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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济]宏观调控何去何从
作者:缥 缈

《新华月报(天下)》 2008年 第04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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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美元的“覆盖区域”正在不断被压缩,那么防范美元资产大规模地流入中国收购人民币资产,就是当务之急。短期而言,人民币只有盯住资产价格和资源价格,而不是美元货币,形势才能好转。长期而言,人民币必须“突围”,一定要“走出国门”,进入国际主要商品的结算体系。
       2月25日,宝钢股份大幅度上调了2008年第二季度钢材出厂价格,之后,武钢、广钢等也相继提升产品价格对于武钢,这是2008年的第四次调价。
       应当说,当前黑色金属的价格,还远远没有到顶;相对于股市、楼市,评估当前企业的资产重置费用,总体来说,钢铁的涨幅可以说还算温和。
       但是,问题可能是长期性的。5年以来,我国宏观经济每年均维持了10%以上的高增长。目前宏观经济运行,总体上判断形势比较严峻,偏快的大趋势远远没有得到控制。按中央经济工作会议的指示,2008年度计划GDP实际增长预估,应在8%~11%左右,甚至更高;通胀的压力并未减弱。
       进一步推高PPI
       对宝钢而言,在上游,精矿粉的价格上调65%~71%,相对应的实际成品上调比例,仍然没有到位(这与我国钢材市场存货数量有关)。问题是下游的成本,已经呈现局部恶化的态势;企业“多做多亏”,供应商资金紧张,库存增加,在钢价的上升阶段,“囤多赚多”,已经不是个别行业的问题。
       “宏观调控”改变了很多行业、企业的赢利预期,如果行业整合的进程,跟不上行业衰减的速率,经济基本面的种种问题,就是非常实际的挑战,“拐点”之说,恐非妄言。
       钢铁为代表的原材料价格提高,会进一步推高PPI(产品价格指数),导致近期“非食品”的价格持续走高;另据近期业界的估算,由于“雪灾”影响,当前,比如2月及3月CPI涨幅,将上升至8.6%~9.5%左右。此前,食品的月环比的预估为至少8%,因此,其同比将上升24.3%。国际市场上的石油以及钢铁价格的较快升高,对非食品的后续影响,也相当可观。
       在国际市场,某些食品要素基准(如原粮和食用油)的价格明显上升;以豆油为例,2月有较大的涨幅,在2月末,4天之内,共计3个涨停板。这种“连续轧空”的市场趋势,前所
       未有。
       在国内,基础能源价格(以电煤为主)距上次提价至今还不到3个月,虽然价格升幅不大(不可能一步到位),但这是在2月煤炭日单月产量劲增50%的背景之下所发生的。因此,基础能源对于CPI的影响,也是长期的,不可回避的。
       整体流动性过剩的同时,相对部分企业群体有效流动性不足,货币投机大行其道;自美国次贷危机以来,美元持续减息,我国货币政策处于进退两难。从理论上说,应对恶性通胀,一切行政手段的正向作用相对有限,通常只会起到“反向调节”的作用,甚至诱发新一轮的“通胀预期”。
       “严防死守”外储增长
       4年来,特别是自政府不断强调“宏观调控”、“防止重复投资以及经济由偏快转向过
       热”以来,我们已经失去了无数次进行真正的“宏观”调控的机会。
       以2005年“汇改”为例,根据当时央行的“表述”,对于“2%的上调”,“外汇市场相对稳定”。在2005年7月,伦敦的铜价为3000美元,到今年2月的月度收盘价,是8510美元;黄金价格,当时仅为390美元,今年2月收盘价,是958美元;轻质汽油,当时仅为50美元,今年2月收盘价102美元。
