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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面现实]时下流行“绕口令”
作者:蒋子龙

《杂文月刊(选刊版)》 2008年 第06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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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谁都清楚现在的“粉丝”不是食品,“钢丝”不是建筑材料,炒作不局限于厨房,“韩流”更是与冷空气无关……语言已经发展到和词典没有多少关系,进入一个类似猜谜和绕口令的时代。
       比如:“一技以博,一机以造,一寂以收,一击以得。”谁能弄得懂这是什么话?据说是最新发明的致富的四个步骤。但最难懂的,还是有关部门于去年公布的一些新词汇,明明是中国话,却有90%让中国人看不懂,剩下的10%也只能大概其地猜测其意,不妨随手抄几个出来看看:“白奴、白托、白银书;法商、废统、奔奔族;禁电、国六条、国十条、暖巢管家;三失、三手病、三限房、巫毒娃娃……”
       有些话乍看绕口,知道了诀窍便不觉得绕了。比如:“爸爸!哎!中石油今天又跌了吗?是啊!咱家的钱到底哪去了?套了!我怎么割也割不了它?套得牢啊……”如果将这番话配上《吉祥三宝》的曲谱唱出来,就会很顺了。
       另有一些话说快了觉得绕,说慢了就不绕,如:管理票据“票证办”,预防艾滋“防艾办”,消灭野狗“打狗办”,济贫助困“扶贫办”,下雨涨水“防洪办”,天不下雨“抗旱办”,对付坏人“治安办”,捐赠助人“爱心办”,检查落实“督察办”……
       近年的绕口令、或称《三字经》的极品,是媒体公开发表的启功先生在66岁时为自己写的《墓志铭》:“中学生,副教授。博不精,专不透。名虽扬,实不够。高不成,低不就。瘫趋左,派曾右。面微圆,皮欠厚。妻已亡,并无后。丧犹新,病照旧。六十六,非不寿。八宝山,渐相凑。计平生,谥日陋。身与名,一起臭。”大智大慧,大明大白,诙谐且富深意,足可传世。
       有些绕口令不过是隐语或隐喻。如,“三十难立”族群遍布全球,在北美被称为“归巢小孩”;在英国叫“口袋小孩”,在法国被叫做“赖巢族”,在意大利他们是“妈妈的小孩”,在日本被称作“飞特族”,中国内地则叫他们为“啃老族”。有关专家对我国青少年的体质经过测试后,给出了三个字的评语:“软、硬、笨。”软,是指肌肉软;硬,是指关节硬;笨,即长期不活动造成动作不协调。
       在爱情中,有人“视死如归”;在婚姻中,有人“视归如死”!而金庸大侠却敢唱反调:“我们情愿怕老婆,也不愿怕政府。”因为他生活在香港,才敢这么绕,香港人常常跟政府打官司,还常常能打赢。而跟老婆打官司就麻烦多了,即便赢了也要赔钱,输了就更别提!
       另有一种绕口令其实并不绕口,绕的是一种“牛气”。名噪天下的巨人公司上市后,其总裁史玉柱说:“我们造就了21个亿万富翁,186个百万富翁。”他算得可真是精确,如此说来他是制造富翁的富翁,是扶富英雄,堪称“富翁之母”、“成功之母”。这绝对是个人物,事业起伏跌宕,富有传奇色彩,倒下得快,起来得也快,跟头摔得漂亮,几年后又是一条好汉!某地的一所民办小学更能“绕”,宣称可以培养出“意念感知神童”,到目前为止,已经培养出了“初级神童120人,中级神童13人,高级神童7人”。若照这个速度培养下去,未来的世界无疑将属于该地。
       不要以为只是经济界、教育界能“绕”,最讲真理的科技界也可以“绕”。媒体在这一年公布了最新医学成果:胃的工作寿命可达几百年,肺也类似。这让国人兴奋异常,原来我们喜欢大吃大喝是有根据的,是上帝的成全,今后可以全无顾忌地甩开腮帮子猛嚼猛灌,喜欢吞云吐雾的瘾君子们,也不用担心肺了。
       综上所述,现代绕口令不单绕口,还绕脑子、绕情感、绕生活、绕世道……须格外小心,不要被七绕八绕地绕进去。■
        【杨兴文荐自《天津日报》2008年4月15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