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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席诗人]我眼中的王顺彬(评论)
作者:李 钢

《星星·诗歌》 2008年 第09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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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顺彬是我数年前认识的一个人。我在读了王顺彬的诗集之后确信他是一个诗人。这不是一个诗歌当道的年代,在这个年代仍旧写诗的人是可敬的,同时也是可疑的。
       我眼中的王顺彬是个优雅的人。由于没见过几回面,我仅知道他形状俊朗,举止得体,头发梳得很整齐,其他还有什么毛病就不太清楚了。
       上次到西南大学中国新诗研究所开会,我看见王顺彬坐在后排打瞌睡。轮到我上台发言时,不知为何他努力睁开眼睛望着我,并一直坚持到最后。所以我觉得他表面上还是个老老实实的人。
       此外,我还坐过两次他的车,一次他好像是酒后驾车,另一次也是酒后驾车。下车后我产生过打电话举报他的念头,又一想算了吧,还是让他亲自给警察送上门去吧。
       王顺彬送给我的诗集共两本,说明他是个爱做梦的人,诗集就是他做梦的内容与证据。我发现那是一些出色的梦呓,揭示了他灵魂的一角。据说这样的诗集他已经出版过好几本并准备再出版好几本,更说明了他对梦境的沉迷是多么深刻。他是这个极其现实的物质社会里少有的做梦者,他属于一小股人群。
       当然,人人都会做梦,因此有必要把梦境与梦境作一下区别。王顺彬的梦无论何等奇异,总体上仍可归于纯精神领域,能够当做诗歌来欣赏;而大多数现代人所做的梦,不管怎么荒谬怪诞,概括起来看,都是后工业时代的、物质属性的、商品气息的,逃不出实用主义的范围,只能视为欲望去解读。这就是王顺彬的价值和意义,以及那一小股人群的价值和意义。
       某个夜晚,我曾头枕手臂侧身而卧,偶尔听见了血液在体内流动的声音。在王顺彬的诗里,我也听见了这种声音。由此,我发觉了这个人本质上的单纯。
       其实王顺彬是个很复杂的人。既曾轻困守在荒沙大漠,也曾沉浮于市井繁华;抡锄扛抢,下海出国,他不停地变换各种职业,扮演着各类社会角色,每一个角色都够别人演一辈子。而与此同时,他又一成不变地坚守诗歌,长期与之发生关系。
       这就构成了反差和分裂。现实生活里的随机而变,精神生活中的不识时务。在这个人身上,一面体现着人生经历的复杂,一面又保持着诗人的单纯。王顺彬跟王顺彬,就这么两面三刀地对立着。
       然而,两方面的对立却使他同时获得了两件宝贵的东西:左腿和右腿,缺一不可。王顺彬在诗坛上站立起来,走得很踏实。想一想,倘若当初王顺彬拒绝了复杂的经历,仅凭诗人的单纯施展才华,那他就将永远是一个小诗人。把玩着小情绪,摆弄着小意象,制造着小气势;而假设王顺彬抛弃了诗人的单纯,投身于社会的复杂,那么现在很可能已经是一个浑浊的人,老奸巨滑的人。
       这样一想,王顺彬复杂得好,单纯得对。是两者对立的统一造就了他今天的实力。当年的李白如果不杀人逃命不在朝堂上醉酒放歌不参加叛军被流放到夜郎,最后能成就千古诗名吗?当年的杜甫如果不经受战祸离乱不躲进成都的草堂奉节的草堂不从巴峡穿巫峡,最后能吃到变质的牛肉中毒致死吗(郭沫若说的)?
       其实我们都是事后诸葛亮。我们拿成功的人说事儿,与其说在分析他如何运用平衡,不如说是在给自己找一些平衡。对待初入道者的态度可不是这样,我们会对他横加指导,竖加点拨,搞得他六神无主七窍生烟,直至他赶紧逃回娘胎。幸亏王顺彬没被指导。
       所以事到如今,我们也不必肤浅地去赞美王顺彬的诗歌,那只会使他增添虚荣。且让我们站在一旁,议论议论他的左腿和右腿,指出两者的重要性可行性不可缺失性一边一个性什么的就足够了。
       今天的确不是诗歌的黄金时代,谁也不知道明天能写出什么东西,谁也不知道明天还写不写东西,但是王顺彬知道。我看他不止两条腿,他有八条腿。他正像只大螃蟹,用两把钳子高举着灵感和才华,在诗歌的海滩上横行。作为旁观者,我们要等到王顺彬诗运高照春风得意十分发红的时候再走上前去,突然一问:哟!咋的,哥们儿?让人给煮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