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代诗人］外 婆（外二首）
作者：张嘉百
《星星·诗歌》 2006年 第06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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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婆死了
她死在一九八八年春天
那时我的蜜月被遥远的三亚
炎热的天气包围 妻子
满身红色的湿疹使我困惑
妻子说她梦见了外婆
外婆很早就老了 在风中
摇曳的背影像渐渐干枯的树
她没有给我们谈论过幸福
短暂的欢乐
在早年被外公遗弃
从此 夜晚的大门
不曾被男人的手甲响
她惟一的欣慰是对她父亲的反叛
一双天脚携儿带女
走过无数的艰辛
和贫穷的困境 最终
儿孙满堂的笑意
挂在她平静的嘴角
最终呵 青光眼
使她陷入更深的黑暗
旁边那间小屋成了晚年的坟墓
捻动佛珠
数落最后的日子
我惊讶 困兽般在笼中
喘息踱步的时光
她竟能清楚地掐算星期三
是我未来妻子的休息日
而我刚才还和表弟
争论她死的时候
究竞是八十八
还是八十九岁 我
没有赶上她的葬礼
我只是知道她的墓地
是在凤凰山
朝北
雪中的郊外
雪的陡坡立在风中
雪中的村庄
在雪中暗藏窒息的寂静
低矮窝棚似的房屋
一缕孤烟 几只麻雀
在雪地上觅食 像纤柔的
线头穿过针眼的感觉
我掏出电话
打给远方不相干的朋友
告诉他 我又回到
十五年前的景象
养鱼池的水
被厚实的冰层遮盖 鱼
在温暖的水中
睡眠
我第三次
独自走在雪中的郊外
车过高原
黑夜中奔跑的树
它不能进入
内心的核 并且
可以在它的阴影中
插入另一些树
一些零散的村庄
以及雪的反光 车
在星群的河流中
蜿蜒 星星的声音
和月光的语言 不像物质
广大的定义 填满胃
血和身体
从内部到外部
偶然停靠高原的静
尿液划一道优美的弧线
溅起冷与热交替的
寒噤 回到车中
回到跳跃的风景
树和树的阴影
阴影中散落的村庄
一闪而过的
偶尔忘了关上的灯光
以及雪
幽蓝的反光
车过高原外 婆(外二首)
张嘉百
外婆死了
她死在一九八八年春天
那时我的蜜月被遥远的三亚
炎热的天气包围 妻子
满身红色的湿疹使我困惑
妻子说她梦见了外婆
外婆很早就老了 在风中
摇曳的背影像渐渐干枯的树
她没有给我们谈论过幸福
短暂的欢乐
在早年被外公遗弃
从此 夜晚的大门
不曾被男人的手甲响
她惟一的欣慰是对她父亲的反叛
一双天脚携儿带女
走过无数的艰辛
和贫穷的困境 最终
儿孙满堂的笑意
挂在她平静的嘴角
最终呵 青光眼
使她陷入更深的黑暗
旁边那间小屋成了晚年的坟墓
捻动佛珠
数落最后的日子
我惊讶 困兽般在笼中
喘息踱步的时光
她竟能清楚地掐算星期三
是我未来妻子的休息日
而我刚才还和表弟
争论她死的时候
究竞是八十八
还是八十九岁 我
没有赶上她的葬礼
我只是知道她的墓地
是在凤凰山
朝北
雪中的郊外
雪的陡坡立在风中
雪中的村庄
在雪中暗藏窒息的寂静
低矮窝棚似的房屋
一缕孤烟 几只麻雀
在雪地上觅食 像纤柔的
线头穿过针眼的感觉
我掏出电话
打给远方不相干的朋友
告诉他 我又回到
十五年前的景象
养鱼池的水
被厚实的冰层遮盖 鱼
在温暖的水中
睡眠
我第三次
独自走在雪中的郊外
车过高原
黑夜中奔跑的树
它不能进入
内心的核 并且
可以在它的阴影中
插入另一些树
一些零散的村庄
以及雪的反光 车
在星群的河流中
蜿蜒 星星的声音
和月光的语言 不像物质
广大的定义 填满胃
血和身体
从内部到外部
偶然停靠高原的静
尿液划一道优美的弧线
溅起冷与热交替的
寒噤 回到车中
回到跳跃的风景
树和树的阴影
阴影中散落的村庄
一闪而过的
偶尔忘了关上的灯光
以及雪
幽蓝的反光
车过高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