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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带着诗歌地图旅行]诗歌地图上的小诗
作者:杨远宏

《星星·诗歌》 2007年 第08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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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与不少纯抒情诗歌不同,本卷诗歌大多有此及具体之物的原物性。这与带着新及之物的“诗歌地图”有关。虽然“诗歌地图”在此,更多地只是一种涵盖性的喻体和称谓,却无意间标举了这些诗歌的及物性语境。在诗歌抒情中,及物的实存、具体、感性、有可能带来语境的板结和粘滞,但也可以相对有效地规避常见的抒情浮泛和空转。不消说,像秦铭那样“落在塔尔寺的玺片上”,“落在天空一样的青海湖上”(《走过玺山》),无可更易的及物,确保了抒情的指向,范围和基调;“披着破棉袄/叼着烟袋赶赶集市”,“跺跺脚/看看天/在山峁上吼几声千年的信天游”(《简单的植物》),在原生态生活的及物里,原生态生活相生相动的原生态抒情,也真实、拙朴、感人地同时实现。这既是生活的还原,也是生长在生活枝叶上的抒情还原。有点笨拙,但真实得像泥土树根一样。看多了梦月水花,人们有理由也把双脚插进泥土和树根。“天空中贮满了水/……一枚明月遥眼中/我看见了自己的泪滴”,而且,在“那个傍晚之后/我的敦煌在天上”(《水的敦煌》)。刘文阁够轻盈、梦幻、天马行空的了,但到底还是来自地上那个敦煌。甚至那幻想抒情中的远空的水,其实也还是来自地上的“水的敦煌”,或者地上的敦煌的“水“。及物生情,情有所出;情为物发,物为生动,看起来,即景抒情,及物性写作,还是有些语境和写作的有效性、生命力的,不能不让我等形而上凌空蹈虚之辈,重新去摸摸锅灶的热度,掂掂砖石的重量。
       题材多样性的多向辐射,使这个诗卷显得异彩纷呈。这里既有《水的敦煌》、《龙潭有过乾隆行宫》、《落日嘉峪关》等凭吊古迹,历史钩沉;也有《樟江竹》、《梅溪河》、《会泽大海草山》等自然景观,秀丽山川更有《口镇》、《河边场》、《在轮台的薄暮里》等民俗风情,生活场景。一般说来,题材对优秀诗人可能无关紧要,他们可以将任何题材点石成金,甚至化腐朽为神奇,他们可以在任何题材空间展开奇特广阔的想像,将任何题材发挥得变幻莫测,酣畅淋淳。而对不那么优秀的诗人而言,由于受想像、技艺、题材驾驭和处理等才能的限制,题材的选择就不可掉以轻心。否则就可能落入套路题材和陈旧材写作的惯性滑动,而我为毫无新境新意的翻砂式无效写作。为了不伤害作者的热诚和自尊,我不便在这个诗卷中,为我的表达具体举证。但多少有点诗歌理解、鉴赏力的读者、都可以从保轻而易举地看出那些陈旧的落套,无效而完全可以不写的所谓诗歌。应当提到安遇、李尚朝、亚楠、伤水和凡羊。安遇在《河边场》的“低处行走”,“寻找支点晾晒鞋子和思想”,其实与向上“登高”、“烧柱香”的路,是同一条路。由此,低处也就是高处。朴实而深含哲理。李尚朝的《行走曲线》,行走在生活情调小、慢、轻的弓弦上。“闭目养神,喝喝小酒”。“手牵小情人”。生活是诗人“提在手上”的“一盏花灯”,“慢慢开始,慢慢结束”。透彻理解后的漫不经心,让生活和写作,同时悠游从容而举重告轻。亚楠从“一群生命走到了尽头”的生命,去领悟《另一种生命》。在“大地一片宁静”中,“风渐渐吹远”了。但我相信,天空和大地,像透明而无形无影的空气一样,离我们和诗人更近了。那走到尽头的生命,正走在来路上,或者又走回来了。“固守是种气势,没有内容也要充分展开”。伤水对“干涸的诺日朗”的理解和表达和独特,显然比对奔泻飞瀑的诺日朗的惯常理解和表达,困难得多而颇有新意。凡羊的《谒见诗仙》、《断桥》的非经典、非崇高调侃、幽默和漠然,让人想到韩东的《有关大雁塔》。甚至“是跳下去,/还是往回走”的语意和句式,都几乎与韩东同出一辙。虽然如此,回光返照,无论是悲是喜,总让人感到了凡羊意在不同凡响的追寻。
       此外,刘渊和柏铭久都写到了唢呐。刘渊的唢呐“以金黄嘹亮的嗓音/为家园而吹”。在唢呐声中,”空中的星子一闪一闪/……驴车忽忽悠悠地移动“。古朴、憨厚、坚忍的村庄,诗意的大地,在家园,《在轮台的摩暮里》呈现。柏铭久在《深谷闻唢呐》,“为了那扎蓝花花头帕的妹妹”,诗人“扯着嗓子吼了一句”。这里,唢呐吹出、牵动的是人类经久不衰,野花一样土生土长,生生不息的爱情。唢唢,那深情、悲怆、不屈不挠的唢呐,在此成了人类悠长的感情文化的符号和象征。甘文良的诗歌语境纯净、清澈、透薄、轻柔,表现出娴熟,轻灵的语言功夫和风格。在《那片湖》上,他“纯洁的语言一片片生长”。金森锋在“用时光的小刀/切开草原的风情万种”的同时,也就切开了诗歌的内核。由此,“我赶着一群善良的羊”,也就是“赶着神祗 智慧和思想”(《听现代音乐:草原牧曲》)。其间,满是金森锋对天空、大地的倾听、倾诉和感恩。由此,我们可以理解诗人为什么“把一只羊叫妈妈”。
       这个诗卷选的都是小诗。比起大诗在想像和语言有更大、更多的挥霍空间来,小诗写作其实更苛刻更艰难。它要求选材、构思、切入、语言等,更要有意外惊奇的独特性,和无可更易的准确,到位,最好有传统诗学所说的格言式诗眼,和深长的余味。这个诗卷的诗人都做到了吗?愿我们共勉。
       2007.7.19成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