       我国的外汇储备余额,当时是7110亿美元,去年12月末累计余额为15280亿美元。自2005年7月启动“汇改”,到2006年2月,我国的外汇储备,猛增到8537亿美元(不包括港澳的外汇储备),首次超过日本,位居全球第一。
       但是,按美元的采购能力(平价)计算,其实两年来,我国的外储,不但没有增加,反而略有减少;我国GDP的“可比”部分,不但没有增长,反而有所下降。
       时至今日,由于基础商品价格已经处于历史高位,这一部分的“商品存量”已经被“蒸发”,杳如黄鹤,一去不返。在汇率方面,人民币的升值效果,对CPI的直接影响已经举足轻重,换句话说,如果美元继续贬值,继续增加出口,对于人民币资产的持有者是不公平的。
       
       回顾历史,1990年,我国的外汇储备总量只有110亿美元,1993年,外汇储备也只有212亿美元。外储低,收益反而更高,国民经济发展相对实惠很多。
       自1994年起,外汇储备开始大幅度增加;到汇改之前的2004年,当年增加2400亿元,当市场没有需求或需求不足的时候,这只表明,只有央行每天都在超限量地“买进”美元。
       所以,人民币在2008年,至少升值10%以上,最不济的,也要咬“严防死守”,外储无论如何,也不能再增加了。短期而言,人民币只有盯住资产价格和资源价格,而不是美元货币,形势才能向好的方向转化;再比如,完全可以持“重仓”,盯住日元资产;持“轻仓”,盯住欧元资产。长期而言,人民币必须“突围”,在可见的未来,我们一定要“走出国门”,进入国际主要商品的结算体系。如果不然,宝钢接受铁矿石的价格大幅上涨,可能只是开始。
       2005年以来,本币升值摇摆不定的要点,是这一部分变量对于加工贸易行业的影响不过,由于升幅有限,所以对外贸易直到现在,在2008年1月,仍然保持着26.6%的增速,同时月度贸易顺差,始终是在200亿美元的水平;与此同时,2008年1月,央行给出的M2增速为18.94%,也高于2007年12月。
       根据商务部国际经济研究院对于当月FDI(对外直接投资)、贸易顺差和投机资本流入的估算,2, 3月份如果没有进一步的货币政策紧缩,继续收缩市场流动性,“进口通胀补偿”过剩,今年的物价形势很难乐观。
       煤电油运的根源问题
       春节期间暴露的煤电运的问题绝不是结构问题。世界上任何问题,其实都是结构性的问题,因为如果没有“结构”,一切都没有。仅仅从一个时点静态地观察,那么任何经济问题皆为“结构性”的问题。
       从根源上看,当前的基础能源失配的问题,最早是因为我国的劳动力价格严重被低估。如果我们相信“菲利普斯曲线”,那么失业率下降,就会引发通胀,因为国民收入的增加;但是过去20多年,我国实际失业人员总数、无收入人员的总数不断增加,而物价仍然不断走高。难道是“菲利普斯曲线”错了?
       这大概只有一种解释,我国的低收入人群,对于物价的影响,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他们完全没有能力影响消费体系,他们的消费能力,已经通过对外贸易的“补贴”,被“长时间、大范围”地“转移”到了海外市场,转移给了全世界的“消费者”。
       既然是这样,如果此时我国的基础能源的价格不涨,它何时再涨呢?
       参与价格机制的人,主要来自四个方面:一是生产者;二是消费者;三是政府;最重要的是还有第四方,即交易者,交易者既不生产,也不消费,但是对于价格的“关怀程度”,以及影响能力,超过任何其他人。
       煤电油运的紧张,只说明我国的经济效率过于低下。它的产生不是“全球性”的,而是“交易性”的。让我们顺着“加工环节”的递增,就会发现,凡属基础能源以及基础原材料的成本,在终端产品成本构成中的比例,对于国外生产者来说,现在已经是有史以来最低的一个历史时期了。事实是,基础能源价格上涨,只有在我国,才会带来显著的通胀;而在西方国家,不能说没有这个问题,但是并不严重。
       “抽血”中国经济
       回顾改革开放的历史,1988年的通胀,当时仅靠收缩信贷就搞定;1994年的通胀,靠收缩信贷和加息解决、甚至出现了13.5%存款保值补贴。这一轮的通胀,我们应当依靠什么呢?“两防”真的可以抑制通胀吗?
