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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卷:塞上一帧插图]边塞的现代诗意
作者:田 华

《星星·诗歌》 2006年 第08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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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古来征战几人回”,古代边塞的连连征战与残酷厮杀,以及自然环境物质条件的艰苦,产生了许多苍凉悲壮的千古绝唱,让我们对边塞充满了一种崇高的想往。边塞,成了很多人梦想中充满阳刚与血性的天堂,似乎与边塞沾点边,就沾上了伟岸与英勇。然而,现代的边塞,安定祥和,被赋予了更多的现代特色和意味,给我们带来的却是另一番诗意和感受。这卷诗歌就给我们展示了现代边塞的牧歌情调。
       在物欲横流,道德被金钱取代的年代;在平凡庸碌,空间被压力取代的都市生活里,草原、马匹、蓝天、雄鹰等极富特色的边塞风物成了人们心灵的向往。独具特色的边塞风光,闲适的边塞生活,充满了浓郁的生活气息。“西方之门,盛产东方的葡萄/芳香与甜蜜在风上舞蹈/毛驴的脊背/挂满春天的秧苗/蹄印下/是摇摆的麦子和高梁”(胡杨《敦煌》),美丽的风光、乡土的气息、收获的喜悦让我们更添一份向往。“高原依旧隆升/触摸苍穹/阳光倾泻,德泽万物/羚羊走过山冈,雄鹰飞度碧空/人的世界独立、自足、静穆/欣然期待,与神的会晤”( 曹有云《高原的日子》),自然与人显得那么和谐,没有虚伪的你虞我诈,没有庸俗的烦恼,勤劳善良的人们在这里付出了心血,理所应当拥有自由和对生活的美好憧憬。在午后的某个段落,马兆玉“夹着一件从冬天带来的羊皮袄/和紫苜蓿、油菜花、静静地呆在草坡下面”(《塞上一帧》),“天空的蓝与静,与夜与海子一样纯净/清脆蹄声,卸下缰绳、铜铵/一个被人猜了又猜/依然猜不出的、神秘的骑手/它将为谁带去一场吹拂灵魂的风暴”(《塞上一帧》),这里犹如一个世外桃源,一个下马的骑手都会让人“猜了又猜”,甚至会给人带去“一场吹拂灵魂的风暴”,反衬出这里十分宁静与世无争的生活状态。这样的诗歌让我们的心灵在喧嚣的生活当中找到了一片静谧。
       然而人毕竟是感情的动物,边塞的经历总牵扯着诗人复杂的思想感情和独特的人生感悟。马德清高声歌唱“草原的灵魂”,歌唱自然,“草原的灵魂/是太阳的衣裳/一年四季温暖如春/为大地的脊梁遮挡风雨/为荒原的冷酷召唤希望”(《草原的灵魂》),是雷电、太阳给了草原生命,给了在草原生活的人们以希望,诗人表达了对上苍造物的赞美和感激。魏栋宇的诗歌意象新颖鲜活,语言充满了张力,字里行间溢满了沉痛的怀乡之情,“多少次磨破荒梦草芥/是雪的灵意在不留心处/涂改我故乡千里的大风歌墟”,“就像一根羽毛承载着千年家书/背对灯盏,蛰伏在渭城的烟雨里/等待破梦的飞天反弹三月桃花的疼痛”(《梦洗阳关》),沉重的“千年家书”竟靠一根轻得不能再轻的羽毛承载,沉郁复杂的的愁绪深深地感染着我们。
       边塞,吸引人的应该不只是特殊景物的罗列,我们的目光应该越过那些悬浮在生命意识之外的东西,把诗歌的观照对象开始转向边塞的现实人生,把敏感的触觉直接插入生命的底蕴,以及对此进行反思。这类诗歌更富有现实的意义。泉溪的《柏枝寺的山峰》透过寺庙的山峰感慨着时间的流失与生命的价值,“柏枝寺的山峰/我只是一个赶路的人 我看见了/并不是我一定要带走的/在这个世界里/每个人都只是看看而已”,我们能带走些什么呢?这里的山峰在带给人们希望以及人们为希望追求以后,人两手空空地离开了人世,而它依然永恒地存在,山峰让我们看到自然与人的原生态和不可违拗的自然规律。路过黑河的车上,郭晓琦在与桥旁劳动的老婆婆“看”与“被看”中捕捉了一个瞬间,定格成一幅意蕴深厚的摄影作品,“她抬起头/她落满灰尘的脸上/挂着这个世界上最深刻的苍茫/和最简单的幸福”(《黑河》),这是有关人生哲理的思考。他还关注古城墙下“穿着粗蓝布衫的人”的命运,他默默的改变着荒凉的废墟带给人们绿荫,却被人们忽视,“他蜷曲倦怠的身子 越来越小/多么像一片枯黄的慢慢卷起来的叶子”(《古城墙下》),抒发了一种无尽的悲凉。对一直延续下来的现实秩序,雪潇进行了深刻的反思,“他们抬起头,佛住在云里/云住在天堂里/天堂在哪里”(《桑科草原》),对佛与天堂的质疑,留给读者很大的思考余地。
       每一个当代边塞诗人,都给我们带来与古典边塞诗不一样的故事与情感经历。这些富有现代生活气息的现代边塞诗,让我们穿越塞上风光,聆听着一首首动听的牧歌,走进了一个清新神秘的诗歌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