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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手记]编辑手记
作者:佚名

《读书》 2006年 第01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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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些事情是近乎荒唐的。
       前两天连续参加了几次答辩或评审之类,也连续碰到答辩者或被评审者一上来就摆出大家的气势,新概念新名词,大人物大学者,随处可见,不绝于耳,总之是怎么时髦怎么写,怎么绕口怎么说。
       还有荒唐的:我认识好些想继续深造的毕业生,乃至新近作为“人才”被引进到大学带了“教授兼院长”等一系列头衔的学者,都发现眼下的大学教材竟如此味同嚼蜡。
       这又让我想起最近《读书》杂志的编辑们为丁聪老(也就是“小丁”)九十大寿聚会了一次,大家说起丁聪给《读书》的漫画,可以说它已经成了北京文化界的一绝:从一九七九年创刊到现在,“小丁”每期给《读书》两幅漫画,从来没有间断过;不仅如此,他还负责每期的版式设计!丁老从中学就开始发表漫画,不到二十岁以“小丁”成名,不到六十五岁开始为《读书》每期画插页,如今一眨眼已经是九十老翁了。在这次聚会上,大家看着丁聪老一幅幅漫画,觉得它们都那么平实而生动,辛辣而幽默。其实这些漫画里所包含的,是老一代人身上的热情、执著、毅力、责任心和想象力,这正是我们今天最缺乏的。当时我们又不约而同地谈到了如今的文风,范用先生再次提到了《读书》上有的文章也越来越长,越来越难读。
       是啊,为什么文章不能再简短些、精练些,再深入浅出些呢?
       一个可能,是写者自己还没有弄明白,自己都不明白怎么说得深入浅出?再一个可能,则是盲目跟“风”,以为越晦涩越表明自己有学问,怀着这样的想法写文章,怎么可能简练?第三个可能,那就是再也不读书了,充其量只是在电脑上“码字”,下笔怎么能有神?还有第四个可能,自己并没有什么真知灼见,只好把文章写得不知所云……
       还有更荒唐的,现在还在校读书的研究生,就被迫要在“国家级刊物”上发表至少两篇论文(据说有的大学还要求更多),否则没有资格参加答辩。这使我想起了一九七八年我们结束了农村工厂的锻炼再回来做学生的时候,那时老先生们告诫我们的,是“多读,多问,多想,少写,别发表”。
       时代真是变了。
       而不管怎么变,有一点是不会变的:绕口的东西,晦涩的东西,故作深沉的东西,矫揉造作的东西,是留不下去的。许多学生爱问的一个问题,是“该读什么书?”也许,更重要的是,“怎样读书?”
       这是本期我们开始编发“文本内外”的一个重要考虑。王晓明在文章中说,小说一上来一定得“好看”,头要开得好。李陀说得更妙,他自己读小说,喜欢先随便翻它一页,看看作者的“手艺”如何,再决定是否仔细从头读它。他提出了如今写作中普遍存在的粗糙和懒惰现象,更从读格非的小说引出一个沉重的话题:腐烂。
       何止是小说,文章何尝不是如此!
       李陀这里说的“手艺”,也就是基本功。基本功没有,写不出好文章,虽然有了基本功,也未必一定能写出好文章。文章没有思想,基本功再扎实,也不过好看而已,更何况,“好看”不等于媚俗,更不等于卖弄。前面说的荒唐事中,就有很多媚俗的东西,也有太多卖弄的东西。
       真正的好文章,除了手艺,除了思想,还要有时代感,要有情操论,但那是可望甚至偶尔也可遇但绝对不可求的了。
       本来,新年快要到了,说这么些荒唐的事让人扫兴,总是不好,但愿我们的生活,我们的内心,以及我们的写作,不那么荒唐,更没有腐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