边讲。我外婆目不识丁却也一世不求神拜佛，但每当她要强烈谴责或赞美某事，“人在做，天在看”就是她的总结语。
       自小喜欢听外婆讲故事，开头总是“这是真的……”，结尾也总是一句“呶，所以讲，人在做，天在看……”
       记得一个故事是关于当年绍兴发大水，几日不退，一片白茫茫，到处漂浮着死人死猪死牛，惨不忍睹。几天后大水退尽，人们重建家园，生活日趋正常。街上常听闻鞭炮声，那是有老店复业新店开张。一日，鞭炮声里街上新开出一爿绸布庄，三开间门面，下铺上住，当街一字排开，煞是气派。柜台上货架里，满目锦缎绫罗，但见顾客盈门，旺市旺场，老板乐得嘴也合不拢。老板不是本乡人，这也无所谓，只要做生意诚实讲信用，众人自会来帮衬。奇怪的是，新店开张才三日，突然莫名其妙一场大火，将三间门面店铺和楼上住房烧个精光，老板一家只来得及逃出命来，眼睁睁看着所有家财付之一炬。令人费解的是，街上房子都是一户紧挨一户，如此大火，却一点也没有祸及左右。绸布庄烧光后，大火就自动熄灭了。老板一家也不知去向。
       慢慢地街坊间传开，那老板原是个渔人，发大水时仗着条小船一家得以逃生。洪水中一女尸手中紧攥着一只首饰盒，随波浮沉。渔人捞起女尸，扳开其手指，夺下那只首饰盒，复将女尸推回滔滔洪水中。妻子看得不忍：“拿了人家的东西，好歹也得葬了她。不怕报应啊？”渔人则自言，向来天不怕地不怕，只怕没有铜钿……
       近日看到报载，有43人因违纪使用救灾款物被处分，不禁令我又想起外婆这个故事：人在做，天在看！
       人是很奇怪的，阅历多了，反而对万事更具畏惧之心。或许我们一辈子都成不了精英人杰，但至少，我们可以牢牢把握自己的道德阀门。始终相信，做人，还是本分点好。■
       【唐驰荐自《今晚报》2008年7月18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