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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卷:追赶节气的农事]来自大地的精神
作者:刘 春

《星星·诗歌》 2007年 第08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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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古以来,中国就是一个以农业为主的国度;今天,虽然城市化进程如火如荼,农业仍以其强大而稳固的根基,伫立在工业的身后,为城市的发展竭尽心力。翻开一部中国文学史,我们可以发现所谓的“乡土文学”一直是历代作家的拿手节目,从《诗经》中对淳朴的乡风民俗的描绘,到“锄禾日当午”中的直接介入,到现代作家沈从文的田园诗意,再到当代韩少功、李锐等的疏离和审视,几乎每个时代都有可圈可点的乡土文学作品出现。
       在许多人的印象中,乡土文学可能等同于直接描述农村生活的具有乡土情调和田园诗意的文学作品。这类的作品一直是乡土文学的主流,至今仍保留着“霸主”的地位。而随着市场经济的发展,城市化的脚步越来越快,乡土文学的内涵也开始演变,其形式和内涵变得开放与模糊,问题与尴尬也随之而来。“追赶节气的农事”一辑的作品,也体现了上述两种创作倾向。
       小辑中随处可见描写乡土风情田园诗意的篇什,如叶梓的《去拾棉花的女人》,姜桦的《野菊花》,王志国的《炊烟是一根飘动的哈达》,赵明舒的《站在秋天的庄稼里》等等,直接写农事、写乡村、亲人、旧物。诗人倾注于诗歌中的情感不是自矜和自傲,更不是站在高处盛气凌人,而是平和地将自己与笔下的事物并列在一起,对它们释放出内心的热爱。这一切如同萨仁琪琪格在《灰灰菜》一诗中所言:“我喜欢和热爱这一切/他们都是我简单快乐的亲人”。在张治的《麦子也会思考》中,我们也可以找到相近的表达:“麦苗青青/每一株饱满或瘦弱的/都是父亲的结拜兄弟。”只有把笔下之物当作自己的亲人和兄弟,才能深谙它们的成长规律,并真正地融入其中,洞悉它们存在的秘密。
       梳理这些诗歌,我们可以很容易地看到麦子、花草、亲人、镰刀、麦苗、谷仓、柴扉、田头、麻雀、青草、种子、土地、河流等熟悉的词汇。这些与大地有关、与农事有关、与纯洁的灵魂有关。我们可以从字里行间看到一个个朴素而诚实的形象,他们就是我们故乡中人,在田间劳作,大地因为他们而伟大。对于已经有十余年的诗龄的读者而言,这些词汇已不新鲜,但由于它们关联的是最易引发人们动情的部分,所以仍然让人感到亲切——事实上,由于题材所限,乡土诗的落足点也不大可能脱离这些实际的事物。在语言上,这些作品大多朴素而平和,不搔首弄姿故作高深。人们可以指责它们表达方式陈旧,可是,在求新求变成为几乎所有领域的圭臬从而使“创新”这一名词变异为哗众取宠的时代,保持着原始的淳朴何尝不是一种可爱而可贵的品质?我一直认为,诗歌最重要之处不在于语言的新旧,而在于情感是否真挚。诗歌是语言的艺术,更是心灵的艺术,语言再优美在新鲜,没有强大的灵魂作为根基,一切都如沙上的建筑,看起来高大,转眼间就会坍塌。本辑中几个诗人的抒写,虽然没有给我们过多的新鲜感,但我们却被感动得忘记了诗歌的技巧。我想,这就是“真情”的力量。文学作品,以“情”为上,没有贯注真情,即使语言再流畅、技巧再娴熟,诗歌不过是一个空壳而已。
       诗人的天职在于还乡(海德格尔)。由于题材的特殊性,小辑中的大部分作品都涂抹了思乡或还乡的色彩。表现得最为成功的无疑是王屿的《红菜苔》,一个从内地到南方谋生的诗人,对故乡的思念职能从不停地进入家乡菜的餐馆中得到满足。诗人是回不去的了,而心灵却与故乡同在。如果思念具有形状,我们可以看得见它们如烟雾般从珠江飘向长江不绝如缕的身影。显然,在这里“还乡”指的不是身体上回归故土,而是一种精神的坚守与回归。在当前物欲至上的时代,坚持精神的纯朴已日益显示出重要的意义。那是对一种变形的欲望的坚定回绝,以及对干净的灵魂的主动亲近。
       上面论及的仅仅是乡土文学中本源的部分,也是人们习见的套路。随着社会和经济状况的变化,乡土文学也在潜移默化地进行调整和改变。而在本辑的另一些作品中,诗人不再专注于对乡村美景与风情的描绘,而是以类似于句外人的眼光,回顾乡村的点点滴滴。许多人离开了农村,拥有了城里人的身份,那么,他们在城市中是如何看待乡村的?小辑里的部分作品给予了回答。它们形象地描述从农村到城市后的种种状况,其中有为生活而奔波的艰辛,有萦绕心间的乡情,还有成功之后的小小自得。如果说诗人的天职在于还乡,那么,在经济大潮中还乡,情况就变得复杂起来了。管一的组诗《一粒苏北的粮食》将这种细微的欢乐与疼痛表达得淋漓尽致,传统农民的自足、自得其乐与时代和社会加的压力并存在一首诗歌里,我们在感受文字的张力的同时也感受到了生活的压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