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诗人］踩着细步的梨树缝合了月亮（外一首）
作者：崔俊堂
《星星·诗歌》 2005年 第08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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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在故乡小小山冈上，幼小的月牙儿
是一把藏红的弯镰，放倒了
一棵棵无力开花结果的梨树
而长大了的月亮，在我背井离乡的路上
如一个碾子，压榨着胸口
怀抱的一把梨木琴，于失魂的梦中
信口喊出水梨香甜的名字
梨花便像一场大雪降临
2
在月光和月光之间，除了
走神的目光，锁定的大好山河
那些踩着细步的梨树，没有变样
他们一棵接着一棵的肩膀
一棵套着一棵的手腕
枝梢上嘹亮的花骨朵，像是内心的灯笼
摇啊——荡啊——已到达
月亮止步的高。我只能仰望
3
不。小小山冈上的梨树
已忘记了细步。赶在野火拔青
牛羊踏青的山坡上。绕开了
返寒的第一道风口，绽开花蕾
遮面的月亮下，我摸着
白里透红的脸蛋。是啊，在异乡
没有梨木琴，也在唱着这首歌：
“梨花哟，那个开，缝合了月亮”
4
轻描的人，是我白牙晶莹的妹妹
淡写的人，是我红唇素雅的姐姐
不知道多少次，我也踩着细步
来到梨树园，解开山冈的衣襟
看出了隐秘的月光，明媚的月亮
也觉察出无数的女子，在
寻找自己的花期，或把自己
幻化成一只美丽的白蝶
5
这白，梨花的白，湿漉漉的白
这白，使山冈上的积雪悄然融化
看吧，踩着细步的梨树
已轻盈地飞翔，仿佛亿万只蝶儿
举办一场舞会。风华不灭啊
一把梨木琴，收藏了
悬在额头上的月亮和静寂的金光
而忧伤的光泽，生命的重量
月光剑
一柄想要锻造的剑，一束
月光的影子，流淌在血液里
它的前身，一段乌黑的钢
在上升的淬火中，像一只
飞翔的鸟。让一位老人
在即将熄灭的火焰里
找到了曾经痛失的水火
一柄锻好的剑，一束月光的身子
它的生硬，化成了一湾河水
洗亮黑夜。热风吹雨
细草的呼吸，恰似月光的曲子
——哥的剑，穿不透妹的月光
如今，铸剑的老人走了
怀抱好剑的少年，携着妹子
走向铺满月光的路上
诗观：
在养育了我的这块贫瘠的土地上，那些坚持与命运抗争的人和事，常常使我的心尖发亮，或心底变暗。每当我回味和体验忽亮忽暗的细枝末节，便留下了心灵的痛疼、震撼和难以忘怀的烙印。我感知，自己再也不能拒绝这些心灵的“碎片”，就将它用深思和反省的笔锋真实地描摹和记录下来，成型的，便为诗。我希望它们真且带有情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