       
       对此,我们必须思考清楚今年是奥运年,境内境外的商品价差如此巨大,如果再不采取措施,就这样“傻扛”着,不但不是长久之计,只恐难解“燃眉之急”了。
       1月11日,中国人民银行发布2007年12月份金融报表,数据显示,去年底我国外汇储备已达1.528万亿美元,较2006年同期增加了43.32%,累计2007年全年增加4619亿美元,按有关数据,我国外储已是排名第二的日本的1.57倍。
       问题是这么多的外储余额,不是来自现有存量,而是央行新发货币的总量,因此,这将引起社会货币总量的变化,催生物价以最快的速率向上攀升,并有失控的危险。
       在各国大幅增发货币、地球资源有限的情况下,对资源的投资最容易保值;而科技的发展有利于资源的有效利用,是未来的方向。但是,在资源以及科技方面的投资,就不能完全依靠市场,更难实现既能“带来资本收益”,同时又能“为本国的人民带来福利与生产率提高”的长线利益。
       现行的办法采用的是“外汇储备投资外包”,这种办法同样也有诸多难点。一是因为中国无力负担海内投资高手的“人工”,比如此前成立的中投公司,一方面,中投缺乏投资、金融等方面的专门人才,另一方面中投比不了央行,央行采取委托外部投资机构的代理,这种方式是可以理解的,但作为中投这种政府主权基金,仍然采用央行的“模式”,发生巨额亏损也是必然的。
       由于央行外汇储备的最初获得,是以过多发行人民币为代价的;中投公司的资金,却是来自政府特权政府最终的目的、职能,在于保障人民安居乐业、国家长治久安,如果不计成本把国家的钱输出到海外市场进行投资,在某些情况下固然可以生利,但其最终的价值还是要以本国人民生活水平是否提高为尺度来判断。
       美元的高估,其害处在于它是从我国经济循环框架之中“抽血”的一台水泵,这种“介质”不根除,所有的问题都无从着手“治理”,宏观调控也就是“白日做梦”。
       2007年,中央银行先后6次加息,一年期贷款基准利率已上调至7.47%,并10次上调存款准备金率,存款准备金率达到14.5%,为今年来的最高点。同时,央行加大公开市场对冲操作力度,全年累计发行央行票据超过4万亿元。
       现在的问题仍然是,不仅内地的资产市场正在进行价值重估,从全球范围来看,人民币对美元的汇率升值压力,已经导致与人民币相关的经济区域的资产价格被迫进行价值重估,货币的供应脱离货币的需求,资本价格与资产价格发生背离,犹如“冰面上的燃烧”。
       货币能否“破产”
       用传统的货币理论,完全可以解释当前的通货膨胀,是“通货膨胀预期”在资产价格上的反映。投资者对于资产的需求增加,进而导致资产的价格上涨。
       但是,如果我们联系原油近期的暴涨趋势,以及美元的不断走弱,就会发现,事情远非我们所看到的那么简单。或者,换个问法,一个国家的货币,是可以随便“印刷”的吗?事实上,美国的次贷危机,更像是美元在其“覆盖区域”方面的流通梗阻,是一种恶性的货币危机。
       它的具体表现,首先是美元的供给能力过度,贸易呈现巨额的“双逆差”,美元对外债务,上升到了非常危险的规模,却无法向下传导所致。如果此时美元的传统流通领域被“肢解”,就会迅即引发严重的货币危机。
       两个真实的案例可以说明:
       其一,是1949年我国江南地区的金融崩溃。由于战争的失败,蒋介石政府“法币”的覆盖区域被压缩,于是过剩的法币大量“回流”江南,特别是宁沪杭地区,最终“兵败如山倒”,无数民间财富,一夜之间化为一场“春梦”。
       其二,是1989年在前苏联所发生的金融崩溃。因为一个巨型国家的突然解体,旧卢布的覆盖区域被压缩,进而发生了大规模的“经济休克”,所有的俄罗斯人,除去手中的不动产,一生的积蓄,几乎被这次经典的“国家破产”洗劫一空。
       无论如何,当前,人民币资产的市场价格,上升之势已经形成,而且尚未出现减缓的迹象——如果美元的“覆盖区域”,确实正在不断地被非美货币所压缩,那么,防范美元资产继续大规模地流入我国,收购人民币资产,就是当务之急。
       当前的宏观调控,使用了压缩信贷、提高利率、限制民间投资等手段,这或有短期效果,但也会造成内需降低,导致更大的贸易顺差,流动性过剩,也就难以根除。
       同样的道理,对于当前的宏观经济形势,我们需要全面反省,要怎样“继续严把土地、信贷两个闸门”,是否还应“下大力控制新开工项目,坚决遏制固定资产投资过快增长”——从实战的角度分析,如果不限制美元进入这些领域,不限制某些“富国”大量收购人民币资产,拒其于“国门”之外,结果恐怕很难乐观。
       对此,业界的质疑已经很多,“中国的外汇储备是怎么在短短的4年间猛增了1万亿的”、“这中间有多少是国际资本主动送上门来的”。
       对于中国经济发展模式的根本转变问题,记得5年前,温家宝总理曾经算过一笔账:“一个县12, 13万人口,吃财政饭的多达5700人’,很难达到“生之者众,食之者寡;为之者疾,用之者舒”。
       或许,我们这一代人所进行的任何“改革”,最终都会被后人所否定:首先,我们是在消耗前人的资源积累,然后透支后人的生存环境;“一代穷吃,吃穷五代”。
       通胀只是所有问题的表面现象没有官僚体制的大变革,所有的问题都会有办法实现“自我强化”、“自我授权”。虽然这有些悲观,但“自我强化”、“自我授权”,能够让“转型”无法取得实质性的进展。
       (摘自《南风窗》2008年第6期)