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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静物与印象]生活印象中的诗意色彩
作者:李 响

《星星·诗歌》 2005年 第06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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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色彩的光点、时空的影子在我们的生活中稍纵即逝的变化着,我们无时无刻不被时光下浓郁色调所引发的不确定而无所不在的丰富视觉感受所动容。生活本就是这样慷慨,赐予我们取之不尽的诗意灵感。
       读《静物与印象》一卷诗,我们能体会诗人以饱满的笔触,绘出自己看到的、感觉的、需要的生活印象。诗歌的魅力正是在于用以少胜多的语言,仔细淘洗电光火石般的感悟,把它凝固成静态之美,而又并非纯粹的静物,潜藏在语言之下的情感是灵动而复杂的。
       生命之于每个人如同不可逆转的四季,生长、成熟直至死亡。诗人心中的四季具有如此分明而层次繁复的质感,像《木质的夏天》里所写道:“水晶一样澄澈的天空/一只鸽子停在上面 /少女闭上眼睛/每一片叶子都是她的嘴唇/花瓶从触摸的夏天跌落/知了的鸣叫使暑热更加凝重”,夏天从视觉、触觉、听觉上缓缓铺层而出,夏天的生动灵致无所不在,仿佛被涂上一层神性的淡彩,然后“置身七月,混浊的香气从树上传下来/木质的夏天到处都是翅膀的声音”这是所有质感的契合,有声、有色、有味。像波特莱尔所说的“自然就像一座大神殿”,从那里,我们体会出“颜色,芳香与声音相呼应”。夏天就是一场感觉的盛宴,我们得以领受诗人心中的七月,如同我们亲自穿越木质的季节。夏天如此,秋天又是怎样的呢!“苹果出的气 /一天比一天香 /葵花的瞌睡/一日比一日多/雁声把蓝天弹得/越来越高/葡萄架被阳光压得越来越低”廿杨泽远《秋天》卅散点式的描写看似随意、偶然,其实是别具匠心地选取物象,形成鲜明的色感,生动的语言更平添了几分秋天的鲜活气息。仿佛刚从秋日下的田野走过,身上还带着点阳光的印记和苹果的香味。
       什么是生活的奥秘!《福音》说“无人知之,天使亦不知。”对于生活的意义,我们无须长途跋涉去询问斯芬克斯,祈求她告知秘密。因为秘密就藏在我们每一个人心底,或现实或渺茫,或复杂或单纯,比斯芬克斯的谜底更生动。伍荣祥认为生活就像“摈弃的小纸屑”,这是他独到的见解,“信手一扬,几片皱巴巴的小纸屑蓦然错位/就像人们喝开水时偶然打个喷嚏/不像发生一次罪恶,事前就有多次的预谋”。新奇的比喻,揭示出生命的自然本质以及不可知性,像喝水打喷嚏一样随意,不需要多少刻意的经营和预谋,以至于“明天,我们谁也不知道它的去向/更不知道这次失误仅仅来自信手一扬”。梅特林克说过:“人,拒绝相信他只是过客,于是便身遭不幸”,诗人把自己当做一个穿越时空的过客,他没有放弃对生命奥秘的探求,尽管探求中有失误、无奈与忧伤。张敏华的《还要》让我仿佛听到一个中年人坦率地内心独白,“除了一群蚂蚁,我还要倒计时的钟表。/除了那些石头,我还要莫名的心跳。/除了纸上的喘息,我还要中年的秘密。/除了停电的夜晚,我还要一间病房。”诗人抽丝剥茧似的一层层展现自己的心,不甘心机械的忙碌,僵硬的生活,渴望感情的悸动,甚至勇敢的直面生活中的病态,喊出“我还需要一间病房”。我被这份掩藏在平淡语言中“超语义”的勇气所感动。《搬运》中,诗人冯金斌探讨的是“轻”与“重”这一永恒的生活哲学命题,尽管“一块砖头的重量”“它会让我窒息”,但正是这些沉重的负担,才让生活如此真切实在,假如抛开将我们压得崩塌的沉重负担,我们就可以轻快地高高飞起来,“用爱渲染美和光亮中的羽翼”,当我们无牵无系超然腾飞的时候,就得到了自由。我们不禁要问,生活真能这么轻松吗!
       小诗来自对生活瞬间的感兴,又必须以丰富生活底蕴为依托。向天笑的小诗妙趣天成,言简意赅,让人充分感受到诗歌“意在言外”的魅力。“钟声被拍摄进一张纸里/捏在手上,随时都可以倾听”(《寒山寺》)听觉转换成视觉的通感,现代的表达技巧,使古老的意象被瞬间艺术性的定格,展现出全新的意境,足见诗人功底。《攀援植物》(刘万吉)的戏谑、幽默,《无题抒情》廿郑万明卅的灵性、清澈,都使我们领略到生活中诗意的缤纷色彩。
       这一卷诗着重于生活的瞬间印象,无论是简洁明快的单色调,还是浑然一体的色彩幻觉,都来自于诗人对生活的个中体会。倘若我们的生活都能插上一双诗意的“用爱渲染美和光亮中的羽翼”,必定超然自由,色彩纷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